两个小孩肆无忌惮地拍打别人的家门,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家。
老人带了路,就回去了,让大少爷觉得有点奇怪。他心里认为,老人家仿佛带些智者的风范,不知道什么原因。若是他看见这两个娃的行为,会怎么看呢?
反正严叔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大少爷却觉得甚是有趣,脸上都是笑意。
也太胡闹了吧!
屋里的人好像也不耐烦了,里面明显传来不高兴的声音。其实也怪这两个孩子,敲门就敲门,干嘛一声不吭,搞得就像上门催债的。
一阵门栓卸下的声音。
大门一下开了,小少爷和环环似乎吓到了,呆呆地站着,不晓得动了。
“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穿着粗布衣服,不像一般的主妇身材纤弱矮小。她的身体壮实多了。
她本想骂人的,话还没出口,环环跳着叫:“嗯……抱抱!抱抱!”
妇人听到声音,朝环环看去,惊喜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可把我急死了。”说着立马把小丫头抱起来,不停地逗着她,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直到环环被逗得咯咯直笑,她才正式看向眼前的这些人。
门前站着两个孩子和一个大人,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但是,看他们的打扮和言行举止,他们倒也不像是坏人。因此,她的语气和缓了些,问道:“你们是谁呀?”
严叔看到这位妇女认了环环,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任务总算完成了。他笑着说:“我们是送这小丫头回家的,你们一定着急了吧?”
听他们所说,妇人猜想,他们应该是把跑丢的小姐带回来的好心人。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一问:“你们怎么和我家小姐在一起?”
严叔见对方问起此事,便把从遇到环环到现在把她送回这里的所有能说的细节都交代明白了。妇人听了,不免心惊,尤其想象到环环一个人跌倒在雪地里的情景,就感到害怕。若不是有幸遇见这些人,她的小姐恐怕就要冻死在那茫茫白雪之中。
为此,她不免心存感激,对着严叔等人再三感谢。严叔虽然做了好事,但是也不在乎别人多么感激他,而搞怪的小少爷则觉着有意思,嘻嘻笑道:“不客气,不用客气。”大少爷无奈地苦笑。
妇人见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不忍他们继续待在门外和自己说话,就微笑着说:“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忙,看样子也累了,干脆进来坐坐吧。我也好告诉夫人这个惊喜的消息。”说完转身走到一旁,给他们让路进门。
“请。”
严叔本来打算与大少爷商量着离开的,毕竟他们尚有要事在身。谁知大少爷不管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道:“哎,浑身上下还真有些酸。”话毕,就率先走了进去。
小少爷看大少爷进去了,便叫道:“哥哥,等我。”也不顾严叔什么反应,直接跑了进去。
严叔不禁摇头。两个少爷都去了,他还有什么选择?现在他只是担心,少爷们一点没意识到形势的严峻,将来该怎么办?
这里是一座小型别院,虽然场地并不宽阔,但是条件和环境都还行。他们被带到待客的大堂坐下来。妇人抱着环环先离开例,他们几个则静静地待在这儿。
大少爷一边审视着堂里的摆设,一边喝着主人递来的茶。
“大少爷,既然人送回来了,我们干嘛还等在这里呀。”严叔是个急脾气,平时和少爷们说话也直接,他看不惯大少爷悠闲的样子,所以语气带些不满。
大少爷把小少爷抱在腿上,微笑着说:“我们稍微再坐片刻,见见这户人家的主人,这墙上的字画不错,我很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严叔心里想着:你怕是看上了小丫头,想见见老丈人吧。
现在的孩子——早熟呀。
不过,他可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自己的主子,哪里能随意冒犯呢。所以,他也只有跟他一样等待。
小少爷坐在大少爷的腿上,嘴里嚼着糖,小腿不停地荡来荡去,悠闲得紧。
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向着里面看去,出来了一个妇人。她不同于刚才的下人,穿着白色衣袍,戴着银色首饰,小步走了过来。她年轻而美丽,带有淡淡的官家小姐的气质。五官端巧,此刻带有温暖的笑意。但是,她的眼睛红肿,脸颊有依稀可见的泪痕,相必为她女儿伤心许久。
“是你们把我女儿带回来的?”
