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立刻朝着她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就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地的鲜血,有五个人被开膛破肚躺在地上,其中两个在胸口的部位还扯出了两个肉球,那是他们的心脏,上面甚至还连着他们的血管。
“哦,见鬼。”船长看到这幅景象转身狂吐不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干的!”船长用衣袖擦了擦嘴,他扬着头尽量不去低头看那一摊东西。
“船长先生,我说了你的船上有怪物。”猎魔人说。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
“把他找出来。”猎魔人转身向前走去。
“怎么找?”船长大叫着。
“让所有人待着不要乱走动。”猎魔人头也没回,塞西尔跟他在身旁,只有他听到猎魔人后面的话语,“你们对付不了,我也未必对付得了。”
塞西尔听到这话心中舒心一笑,看来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果然,他们一同回到了房间,“接下来该怎么做?”塞西尔对他问道。
他摇摇头,“我再给你些子弹。”他拿着一把子弹递给塞西尔。
塞西尔并不想碰这些子弹,他们可是银制的,“不用了,手枪里的足够了。”
“那些可不够,拿着吧。”
塞西尔看看他手中的子弹,似乎没有理由推辞掉,于是他伸出手,猎魔人将子弹倒在他手心,瞬间他就感到一股灼热无比的伤痛,仿佛手中碰着的是火红的煤炭,趁着猎魔人转身的时候,他急忙将那些子弹倒进自己的口袋。
猎魔人漫不经心地把包裹放在桌上展开,忽然他拿起一把剑向塞西尔刺了过来,塞西尔反应不及一把抓住剑身,手上立刻被划出鲜血,而且伤口传来无比的灼痛。塞西尔忍着痛楚抓住剑身向他身后一甩,那把剑立刻从猎魔人手中脱出,牢牢钉在后面的木门上。紧接着,两人同时拔出手枪指着对方。
“怎么猜到的?”塞西尔有些意外,看来刚才给他子弹根本是在试探他,不过好像在这之前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我一直没有听到过你的呼吸。”猎魔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塞西尔,生怕自己在眨眼的瞬间就被干掉。
“聪明,敏锐的听觉。”塞西尔微笑了起来,这是对他合格的认同。
“知道吗?你的枪里没子弹。”
塞西尔一愣,猎魔人瞬间抠动了扳机,塞西尔急忙一个侧身躲开了子弹,紧接着他冲上去抓住猎魔人拿枪的手一折,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猎魔人果然疼的受不了,松开了手中的枪,但他同时朝前翻了个跟头,他的手腕挣脱开了塞西尔的手,还拾起了掉落下来的枪,他前翻到墙角一个转身,双手托着枪再次指向塞西尔。
“别动。”塞西尔也拿着枪指着猎魔人。
猎魔人不由一愣,然后又笑起来,“不是跟你说了,里面没子弹。”
“真的没有吗?” 塞西尔也笑了起来,真的没有他应该会直接开枪的,又怎么会先给他说一次,而且之前这个猎魔人应该还没有怀疑,没有理由会给他支假枪。所以这个猎魔人是故意撒谎,然后趁机放黑枪,这家伙倒跟戴维斯一样满是花花肠子。
猎魔人一歪嘴,“你也很聪明。”
塞西尔笑了笑,“可是我比你快。”说完他直接冲过去一把抓住猎魔人的手枪按住机锤,然后用自己的枪指着他。
猎魔人很是惊诧,但随后又变得一脸的坦然,他将枪丢到一边乖乖就范。
“放心,我不会杀你。”塞西尔站起来把枪扔到桌上,然后满意地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猎魔人,他已经很合格了。“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说完塞西尔走到门口,他打开门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插在门上的剑,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眼他呆住了,那剑身上刻着自己的名字,这把竟是他的圣骑士之剑!
塞西尔回过头了惊诧地看着桌上的另一把剑,果然没错,那把是戴维斯的。他记得这两把剑应该在阿金那里,这个猎魔人到底是什么人!
