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太行,纵贯晋冀豫三省。
自古人人皆知汉名将韩信大败西楚霸王项羽于太行山中部之井陉,鲜有人知周穆王大败犬戎祭天在赞皇山,并题字于山顶“癸巳吉日”。
赞皇山是清溪县东南部的一座小山峰。山虽小却很灵秀,方圆数里尽是一望无际的松柏,及至山林是你林深处,水缸粗的林木随处可见,抬眼望去,高大的树冠郁郁苍苍,遮天蔽日。林地上的枯枝败叶经过长年累月的堆积,深可没膝。林下灌木丛生,生活着数不清的松鼠、黄鼬、獾猪之类的小动物;空林中飞禽遍布,鸟雀争鸣,种类繁多。山顶苍松翠柏的掩映下建有一寺庙,山门很是普通,不凡的是庙门顶部的条形巨石,甚是沧桑,上刻“松林寺”三个古朴斑驳的大字,想是之所以叫松林寺只因四周长满大片的松柏;这松林寺年代久远,已没有人记得于何时所建,只有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说是寺庙东侧的高大石柱上有一藏宝洞,乃是仙人所留存下来的的洞府,只因那石柱实在是太高,直上直下,又无法攀爬,所以无从验证。寺庙是那仙人的俗世弟子为守护那洞府而建的,当地人很少见那寺中人下山,祖辈如是!自松林寺沿蜿蜒山林小路崎岖而下,行至山脚。依山傍溪建有一庵,名为白衣庵,据当地人祖辈相传,古时,有一擅长治病病患的白衣师太曾于此于此结庐而居,为当此人解除病痛,救得无数人的性命,当这是功德无量,当地村民感其恩德,遂修此庵。后人称之为‘白衣庵’。
清溪县四面环山,东有赞皇、点将二山夹河环绕;西有太行横亘而过;南北有苍龙、磐石太行二余脉自西向东蜿蜒而过。是典型的盆地地貌。盆地正中是一龟状山岗,山岗南北两侧各有一大河自西向东横贯清溪县中部向东穿山而出,南曰“济河”,北曰“槐河”。一岗二河远远看去犹如巨龟横卧其间,尾点济河,头饮槐水。清河县县城就座落在巨龟背上,
距清溪县城东北,十华里外槐河北岸,有座“山”字形大山,与赞皇山隔河相望,就是那点将山,点将山有左、中、右三座峰,在其中的中部山峰下,有一村庄,名叫玉屏村,千余人口,依山傍水,风水绝佳,甚是清灵沈秀。
一群身穿绿军装,头戴五星帽的青少年朝气蓬勃的走在村子正中的大街上,并不时地向路过的村民打听着什么。村里的大喇叭正广播着“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之类的话语,并不时地有腆着大肚子的妇女被送到村口的车上。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吱呀一声,露出一张农妇的脸,似起床不久。
“他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玉进媳妇,快出去躲躲吧。红小兵冲你们家来了,估计是要抓你去县城,李二跟张苏的媳妇已经给拉到村口的车上去了……”一个瘦高个的憨厚的男子焦急跟那少妇诉说着。
只见那妇人慌乱的就想往外跑,瘦高个儿男子一把拦住夫人,
“来不急了,从你家猪圈粪眼跳出去吧(村民出粪留的口,通常正方形,边长不到0。5米)快点儿跑吧,他们快到!”
那妇人拖着大肚子,吃力的翻入猪圈,猪圈里的黑毛大猪见自己的领地突然跳进个人来,惊得翻身起来,昂头冲着夫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并威胁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夫人顾不得害怕,冲向粪眼,一手撑住粪眼的边沿,一脚用力蹬地,跨过院墙,弯腰骑跨在狭小的粪眼里,缩身收腿,急慌慌的沿着一人宽的小巷奔过,消失在巷口。
红小兵走街串巷,把村里给窜了个遍。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跳上村口的汽车,扬起一缕尘烟,向着清溪县城飞奔而去。村里又恢复了平静,下午,有十来户人家,没出工干活儿,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
“来了,来了”随着一声呼喊,这十几户人家疯也似的跑向村口的大榆树下,上午的汽车停在大榆树下,从车上下来一行妇人,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体显得很是虚弱。早以候在一旁的支书急吼吼地冲着早已等在一旁的憨厚的村民们吼叫:“快!快点把人接回去,多熬点粥补补!”
这是几个妇人一个个一边哭泣着,一边被家人接回了家。整个下午,这十几户人家都沉浸在深深地悲泣中,欲哭无泪,……。
夜已经深了,喧嚣了一整天的村子陷入了沉寂之中,偶尔还传来村外池塘旁的青蛙的呱呱声。天空繁星闪闪,格外明亮。整个村子一片黑暗,唯有一家,窗户上透着着些许的亮光。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屋里围着一圈人,正商量着什么。没有人说话。一个干瘦的老者一口一口地使劲抽着旱烟,整个人都笼罩在这烟雾中,瞅着旁边油灯的火苗,火苗一窜一窜的,不是的爆出点点火花。老者似在思索,又似在假寐。一锅烟抽毕,老者抬起一只脚放在一边的腿上,举起烟杆儿,重重的在鞋底儿上敲了几下,头也没抬,说道:“今天这事儿啊,也就多亏是你们刘铭哥了,你们说说,这是以后咋办吧?”
