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湖岛囚犯矿区,囚犯们依然在工作。
穆云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他回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带走奎卓;第二,质问贾允,这个告密者。
穆云并不是便装,而是穿着那身盔甲前去,不同的是,他没有带头盔。那些狱卒并没有阻拦他,仿佛很有默契一样。
同时,天湖岛典狱官府邸。
“典狱官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命令所有的狱卒都不要干预穆云了!”一个狱卒队长对正在擦拭着武器的华朗道,华朗点点头,叹道:“天湖岛干旱了很多年了…是时候来场暴雨冲刷一下这片已经没有生气的土地了…”他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望着那乌云渐渐散去,露出点点星光。他的嘴唇微微一笑,一脸和蔼地看着自己的长刀:“老朋友,我们又可以一起…像一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征战沙场了…”那微笑,看上去很是久违。
“爹!”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来到了华朗的花园。
华朗转过头,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愉悦地道:“我的女儿,来啦!”女子微笑着点点头,道:“爹,很久没见你笑了,还笑得这么愉悦!”
华朗点了点头,那略微花白的胡子仿佛因他的笑容焕发了青春。他缓缓放下武器,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道:“你的丈夫曾经以我为耻,带着你离开天湖岛。从今天开始,我会深深地检讨,我过去未能阻止的事…”
天湖岛矿区。
穆云一步一步地走向矿区深处,其他囚犯见状,纷纷停下来观看。
穆云走了一圈,都不见奎卓的影子。最终,他首先找到了贾允。
贾允看着此时的穆云,脸上满是惊讶。他努力让自己镇定,眼睛却发出那不安的目光。
“你出卖了我…”穆云走进贾允,细声道,“你想不到,我还活着!”穆云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贾允,继续问道:“奎卓在那里?”这个是穆云首要知道的事情。
贾允仿佛被穆云的一问吓了一条,他慌张地望着穆云。贾允是一条汉子,起码曾经是。现在的他,因为供出穆云想起义的事情,心里不安。而当穆云问奎卓的事情,他更是紧张了起来。
“穆将军,奎卓老人家,已经被高代这个小人,在我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活生生地被砸死在那边的矿洞里面了!”说话者,是贾允带回来和穆云去偷蛋的一个囚犯。
穆云听了之后,脸色惨白,眼睛仿佛要爆炸一样——奎卓死了?他急忙跑进去奎卓遇害的矿洞,有几个之前跟他一起的囚犯也跟着上去,这些囚犯,都冷眼撇了一下一话不说的贾允。
穆云走到矿洞深处,那些囚犯指着一个约一米的深坑,上面堆满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头…而石头堆里,还举出一个已经断裂的手…
穆云颤抖着,慢慢走到那乱石堆,跪了下来…“老先生…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死得这么悲惨…”,他一块一块,移开那些石头。旁边的几个囚犯见状,纷纷帮起忙。
石头被清理完之后,穆云亲自从深坑里面抱出已经面目全非的奎卓。看着因自己而死的老人家,穆云此时已经伤心到了极点,他忍不住流了眼泪。“若非为了帮我,你也不会遭此厄运…奎老先生,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让你安息…”
“穆将军,他的手上,好像有一张纸条!”一个囚犯对穆云道。穆云慢慢将目光移向奎卓当时被埋的那个手,他看似的确紧握着一张纸条。“穆将军,我帮你拿下来吧!”那发现的囚犯看着穆云,对他说道。穆云轻轻点了点头。
囚犯慢慢走到奎卓尸身的旁边,轻轻地扳着他的手。不过,奎卓握得很紧,他花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扳开。
“我来吧…”穆云轻声道。说完,他轻轻放下的奎卓,手轻轻地伸向奎卓的手。说也奇怪,穆云刚一碰到他的手,原本紧握的手竟然一下子分开了。这可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穆云见状,闭着眼睛,痛苦地道:“老先生,你这是留给我的吗?”