“又发生了什么事,快点,四处找找。”
刚才的枪声似乎惊动了外面的船员,塞西尔看了一眼地上的猎魔人,只得先带着疑问出了门。
塞西尔在船的过道里失魂的游荡,之前那种游戏人间的兴致已然全无。那把剑代表着他的荣耀,尽管他从不在乎,他也从未觉得身为战士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他厌恶战争厌恶死亡,但他又不忍见到别人受到伤害,即使刚变成吸血鬼的时候也是如此,他将善良视为珍贵的之物不忍抛弃。是从何时起,人命在他眼中开始一文不值,他开始觉得人活得愚蠢而又没有价值,就像那个艾伯特,还有管家、布莱恩,以及那愚蠢的二太太和他蠢笨的儿子,杀他们简直是对他们的恩赐。
想到这里,塞西尔不禁冷“哼”了一声,尽管如此,他心中却仍是惶惶不安,道德不应该只是作用在人类身上的枷锁嘛,可为什么再一次作用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无比沉重的罪恶。他想起这些年他杀过的人类,他们临死前痛苦的表情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塞西尔感受着这种莫名的悸动,脑海中开始为刚才想要像阿尔塞纳那样戏耍猎魔人而感到羞愧,既然他使劲摇晃脑袋,也无法摆脱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塞西尔走到了货舱,这货舱是装红酒的,运往英国销往欧洲各地。“救…命…”忽然货舱里面传来一声低呼,然后就听到“咔”地一下脖子被拧断的声音。
塞西尔一惊,一下子冲了进去,只见里面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金黄色的头发,白色的衬衫上满是鲜血。而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另外那男子他的手上还抓着一个瘫软的船员,只是船员的头像是没了骨头支撑一样耷拉在脖子上。看到塞西尔进来,他笑了笑,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你好。”他一手将手中的尸体抛飞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塞西尔知道这个人就是凶手,那个他捕捉不到身影的吸血鬼。
他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就来到了塞西尔的身边,嘴角扬起的微笑透露着危险,“我好想比你年长,你的创造者没教你点礼仪嘛。”
塞西尔一惊,他的速度快到让他看不清,“我叫塞西尔,我的创造者名叫阿尔塞纳。”
“阿尔塞纳,”他又笑了一笑,一脸的不屑,“那个小鬼。”
塞西尔听到他这么喊阿尔塞纳不由心中一颤,看来眼前这个吸血鬼要比阿尔塞纳还要年长。
“我喜欢那些贵族的血,尤其是王室。”他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脸上流露出恶心的表情,“阿奇尔、巴特、查德还好吗?”
这是吸血鬼长老们的名讳,看来他和那些长老一般年纪,“他们很好。”塞西尔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杀死那些人?”
“我叫做乔伊斯,至于为什么杀那些人…”他托着下巴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然后戏谑地笑着说,“应该是无聊吧。”
“无聊?”塞西尔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只有被时光蹂躏出来的疯狂和黑暗,是的,这就是那种活得太久而疯掉的吸血鬼,他们才不在乎什么生命的意义,更不在乎毁灭,有的只是有趣亦或者无趣。
“个人爱好。”他歪歪头显得无精打采,“在到地中海中央的时候,我会杀掉船上所有的人。”
“哦?看来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塞西尔看着他这副神态。
“是的,我已经快玩腻了。”乔伊斯打了个哈欠,“不过这次多了个吸血鬼和猎魔人,可能会更有意思。”
“你也要杀我?”塞西尔一惊。
“我会把你留到最后的,在这之前你可以好好想办法对付我,当然你也可以和那些人类合作。”乔伊斯露出邪魅地微笑,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了塞西尔眼前,只留下声音,“你们有两天的时间杀掉我,游戏开始。”
这艘船已经离开港口一天一夜了,想要回去也没有意义,乔伊斯同样可以杀掉一船的人。
“快,搜搜这里。”走廊上传来一阵骚乱声,那些人类正在寻找他。
塞西尔赶忙离开了这里,各个过道都有船员在四处搜寻,不等乔伊斯动手杀他,他也许就会死在这些人类手中了。他小心翼翼避开这些人,最后绕到了刚发现尸体的房间,塞西尔灵机一动,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打开门躲了进去。
塞西尔躲在衣橱里,他已经有些疲倦,外面的世界仿佛仍然精彩,不时有匆匆而过的人。忽然不知从船的什么地方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令人颤抖地悲嚎仿佛让人看见地狱门前挂起的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然后走廊外的脚步声更快,话语声更杂乱,惶恐更甚。
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传来一声撕破夜空的哀鸣,人们受了惊吓纷纷抱在一起蜷缩成一团。
“船长,船头发现三具尸体。”
“船…船长,上等仓有两位客人被杀死了。”
船长已经被搅得晕头转向,在这样下去一船的人都会被杀光的。
