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的话让我大吃了一惊。随后似乎为了让我相信他所说的话，王蒙招呼会议室外的人取来了一堆文件放在我的面前，让我自由翻阅。
将信将疑的我随手打开了一份文件夹，里边夹着一叠署名潘峰的研究报告。那个签名看上去确是潘峰的字，而研究报告的内容则是中国的民俗传说，风水研究。潘峰从小就迷这些古怪的东西，整份报告确实看上去像是他做的。
“潘峰其实从十年前就参与了我们的工作，只是一直以来他的工作都没有什么成果，仅仅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研究人员。但是三年前的夏天，他忽然取得了非常重要的研究突破。”
听到王蒙的话，我一愣，下意识地想到了三年前的夏天。自潘峰，刘晓飞和我经历了一场非常惊险的事故后，潘峰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或者是图书馆里，当时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看来这潭子里的水很深。于是我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合上文件夹问道：“那么能否告诉我，你们研究的这些东西和潘峰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王蒙笑了笑，示意手下关上门。
“李先生，我建议你先深呼吸。”
我愣了一下，开始寻思王蒙话里的意思，但很快我就明白了。王蒙伸出左手拉开了右手上的刀疤，那道疤竟然是一个做工精巧的拉链！更叫我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头，王蒙面无表情地把右手上的那层皮像手套一样扯下。里面竟然是一只灰白色，仿佛是由某种岩石构成的手！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的手！怎……怎么会是这样的！”
王蒙笑了笑，答道：“这是一种非常古老而奇特的疾病。患病的人一开始几年会非常强壮，但随后会从身体的某个部分开始石化。”
他举起了右手，轻而易举地把放在身边的椅子砸成了一堆碎片，好像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石锤。
“我的手是从十年前开始石化的。”王蒙继续说道，“用过很多方法都没有效果，只能通过电击来延缓这种过程。不过很幸运，我的右手虽然变成了这样，却依旧很灵活，可以动。”
他伸出右手的手指，做出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似乎石化并没有影响到手的功能。
“不过再过几年，当身体也开始石化的时候，我恐怕就只能像个真正的石像那样等死了。”
“这……这……”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眼前王蒙的那只手却是真实存在的。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摸摸看。”王蒙笑着说道，“别担心，这种疾病不会通过接触传染的。”
我咽下了一口唾沫，有些哆嗦地抓住了他的右手。上面没有任何人类肌肤该有的温暖感，只有岩石般的冰凉和光滑。
我缩回了手，心里寻思潘峰不会也在三年前得了这种病吧？
王蒙仿佛看出了我的疑虑，一边把那只人皮手套重新戴上一边对我说道：“放心，潘峰并没有得这种病。我们相信治疗这种石化症的方法隐藏在一些古籍传说中，他是帮助我们找到药方的关键人员。或者该这么说，他已经找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只是没想到会有人不让他继续找寻下去，用了最直接简单的方法，杀掉了他。”
果然潘峰就像刘晓飞推测的那样，是被人杀掉的。
王蒙露出了一个懊悔的表情。
“我们事后也很后悔没有派专人保护他。唯一见到潘峰最后一面的，就是你的朋友刘先生。我们推测，潘峰可能把那条重要的线索告诉了他。”
“等等，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潘峰把线索告诉了刘晓飞呢？”
“那条线索非常重要，潘峰多次在他的研究报告中提到过，可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信息。不过我们相信潘峰是不会把这条线索带进坟墓里去的，他肯定会用某种方式把线索留下来。”
潘峰也许真的留下了线索，而且搞不好就在我外衣夹层的U盘里。我强忍住想去看自己外衣的冲动，眼下王蒙虽然说了一大堆，但我天生多疑的性格还是让我不太敢相信他。
“那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王蒙苦笑一声，说道：“李先生，你是潘峰的好友，也是刘晓飞的好友。这其中的关系，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呵呵……”
我冷笑了一声，心想这群家伙把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况调查得还真是细致，搞不好真是个庞大的组织。
“所以就派人连我一起跟踪了？”
“不，是保护。”王蒙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如果你和刘先生再遇到和潘峰一样的事情，那么线索就彻底断了。所以，李先生。”
王蒙站起身，郑重非凡地握着我的手说道：“李先生，假如你和刘先生确实掌握有那条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们。作为回报，我们愿意各支付两位五百万人民币的报酬。”
哇塞，五百万……够在上海市中心买套大房子了！肯出那么高的价码，说明我手里的那个U盘确实非常重要。吕不韦曾经说过，奇货可居，我要不要回去找刘晓飞再商量商量看呢？
我还没来得及做更多的思考，王蒙已经拿了一张名片给我。
“李先生，我不会强迫你立即做决定。你可以回去考虑几天，顺便替我们劝一下刘先生。今天无法和他谈话，我们其实也挺苦恼的。有消息的话，给我打电话，我的联系方式全都在名片上。”
说罢，王蒙和我握了手，领着两个手下走出了房间。接着，一开始引我进房间的甜妹子走进来温柔地问我要不要添热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故作轻松地一笑，感觉此地并非久留之处，便立即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离开了大楼。
当晚，我和刘晓飞约在了人民广场的一处咖啡厅里碰了面。他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乌青，显然那群去找他“谈话”的家伙不是好惹的。
简单问了他几句今天的遭遇后，我单刀直入地把自己今天的经历和他简要说了一遍。刘晓飞听完后眉头紧锁，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里头存在着一个问题。”刘晓飞示意我靠过去，“一个很重要的基本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王蒙没有说谎，而潘峰所研究的东西确实非常重要，那么他为毛不直接交给他们呢？”
刘晓飞的问题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思了片刻后，我开始列出自己所能想到的几个可能性。
“可能潘峰认为他们的团队里有内鬼？或许他只是还来不及把线索交给他们？”
“潘峰也不相信他们。”
刘晓飞打断我的推论，冷冷地说道。
“好吧。”我摆出妥协的手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不，我觉得现在能相信的人并不多。你敢保证报警之后来的是真警察么？”
“不会吧……”
“他们能为这条线索杀人，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我们的决定必须非常谨慎。”刘晓飞把杯中的咖啡一口吞完，“他们在暗处，走错一步，我们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我挠了挠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解心中的重重疑惑，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少到不足以拼出整个事件的大概轮廓，甚至连组成一条线索链都不够。刘晓飞说的对，我们实在太被动了，这样下去会使情况更糟。
我们得掌握唯一的主动权。
潘峰留下的困龙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