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在儿子的脑袋里,一些东西在生根,发芽,长大。一个在城里上了学的农村孩子,不愿意再像农村人那样,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尽管身在农村。
小时候,儿子是活泼的,那是孩子身上都会有的天真。上了学,儿子变得听话了,不再活泼,天真悄悄地溜走了。工作以后,儿子有了些叛逆,行动上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心里面却是对世俗十分厌恶,相亲就是叛逆的产物。按理说,都二十五六的人了,****,爱欲,谁人没有?而儿子就没有,或许,文昌中学的工作让一颗年轻的心不肯安于现状,让一个读了大学的孩子不甘心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如果当初,考上了师范学校,做一名乡村小学教师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归宿,可那是师范学校,不是大学!
相亲,并不是完全反对,一次次的不如意,让原本满怀憧憬的心凉了。虽说不上是一表人才,却也不能随随便便让美好而珍贵的东西不经意间就变成****和爱欲的俘虏。
娘,带着儿子去相亲了。
娘,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儿子小的时候,娘对儿子非常严厉,打骂是从来不吝啬的,即使这样,每个月定要感冒一次的儿子,还是要由娘领着去打针。儿子讨厌打针,怕疼,想想病痛的折磨,还是咬紧牙,忍着。娘不愿意儿子遭受针入肌肤之痛,只是儿子体质太弱,不是头上长疮,就是膝下起疙瘩。娘不忍心打骂儿子,只是儿子太不懂事。
儿子渐渐大了,娘的打骂少了,没有了,亲情换了一种形式,期望。
找对象,结婚,生子,这是人之常情。
前几次相亲,娘还叫上大娘,或者嫂子,或者小姨。
在这一点上,儿子就不满意,找对象不是两军交战,用不着兴师动众。
娘的想法和儿子的想法不一样,找对象是大事,马虎不得。
这一次,儿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再叫上外人。加之,是到儿子表姨家去相亲,娘就只身一人和儿子前往。
冲茶,倒水,客气,面对面看着,相着,这是相亲进行时。
又一次败兴而归,又一次大跌眼镜,不要求美貌如花,不要求温柔似水,却始终遇不到一个合意的她。
“差不多,就行了,还要求啥?”娘劝儿子。
“不合适!”见了面,儿子总算可以堂而皇之地拒绝了。
“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产生感情。”爹也极力撮合儿子。
“是我找对象,又不是您!”儿子说什么也不妥协。
看到儿子的坚决,爹和娘不再做无用的工。
如果真有找对象的心,许知远完全可以在文昌中学找,下了班,双双对对,同样的工资,一样的待遇,将来养老是不成问题的。好像一个女同事还有那么点意思,只是许知远无动于衷。
屈从于自己的意志,许知远就不是许知远。
正在为相亲烦恼,手机响了,是王小民老师。
“王老师,你好。”许知远礼貌地接了电话。
“知远,在忙什么呢?”王小民老师平和地问。
“在家,歇着呢。”许知远如实回答。
“别虚度光阴了,”王小民老师有事情交代,“学校派你去省城培训,关于新课程改革的。”
“什么时候?”听说去培训,许知远没有兴奋。
“后天报道,总共六天。”王小民老师补充道,“还有朱学明,你们一块去。”
“有个伴,好啊。”许知远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培训地点,以及相关事宜,抽个空来学校一趟,我告诉你。”王小民老师想的全面。
要去培训了,要去省城了。
省城,那可是四年美好时光的寄居地。虽然待了四年,却很少出来,没能好好地看看省城。熟悉的,只有不大的,也不漂亮,也不值得自豪的校园。
故地重回,又有怎样的心绪?
许知远去了文昌中学,向王小民老师问清了培训的相关情况。
还有朱学明呢!
许知远只好给朱学明打电话。
朱学明去不了,说是有事,向学校请了假。
只有一个人,去省城了。
同样的路线,走了多少回,那是求学的步履。
一样的城市,来了多少次,那是无关的陌生。
进入省城,故地不再。
外面环边上的村庄,变成了高楼。雄壮的高架桥,贯通东西。来来往往的人,奔忙各自的路。
培训之余,许知远看了省城。
悠悠的护城河依旧,说不尽这座城市的昨天、今天,还有明天。两旁的垂柳,留恋地欣赏水里自己的倒影。我的美,你可懂?我的思念,你可感觉得到?
广场上,人不多。天太热,谁肯牺牲自己的汗水做一回城市的坚守者?仍然有人,不顾酷暑,在漫步,仍然有人,在欢笑,仍然有人,在拍照。不管做什么,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记录普普通通的一天。
对于省城,真的不熟悉。风景名胜没去过,大街小巷没走过,历史渊源没听说过,一个上学的孩子都做了什么?
图书馆,书本里,那是两耳不闻身外事的渴求。
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北边的服装城了。
周末,没有更好的办法打发时间,就坐上66路公交车,一路直达服装城。在终点站下了车,就是服装的世界。服装城里的服装款式多,有名牌,有杂牌,可以丢掉身份,与店主尽情地讨价还价。乐趣,不在于衣衫是否华丽,不在于衣衫价值几何,纠动人心的是生活真实的体验。
衣服,是给人穿的,风格,颜色,款式,无所谓贵贱,无所谓好看不好看,适合的就是最好的。衣不蔽体,赤条条地奔跑,毫不害羞地相对,没有道德约束,没有舆论谴责,那是原始的美。衣衫上体,雍容华贵,优雅不凡。此时,我没有足够的钱买一件华衣,但是,我会为了一件华衣而努力向上。有这想法,梦里也会笑开了花。
省城之行,许知远了解的不仅仅是新课程改革,心里泛起涟漪的还有与一个城市有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