“玉进,你也成家立业了,你先说说你的意思吧。”
老者身旁坐在矮凳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国字脸,粗门大眼,黑通通皮肤泛出健康的光泽,皱着两道粗大的眉头,沉声说道:“李三儿家的翠娥跟秀儿都是差三月就该生了,今天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孩子就没了,我可不想那样,我一定要想法儿保住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实在不行,我就跟他们拼命,我还不信了……。”
“混账东西!你说,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还这么孩子气儿。你--你一个人扛得住国家吗?”老者瞪着眼骂道。又看了眼坐在中年男子旁的妇人,妇人正是上午从粪眼逃走的哪位。
“秀儿,你说说看”老汉看了一眼中年妇人,
“我……,我想要孩子,可……可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呀。不行,不行,我明天求求他们去。”
“孩子,你糊涂啊!你这是羊入虎口啊,他们抓害怕抓不着呢,你说你,唉,你说你是怎么想的。”老者一手指着那妇人,劝阻道。
这时,坐在炕头上的老太太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政策呢!是国家定的,是毛主席指示的,不好办哟,我们是穷老百姓,国家大事,我们不懂,但老话说的好,抬脚还恐伤蝼蚁命,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孩儿啊。”
“现如今,孩子好歹也是一条命,我就不相信毛主席会毁掉一条小生命,他老人家一生都是为了我们穷苦人,这不定是那帮幺蛾子搞得!”老汉在桌角上敲了敲眼袋锅子,接着说道,国家的政策嘛,还是要遵守的,大不了以后咱不再生了也就是了。当下啊,还是三十六计,躲为上!”老汉看了看那妇人,接着又说道:“往后啊,秀儿就躲在我们这儿的地窖里,一日三餐我们来送,直到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也就好了。唉……”
老者转头又叮嘱那男子,“玉进啊,以后做事,要先动动脑子,你媳妇儿,要是有人问起,就说秀儿回娘家去住两天。想必他们不会大老远的跑到亲家那里去问。”
老头儿又看了看众人,“还有别的说的没,没有的话那-那就散了吧!”
众人默然。老者见没人说话,又补充道。
“不过,你们要时刻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毛主席,相信咱们的国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有信了,才有能力去解决碰到的难题。遇事要想办法,不能莽撞!”老汗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少顷片刻,摆了摆手
“那---那就按今晚说的办吧,散了吧--散了吧!”
漆黑的夜空缀以繁星点点,阵阵风儿吹拂过院中的高大梧桐,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诉说着什么。
次日清晨,那老妇悄悄出了村庄。独自而行,跨过槐河,来到赞皇山下的白衣庵前。正巧碰见一个小尼姑背着捆儿柴走下山,老妇人在这个小尼姑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大殿后的右配殿。
老妇人进入配殿,配殿正中是一白衣女菩萨立像,脚踏九叶莲花。环视四周,但见一老尼正盘膝端坐在高大的佛像前,双眼微闭,手捻佛珠,嘴唇微动,正念诵着佛经。
‘女施主是来自玉屏村的刘家甄氏吧。”老师太见有人进来,睁开双目打量了老妇一番,和声向那老妇人问道。
老妇一听,大为惊讶,急忙回道:“师太--师太真乃神人呀,如此神机妙算,真--真真是令人叹服!”
“施主不必客气,不知今日来到敝庵,所为何事?"老尼直接问道。
老妇向那老尼深深施了一礼,小心说道:“今日唐突到来,叨扰了师太清修,还请师太见谅,此番前来,是为我那未出生的孙儿所担忧,想来师太在如此混乱的时局下能够保得此处一方清净,必有不凡之处,还要烦请为我那孙儿占卜一下吉凶,万望师太不要推却!”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稍候,静怡,取我神签来,待我为施主一观。”老尼转头,冲侍立身旁的小尼姑吩咐道。
小尼姑忙向配殿西侧内室走去,须臾,取来一紫檀木桶,内装数十竹签儿。
老妇恭敬地在佛像前跪下,三叩九拜,大礼行毕,从小尼姑手中接过签筒,哗--哗--哗摇了三下,然后从签筒中取出一签,双手恭敬地送到老尼手里。
老尼接过哪签儿,又问了问那孩儿的预出生时间,然后伸出右手,五指急速舞动,忽的,老尼脸上顿时神色大变,老妇也是揪起一颗心,不能落地,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此签非同小可啊,请恕贫尼不能多言,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敢多言。我只能告诉你,你那孙儿虽经苦难,但性命必无大恙,施主尽可放宽心。然我庵与此儿机缘颇大,我历代庵主的使命也到该完成的时候了。”说着,老尼起身在那佛像底座的一处猛地一按一拉,从底座儿弹出一个黄布包袱。双手取来放到老妇手里,表情肃穆、激动地叮嘱道:“此物是我庵历代庵主所传下,在此专门等候此物的有缘人到来,现在--现在终于在老尼这儿完成了这个使命,此实乃我之大幸!此物还请施主带回,务必妥善保管,十年后的今天,交予你那孙儿之手,事关重大,慎记!慎记!”老尼神色激动万分,以致双手发抖。良久,才恢复过来。
“施主,老尼甚感疲乏,如无他事,也就不留施主多呆了,静怡,代为师送送女施主。”说完,就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