塞西尔躲在衣橱里,很快就在这嘈杂声中陷入了沉睡,但外面的杀戮却没有停止,就连天亮了以后乔伊斯都扔在享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塞西尔在他的梦境中,仿佛看到黑暗中一个浑身是血的恶魔正在狞笑。
“所有的人排好队到甲板上去。”
塞西尔猛然睁开了眼,外面是那个猎魔人的声音。走廊的脚步声一直持续,最后只剩下死寂,仿佛整艘船一下子都空了。
塞西尔侧着耳朵倾听着,外面有海鸥在嬉戏,清新的海浪击打出阳光的味道,外面正是白天。但除此以外,塞西尔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这就仿佛是一条幽灵船。
塞西尔推开衣橱走出去,他悄悄打开房门看了看过道,只看到对面的墙上发潮阴了一大块。
这时一个两妇人匆匆跑了过来。
“请问人都到哪去了?”塞西尔问。
两个妇人一惊,“天啊,你不知道嘛,所有人都去甲板了,你也快去吧。”说完他们便摇摆着臃肿的身躯急匆匆跑了过去。
“甲板?”塞西尔嘴里呢喃着,忽然他若有所悟地笑了一下,现在是白天,他们只要在太阳底下就是安全的。这个主意应该是那个猎魔人想的吧,但黑夜来到时,他们会再亲临地狱。
塞西尔走出房门,他得去找找那个猎魔人,他一定不会只待在甲板上,这是反击的大好时机,没了人群的掩护吸血鬼就失去了最佳藏身之地,但是面对乔伊斯那种对手,他只会输。
“你们去那边搜一下,吸血鬼可能不是两个,也许更多,要打他们的心脏。”
果然塞西尔在过道上遇到了正在搜寻的猎魔人,看来他组织起了船员来拼死一搏。
塞西尔悄悄跟踪着他,只见他猛然踹开一个房门,拿着剑对着里面小心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事后刚送了口气,塞西尔就扑上去一手扼住猎魔人的脖子、一手扼着他的手腕将他推进房间,然后一脚踢上了房门。
但还没等塞西尔解释,猎魔人便抬脚一脚踹开塞西尔,拔起背上的另一把剑,两手同时朝着塞西尔剪了过来。
塞西尔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拧,猎魔人就疼得瓷牙咧嘴动弹不得。
“阿金是你什么人?”塞西尔对这个喜欢耍弄小聪明的家伙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利剑,上面清晰的刻着“塞西尔”,确实是他的剑没错。
猎魔人也一愣,他因为疼痛脸不停扭曲着,“你认识他?”
塞西尔松开手,猎魔人赶紧后退了一步,“你右手上握着的剑是我的。”塞西尔说。
猎魔人一惊,他看看右手上的剑叫道:“塞西尔?”
塞西尔点点头,“这把剑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应该就是你说的阿金给我的,那老家伙是我的顶头上司。”猎魔人说。
“你是龙骑团的成员!”塞西尔打量着他,阿金找到一个不错的接班人。
“是的,我也听他说起过你。”猎魔人点点头,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小融洽。
“他还好吗?我听说龙骑团被解散了。”塞西尔虽然偶尔会去伦敦,但却没见过阿金,因为龙骑团早已不在。
“并没有,只是行踪被隐藏起来,听从教会指挥。那老家伙除了年龄太老,别得倒没什么。”猎魔人说。
塞西尔心中轻松了不少,即为故人还在世而高兴,也为龙骑团传承下来而欣慰。
“你和那个吸血鬼是一伙的吗?”猎魔人一脸狐疑。
塞西尔摇摇头,这个猎魔人吸血鬼的知识看来都是阿金告诉他的,那么眼前这个人也算是他的传人吧。
“那这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船上有个千年的吸血鬼,他要杀掉所有人,你们必须弃船。”
“弃船?不可能,这船上有太多人了。”
塞西尔看着他,他也有一颗善良的心,若是以前自己也会和他说同样的话吧,“你叫什么名字?”塞西尔问道。
“我叫范海辛。”猎魔人说。
“这边没有,你们那边呢。”
“我们这边也没有。”过道上传来喊话。
“我得先走了,你最好藏起来。”范海辛打开门,然后又紧紧地关上,“我们去船的底层。”随着一连串的脚步,搜索队离开了。
塞西尔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眼前还闪烁着剑身上的名字,他怀念昔日名号,怀念那些时光里充斥着的爱恨和悲喜。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地中海的大好风光不在,露出一脸恶相。人们聚集在甲板上不敢回去,几个水手握着枪守在出入口上,狭窄昏暗的过道如同恶魔的咽喉,不禁让人手心渗出冷汗,生怕在过道的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怪物冲他们扑过来。
“啊——”在走廊深处忽然又传来一声惨叫,吓得拿着枪的水手们原地打了个激灵。
人群开始惊慌起来,呼喊却浸没在广袤无垠的大海。
不一会儿范海辛带着水手们出现在走廊的尽头,船长赶忙迎上去,“怎么样了?”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范海辛。
“我们连怪物的踪影都没看到,却已经损失了八个人。”一个水手说。
船长愤怒地猛推了一把范海辛,“你不是说你是猎魔人嘛。”
范海辛没说话,转头又走进幽深的长廊,后面传来船长的咒骂声,“去把你自己喂给那怪物吧,该死。”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栏杆旁的水手轰然倒下,脖子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呼呼直流。
人群一下爆发出惊恐,“怪物出来了,大家快跑啊。”
瞬间开始有人纷纷跳下大海,另外还有些人抱头四处乱窜,场面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