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村子里遇到了一场旱灾,地里几乎颗粒无收,于是我就去三十里外的唐家村请来了巫师做法,希望能够求来几场甘雨,最后那巫师确实是来了,但是却没有求到雨,只求下来了一颗陨石。”
“咱们姬家村里也有些祖先们留下来的古典,可那上面记载着的陨石哪个不是大若山脉?很奇怪的是,那颗陨石却小的惊人,只有一颗鹌鹑蛋这么大,于是村子里面的人全都跑出来围观。”
“怪事,就发生在这个时候,那时候的少典还是个婴儿,被他爷爷抱到了陨石的旁边,之后陨石闪了一下,就钻到了少典的怀中,任村民们怎么取都取不走。”
“既然取不走,村民们也就不再做这种无谓之争了,这件事情毕竟只是个有趣的插曲,村民们的正业还是种地,所以很快就不了了之,甚至已经被人们遗忘了。”
“但是就在少典六岁那年,他家里面养的牛羊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就连他的爷爷,也死在了那几天,于是村民们就想到了几年前陨石的事情,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开,少典就成了传说中的白虎灾星下凡,在那之后,就再没有多少人拿正眼瞧过这个孩子。”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白虎星下凡,但我知道,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他的力气很大,大到可以很轻松的抱起一只牛,但是他的身子骨却很孱弱。他很喜欢读书,村子里祖辈传承下来的那些个古典几乎都已经被他读了一个遍,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人教过他识字。”
“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白虎星,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个普通人,这个前往东方世界修行的名额,村子里面没有人比他再适合了。”
姬牧云村长细细的给姬牧原老人讲道,细的甚至都有些啰嗦了。
姬牧原老人听后细细的想了许久,然后说道:“从你的介绍中,我大致已经可以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什么灾星,村子里确实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我要见见这个孩子。”
“我马上派人去找他。”
“不,我要亲自去。”
..
于是位处村子最西部的一处破落的小院外,很难得迎来了一位贵客的造访。
“院子破落但一切却被收拾的井井有条,那架子上面挂着的一副虽然打满了补丁但却一尘不染,虽然还没有深入的了解,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够将自己照顾的这么好,这个姬少典确实很棒,甚至比我在东方世界见到过的很多少年还要棒。”只是随意的瞟了几眼院中的景色,姬牧原老人就这般评论道。
小院位处村子西部的最外围,说是小院,其实很是勉强,因为它的围墙全是由一些枯瘦的树枝组成,小院里面还有一个小棚以及一个狭小的茅草屋,依稀的可以令人回忆起这里曾经生活过一个老人,还养着一头小牛和两只羊。
虽然破败,但是一切却又显得井井有条,院子被少年收拾的干净利落,让人看着很舒服。
姬牧原老人此时就很舒服,所以自然在心底对少年的看法就好了很多。
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他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个名额交给这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村中晚辈,但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走进了这个小院。
院子里仅有的那间茅草屋内还闪着微弱的灯光,少年正在捧着村中仅有的基本古典在秉烛夜读。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但是我可以猜到,能够在村民认同下走进村子里面的陌生人,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贵客吧,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以您老的地位,为什么要走进我这个被村民们视为不祥之人的小院?”
青灯旁,少年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古卷,很是认真的对着这位贵客问道。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甚至还有些冷淡,但是却偏偏显得那样自然,就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一般,让人很难生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你真的很不错。”望着灯旁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姬牧原老人微微笑道,却没有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
“虽然你是第一个夸赞我的人,而且我也这么认为,但是还是要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少年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受到夸赞后应该表现出来的欣喜。
“难道你就不请我先坐坐么?”姬牧原老人微微笑道。
“我不认为自己应该招呼您坐下,而且您看,我这房间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凳子,您坐了,我难道要站着?”少年的眉头一皱,露出了对这个深夜造访打扰自己读书的老家伙的些许不乐。
“您深夜造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他再次问道。
姬牧原老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这个问题,而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的情况,他看到了一张破烂但却被收拾的很干净的木床,看到了一座用泥砖砌成的灶台以及灶台上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几个简单的炊具,最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少年的脸上。
他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就好像看到了一件喜人的宝贝一样,于是他决定回答少年的问题,“我听牧云说你这个孩子很不错,而且现在我也这么认为,这就是我深夜前来的原因。”
对此,姬少典的回应简单而又利落,他转过身去,再次捧起了刚才被他放下的古卷,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读书,您回去吧。”
被赤裸裸的下了逐客令,姬牧原老人却没有半丝半毫的恼怒,他的目光中尽是长辈对出息的后生的欣赏慈爱之意,于是他很是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朱红色的帖子,放到了少年的书桌上,然后平静的说道:“这是东方世界某个书院的保送贴,明天你就可以带着它,坐上我的马车离开这个村庄,然后到那个神奇的世界去。”
在他的预料中,就算是心理素质再怎么优秀的少年听到这句话也会露出欣喜无比的表情,但是姬少典却明显的让他失望了,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表现的比他还要冷静,在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少年只是微微的一笑,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然后,我要读书了,请您回去吧。”
依旧是一副似乎万年不变的淡漠。
姬牧原老人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没有面子的被少年下逐客令赶出了这个破落的小院。
..
第二日清晨,少年早早的起身,像往常一样洗脸,漱齿,收拾干净,然后去了爷爷的坟头上面磕了三个响头,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那颗陨石挂坠,走到了前往村口的村间巷道上。
此时的那里正站着几百个平日里连瞧都不正眼瞧他一眼的村民,焦急等着他的到来。
这一日阳光大好,天空中一碧如洗,远处的田地里麦穗金黄,少年的心情也极为愉悦。
天裕十三年某个秋日的清晨,十四岁的少年姬少典,带着全村人的希望,坐上了姬牧原老人的马车,离开了这个贫瘠的村落。
他要去东方,去见识一下那个神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