严叔站起来,面对这样一位优雅的妇人,竟然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准备说些什么,一时却堵住,脸色臊红。
“呃……这个……”
大少爷鄙夷地看了看严叔,叹着气。这个武能定乾坤的大汉,居然也有如此尴尬的时候。没有办法,只有他来说了。他把小少爷安置在椅子上,站起身:“夫人,我们路过那边的村子,碰巧看到令爱一个人哭,所以——”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他相信,刚才的那个下人应该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妇人看着说话的孩子,笑道:“昨天我女儿和周围的孩子一起玩,但是到了下午别的孩子回来了,她却没了踪影。小丫头还小,根本不认识路。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多亏你们遇见了,不然这孩子怕是丢了……”
说着说着,她竟掩面而泣。看的出来,她很怕出现那样的后果。
严叔见她啜泣,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他挠着头,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件绣花手帕递过去。
妇人哭着说谢谢,却随身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擦眼泪,并没有接男人的东西。
小少爷忍不住“噗”地一笑,严叔只好尴尬地把手连同手帕一起塞回口袋里。如果知道结果是这样,他打死也不这么做。
大少爷看着正哭泣的妇人,忍不住道:“既然她不识路,出去玩耍时,你们应该陪同才是。她倒在雪里哭的时候,一直在喊她的爸爸。冒昧地问一句,您的丈夫去哪儿了?”
妇人揩去两眼泪水,道:“她的爸爸暂时外出,尚未回来。他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能让女儿一个人出去。这件事就当一个教训。”
“你们救了我女儿,自然就是我们的恩人。这种恩情我们会报答。”
“杨婶——”她对着内堂喊了一声,刚刚开门的妇人抱着环环就来了。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箱子。
环环此时已经换了打扮。一身绿色条纹镶嵌的棉袄,蘑菇头扎出多条辫子,看着依然清新可人。她习惯性地跑到几个男人身边。
大少爷的微笑正好搭配此时的效果,反映出小丫头的可爱。
严叔看着活泼的环环,突然想起来,把还未晒干,叠得整整齐齐的粉色小花裤拿出。
“这丫头之前尿湿裤子,我们怕她着凉就帮她换了。这是她之前穿的。”
杨婶接了过去。夫人则笑着拉过环环:“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环环也知道羞,脸色通红:“没有……”
小少爷不服气道:“什么没有?她都尿床上了。”
夫人捏着环环的脸,取笑道:“羞不羞呀……丢死人喽。”她转过头,对杨婶说道:“杨婶,把箱子打开吧。”
杨婶打开箱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银两,大约两百两。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严叔很意外。
夫人保持微笑地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借这些表达我们的感谢。毕竟,你们救了我女儿。”
纵使她这样说,严叔还是不能接受,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
大少爷则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笑了笑:“我们不要银两。如果夫人感谢我们的话,可以换一种方式。”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夫人愣了一下,笑问:“什么方式?”
“我对那些白色银子不感兴趣,你若要报答,赏一幅字画就是了。我对那些还是挺有兴趣的。”
“哦?我们家的这些东西挺多,因为我丈夫爱舞文弄墨。不知道你想要的是?”
大少爷面色平静,微笑着,随手指了墙上挂的一幅画:“那一幅。”就是刚才他夸赞说画得不错的画。
日薄西山,山村的晚霞绚烂多彩。那么比起京城,又当如何呢?
大少爷不清楚。他们在环环家逗留些许时间,最终还是离开了。
严叔手里拿着一幅图,左看右看,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宝贵东西,竟然引起大少爷的注意。若是告诉他,他手里的这幅看似平淡无奇的画卷,竟然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宝贝,不知他又会怎么想。
就这样,出现这么短暂的一个小插曲之后,两兄弟和严叔终于踏上征程,向他们真正的战场出发。他们顶着雪花而来,踩着阳光而去。不凡的身份,注定他们有不凡的人生。
他们的目的地是元京,南方的重心所在。重要之处不仅在于它的富强,还在于它在后续几十年起到的重大作用。
这样的几个人齐聚元京,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新的征程,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