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暗物质粒子在空中扩散开来，反射着月光，仿佛为夜色平添了一片星辰。
“对杀死自己和母亲的人竟然无动于衷？要说梦话等睡着的时候再说啊！滥好人的性格也给我有个限度，你以为你是那个把自己的肉割下来喂老鹰的和尚吗？”
“为什么士芒哥哥你会这么生气啊？如果是我惹你不高兴的话，那我向你道歉。”
看着小鹬那双像月光一般皎洁的眼睛，郭士芒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开了：“连身为受害人的你都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有什么立场？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小鹬从郭士芒的左肩上钻了出来，坐在了上面，幽幽地说道：“会为了我生气，士芒哥哥你还真是个好人呢。”
“都说了我是在自己生闷气。”郭士芒不耐烦地想把小鹬从自己的肩膀上赶走，结果却发现手直接穿过了小鹬的身体，因此只好作罢，“而且，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别忘了，我亲手把你母亲杀死了——虽说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是呢，那个时候我还吓了一大跳。”
“喂喂，小丫头你没问题吧，那个可是你的妈妈……”
小鹬抬起脑袋看着星空，然而又把头偏向右边：“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会有些自以为是，不过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以怪物的身份活下去吧。听岳枫哥哥他们说，妈妈是因为不想扔下我一个人，才会变成那个样子。而如今我也算不上是活在世上，‘消亡’这件事，无论是对妈妈还是对我，应该都是一种解脱吧。”
有时候会觉得她还真是个小孩子，有时候又会认为她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成熟，连郭士芒都不得不怀疑这丫头的真实年纪了。
要说怪物的话，郭士芒也是一样的，无论从外表看是如何地接近人类，但对于懂行的人来说，魔就是不折不扣的异类。然而郭士芒对于自己是魔的事实，却是由衷地感到庆幸，正是因为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他才获得了足以弥补这个代价的能力，才能为妹妹郭农霜报仇。
勉勉强强让自己初中毕业之后，郭士芒没有升学的打算，一来是因为明白自己并不适合读书，二来学费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叔叔跟婶婶是不会出这笔钱的。
“我想去城里打工。”
某天在吃过晚饭之后，趁着小鹬在厨房帮忙洗碗的时候，郭士芒对叔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叔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就留在这边不行吗？”
“县城地方太小，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我听别人说，在城里的工作不仅工资高，而且还管吃管住。”
“是吗？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这事你跟农霜说过吗？她的事你又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会想办法的。还有，婶婶那边就麻烦叔叔帮忙通知一下了。”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是郭士芒的心里还是没谱。他依然清楚地记得，在几年前他告诉妹妹说，他要在周末给叔叔打工的时候，被郭农霜冷落了有整整一个星期。那时候的痛楚，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让郭士芒不寒而栗。
话是这么说，但把事情隐瞒起来，或者是等到临走前再告诉她的话，那绝对是下下策。或许当时郭农霜会表现得很冷静，甚至面带微笑地接受眼前的事实，但身为其兄有15年之久的郭士芒明白，那不过是灾难来临之前的蓄力罢了。
当做完清洁的郭农霜回到只属于兄妹两人的狭小空间时，发现郭士芒正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绕圈。
“哥哥。你在做什么啊？”郭农霜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忙着无聊呢。”郭士芒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晚上是郭农霜学习的时间，郭士芒当然不会想要妨碍妹妹，他帮忙搬出矮桌，看着郭农霜准备好教科书跟习题集，并在坐垫上坐下之后，他把自己的坐垫诺到矮桌的另一边，呃坐了下来。
看着郭农霜在纸上飞快地填写的各种符号，郭士芒感觉很眼熟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事实上，这些东西都应该是郭士芒在学校里学过的，如果是在别的家庭里的话，这个时候肯定是身为哥哥的他来教导妹妹完成作业的，只可惜他做不到这一点。
小霜她应该也想要一个能辅导她功课的哥哥吧。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郭士芒就只能无奈地叹气了。
或许是这一声叹息让郭农霜有些分心了，只见她从坐垫上站了起来，说道：“哥哥累了吧，我去拿点喝的东西过来。”
“唉，明明是你在学习，我只是在旁边发呆而已，要累的夜应该是小霜你才对吧。”
“这种事无所谓啦。”
说着，郭农霜就欢快地跑出了房间。
真是的，还说什么喝的东西，直接说开水不就好了吗。郭士芒回味着妹妹说的话，不禁笑出了声来。
不一会儿，从外面传来了婶婶那熟悉的吼声：“喝自来水就行了，烧开水不消耗能源吗！”
又来了，郭士芒受不了地摇了摇头。他早已习惯了来自于婶婶的各种刁难，如果非得每一句都去反驳的话，说不定还能练得一口铁齿铜牙，参加相声大赛拿个第一名都是分分钟的事。不过郭士芒自认为自己没那种天赋，也没有那份闲情，所以进军相声界的计划自提出那一天开始，就被无限搁浅了。
几分钟之后，郭农霜拿着水壶和两个空杯子回到了房间。
“嘿嘿，被婶婶骂了。”郭农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向哥哥“哭诉”。
“保温瓶里应该还有下午倒进去的开水吧，干嘛还要特地去烧水啊？”虽然被婶婶说教是兄妹两人每天不变的日常，但郭士芒还是希望妹妹能够少挨那个恶女人的骂。
“因为瓶里的水已经冷掉了嘛。”
所以说为什么非得是热水不可？话还没有问出口，郭农霜就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袋像是路边小店里会卖的零食。
“锵锵！”
“这是什么？”郭士芒好奇地问道。
“前些天有一家食品公司来学校门口做宣传，这是我领到的一包果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