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被四人环绕着抬进太医院,又从太医院抬回了映月殿。
“她的情况到底怎样,若你们治不好,我便抄了整个太医院的人头,让你们陪葬!”南玥双眼充血,几近癫狂状态。
“玥,冷静,先听太医怎么说。”北宁上前拍了拍南玥的肩膀,一丝清凉进入南玥的心间,心中怒火莫名的降了下来。
“回回回皇上,静婕妤她,她已胎死腹中且胎位不正,不能以牛膝汤让胞衣从腹中滑出,可能会一尸两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太医院首领跪在地上,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完全。
“可还有办法救治。“东忆坐在床边,握着凌枫的手,眼神黯淡。
“回六爷,微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类症状,只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方子还有一个可试,但毕竟不知真假,还请各位王爷和皇上慎重考虑。”
“你说便是,这天下间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西姜不假思索的说。
太医院首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思索再三,还是如实道出:”相传狐族修炼百年以上者以皮做衣,用者可延年益寿;三尾、六尾者,内有灵丹,以丹入药,可童颜永驻;九尾者,以其尾肉为餐,食者可起死回生。但此事万万不可当真啊,皇上,狐族本就不是善类,九尾狐更是暴戾成性,古往今来只有一次被人类狩猎过,且后果惨烈不堪,皇上万万不可冒险啊!”
三人齐齐看向南玥。
“你们先下去吧。”
支开众太医,只留下四人在房内。
“其实咱们可以想个别的法子,真的,若是让南玥以一条狐尾来作交换让殿下醒过来虽然是值得,但是他若是失了一尾,今世便不可成仙了。”西姜有些感慨。
“呵,成不成仙又如何,没了殿下,一切都是虚妄。”南玥自嘲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等什么?”北宁面无表情的从身体中抽出一把纯冰打造的宝剑,做好了准备。因为凌枫的生命迹象微弱,血契的限制也同样薄弱起来。
“若我现出真身后有什么异变,宁,你便直接杀了我。”南玥定了定神,开始用手掌作结印,默念咒术,脱离了肉身。
一袭红衣似火,眉目如画,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的如沐春风。唇色如樱,颜色有些偏淡。肤色如雪,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是流露出象牙般的颜色,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笔直,额前几缕赤红的长发微微飘动,朱色的眼眸中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修长的手指,除去额前的几缕发丝,一头墨色的顺畅长发用红丝带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缚,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转过身,背对着北宁,露出了九条尾端有几挑红色的狐尾。
“来吧。”
“放心,冰刃可瞬间愈合伤口,并不会产生疼痛。只是,你做好了一世做妖的觉悟了吗?”北宁站在南玥身后,手中执剑,眸中流过丝丝哀伤。
“只要能救得了殿下,做妖与成仙又有何区别。”南玥闭上眼睛,几乎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手起剑落,一条狐尾被斩断,掉在地上,似是有生命一般,还在不住的扑腾,舍不得离开南玥的身体。
回身捡起地上的狐尾,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感觉对不起这条跟了自己几千年的尾巴,也许是觉得凌枫有救了,那泪珠儿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滚落在狐尾的狐狸毛之上,将狐尾变作一枚小药丸,撑开凌枫的嘴,让她吃了下去。
“忆,你带玉墨进宫了没。”南玥坐在凌枫身边,眼中深情不言而喻。
东忆点点头。
“让他去找太医开一副牛膝汤。”没有回头,还是望着凌枫已经没有疤痕的脸。
东忆转身出门,西姜也跟了出去。
牛膝汤备好,四人在房内等待凌枫醒来。两个时辰后,凌枫才缓缓睁开双眼。
“主子!”西姜刚要准备把凌枫扶起身,却被东忆一把拦住。
“别去,不是殿下的气息!”
凌枫的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声音也低沉阴郁:“灭魂,海市蜃楼。”
不知何时她的怀中多了一把琵琶,却看不清那琵琶的样子,只有一个轮廓,依稀看得见琵琶弦上有许多颜色晶莹的珠状结晶,凌枫把它揽在怀中,开口吟唱咒语。之所以叫灭魂曲,是因为这曲子就像海妖的歌声,可以让人安乐的死去。但各个章节的用处各不同,没人知道这乐曲的功效是什么,包括凌枫自己。灭魂乃是凌枫的前世所谱写的曲子,共七章,这曲被封印在凌枫自己的身体之中,需在特定的时间或特定的地点才会显现,显现第一章之后,凌枫的左臂会出现彼岸花形状的刺青,每朵刺青代表一千年的修行,刺青会从左臂呈螺旋状向上出现,直至穿过后背,出现在右侧小腹,凌枫便会功德圆满,重创神界。
四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但却无用,琵琶声透过手掌清晰的传到他们心底最深处。每个人都看见了自己最渴望的幻想变成现实。与凌枫结为夫妇,作为凡人共度一生;助凌枫重登神界,屹立五界之巅;与凌枫隐居深山,从此不谙世事;和凌枫生儿育女,救济平民百姓。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所有的现实又都化作了泡影。除了北宁之外的三人,嘴角都开始殷出丝丝的蓝色血液,虽然北宁心中也是绞痛异常,但却还可以勉强忍受的样子。就在几人快要坚持不住之时,琵琶声忽然停顿,抬头望去,凌枫坐在床上,眼神已经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孩子...”凌枫把被子掀开,两腿之间尽是鲜血。南玥跪在床前,眼泪不曾停止。
“什么胎死腹中,胡扯,我才不要,你们,你们都要害我和我的孩儿,你们都是恶人!”凌枫摔了第十二碗牛膝汤后,歇斯底里地喊,脸上眼角的彼岸花图案随着凌枫体内妖气的窜动渐渐绽开,迅速扩散开来,已经将近爬到了脸颊上。
“殿下,主子,别任性了,喝了汤药吧,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你再留在腹中也无济于事…”西姜紧紧的抱着凌枫,试图安慰她。
“不,我不要,我的孩子没有死,我的孩子没有死…”凌枫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肚子,似是疯了一般。
北宁眼角划过一丝光亮,掉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一朵冰晶。上前抢过南玥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推开西姜,把凌枫紧紧揽在怀中,容不得她再动分毫。忽地贴上她的双唇,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硬是把药送入她口中。
北宁的...唇。凌枫恢复了理智,脸上有些发烫,北宁在四人中从来都是最守规矩和男女之礼的,但凌枫现在的样子让他看了心痛的简直已经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
把凌枫从床上抱起,注视着她的眼眸。
“我为之前说过的话请罪,殿下,皇宫太危险,我陪你回家。”
凌枫把头埋在北宁怀里,默默留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