穆云取下纸条,发现是一张并不大的废纸,这张纸很可能是他问狱卒拿的…
穆云慢慢打开了纸,只见上面写着一些字,而这些字,则是用某些东西沾着血写的:
“穆云小兄弟,我知道我的时日无多了。遇到你,你的坚强、你的能力、你的信仰,让我发现,我当年没有跟武逸亲王去荒芜,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最后,上天让我遇到了你,老天的意思便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通过你,向武逸亲王说一声:若是十六年前让我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追随他!
不要帮我报仇,杀我的人的血,只会弄脏你的双手…”
读完之后,穆云闭上了眼睛。他拭了拭泪水,抱起奎卓,向着外面走去。
出了矿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穆云与奎卓身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而杀害奎卓的高代,已经不见踪影。贾允本人,则低着头,刻意避开穆云与奎卓的尸身。
“各位,他只是一个不想惹事的老人家,却偏偏被一些欺软怕硬的无耻之徒杀害…而作为旁观者的你们,可会感到不安?”穆云边走边说,听着的人,纷纷停止了议论,或是低下了头,或者互相观望。
“高代在那?”穆云低沉地吼道。
“在这里!”几个囚犯押着害怕地瑟瑟发抖的高代,走到了穆云的面前。这些囚犯,也是之前跟随穆云一起去偷蛋的。“放开他,让他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穆云愤怒地看着高代,慢慢放下奎卓。那些跟随过穆云的囚犯,纷纷站了上来,围住了三人。这下子,高代更加紧张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看着血肉模糊的奎卓,他胆都几乎被吓破了。
穆云看着奎卓,愤怒已经平息了一点。其实,他感受到了奎卓此刻的平静,比之前他来天湖岛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的他,是一个时时紧张的老人。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杀人偿命,你是自刎,还是我来动手?”穆云怒目注视着高代,他目的很明白,并不是给高代选择。说完,把自己的随身佩剑扔给了高代。
高代手一抖一抖地接过剑,吞了吞口水。“我不想死,英雄,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我是不小心…”说着,他拉着旁边的囚犯道:“兄弟,你说是不是,我平时…平时人可好着呢!”被拉着的人,一个一个厌恶地甩开他,还有一些朝他吐口水。
穆云不耐烦了,他走到高代跟前,道:“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说,你想怎么死!”
高代见根本没有人为他求情,一脸的绝望…他举起了剑,道:“不用你来,我自己…”话未说完,他就把剑刺向穆云,正中穆云心口。
“哇!”一片哇然,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哼哼,穆云,你个傻子…我高代,这么容易便让你杀的吗?既然你你这么想再死人…那…你就跟着这老头去死吧!”高代最后一句话很大声,他用尽力气,把剑推向穆云。
穆云身边的囚犯见状,急忙上前要拉开高代,但却被穆云举起了手掌,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剑是插进去了,但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害。高代看着穆云的表情,心里一阵奇怪:“怎么?他不想其他人救自己?不管了,杀了这家伙,其他人自然就像往常一样,跟在自己的后面了。”
“叮!”的一声,穆云把他胸口的剑扳断了…看着这一幕的高斯,以及其他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机会已经给你了,但是你没珍惜…”穆云说完,用那断裂的剑尖,一下子轻划了一下高代的颈部大动脉,顷刻间,高代的血液随着他略微肥胖的身体转圈,他按着伤口的四个手指,喷出三条血柱。“救我,救我!”高代不断地呼喊着,但他看到的眼睛,几乎全是厌恶,鄙夷。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无奈,那便是贾允。高代跌跌荡荡地走到贾允面前,吐出了最后一句话:“老大…救…”,便躺在地上,颤抖着不省人事了。
众人都看着这个情景,思考着。
“谢谢你们,兄弟们!”穆云对旁边的九个曾经与自己去冒险偷海族蛋的囚犯道。
“穆云将军,不用谢!我们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其中一个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我们的命是你救的,我们也要像你说的那样,做一个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家人、对得起国家的人!”
穆云点了点头,细声道:“请你们帮我拿一片白布,给这位老人家披上…等我和其他人说完,我便会亲手把他埋了…
其他人听了,都很感动。他们分头行动,找能够让奎卓埋得体面的东西。
穆云看了奎卓的尸身一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快,他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正瞪着自己看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