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气氛真是槽糕得可以,带有腐臭的空气简直让人作呕。喧嚣的场面在夜的宁静下凝结着各自不同来往的人。蓟刈痕知道他们中有的因为失恋而寻找刺激;有的因为职场失意而寻找抚慰;有的因为时间的剩余而消磨,有的为了游戏人生而游戏……各自都怀着自己的秘密在喧嚷着。拍击键盘的,砸鼠标的,傻傻看着屏幕的,游戏的,泡沫剧的,一边点击一边吞云吐雾的。各摆姿态,各行其乐。而蓟刈痕也带着自己的秘密开始了自己的绝望拯救。写网文。
文字是可以带感情的东西,一旦为了某种目的而作,去拼凑。那么它就只是一种文字拼凑出来的字句而已,纵然可以盈利,却对读者毫无意义。蓟刈痕为此感到悲哀。
键盘咔啪咔啪地敲,屏幕上字句跃然成行,像慢慢地麻木掉,灵魂早已不在,只剩华丽的碎词拼凑的篇幅。
学校的课程几乎在蓟刈痕的脑袋里没有了影踪。他几乎把所有的事都抛到了自己的脑后,除了上网吧偶尔上上酒吧。他在学校里的人气也跌得厉害。可想蓟刈痕的成绩如何开始下滑。
也许蓟刈痕的同学们并不知道蓟刈痕的所有秘密,但他们已经无法忍受蓟刈痕的金屋藏娇,而且还有人在歌舞厅里见过那个女人。
谁也没办法接受蓟刈痕开始翘课的事实。浅高的“希望”正在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生鬼混。这并不是致命弱点。重要的是上星期末会考一向名列前茅的蓟刈痕居然在班上倒排第十九。蓟刈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还是努力地去网吧。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赚钱方式是个错误。他本来可以去搬砖刷盘子。
虽然蓟刈痕也会去学校看看,但越是后来去学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都没人看到过他哪怕一次身影。
许多人甚至都以为蓟刈痕已经退学。就是不知道祝氏有没有听说蓟刈痕这样的学习态度。
三个星期后。
蓟刈痕和亚芹每次见面都没有任何一句话,碰面有时也只是彼此艰难一笑擦身而过。这种糟糕的感觉在大家眼里逐渐升级着。
蓟刈痕开始躺在窝里抽烟,在网吧通宵连续几个昼夜。那段时间和白可亲在一起也越来越少。白可亲的肚子眼看就要临盆的样子,这让蓟刈痕和白可亲都有不少着急。两人见面,白可亲的眼神都那么责备蓟刈痕的无能。只是白可亲不说,蓟刈痕心里明白。其实他已经在努力地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赚钱。
又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蓟刈痕的学习已经荒废了几个星期。他的一切努力都还在继续着。已经逝去的岁月不能再流转重来,已经死去的爱只有拼命地作点点挽留。也许唱着挽歌偷着幸福也在所不惜。要活着就要面对。他知道来不及了,如果白可亲再不去做动手术的话他可能要上演抱着孩子去上课的一幕。
蓟刈痕急得如坐针毡。关于钱,他也想过和祝氏索要,可他受着良心的谴责,不可以那么做。他宁愿做出任何选择也不会,即使去偷去抢去卖肾!
《雪花静处》第二季度已经完成,出版社给他的一次性买断是一千块人民币,少得可怜。蓟刈痕想推掉另找出路。但他急需这笔钱!暗暗心里叫冤没敢驳斥。因赶稿,内容水准落了俗套,不带感情。稿费少不说,编辑部又说必须等全部编审通过签了合同才能交付现金。不能再拖,蓟刈痕得另外想办法。
“亚芹,借给我点钱可以么?急着用!”
蓟刈痕的声音里隐藏着许多苦。假装得表面很自然的样子。
“需要多少?你遇上了麻烦?”
亚芹的表情告诉蓟刈痕,他还是有希望借到的。只是借钱这句话蓟刈痕也不知道在心里暗暗训练了多少次。他是像背英文单词那样嚼烂了才顺成句子。蓟刈痕不想欠着亚芹任何的东西。他想说算了,但现实却逼着他对亚芹说:“五千!”
“五千?”
“如果,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看着亚芹为难的样子蓟刈痕不好勉强。亚芹不会看着蓟刈痕有什么困难而不帮,她只是先来一阵漫长的沉默而已。也许没人会猜到她给还是不给,但谈钱总是很伤感情,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硬道理。好像蓟刈痕的困难就是她的困难一样,只是亚芹的零花钱没那么多。
“我,我想想办法。”
“可以么?”
“没关系,可以的。”亚芹肯定地回答,露出一副花蕊般微笑面庞。谁也不清楚那是多么努力才露出来的牵强。
“谢谢!”
蓟刈痕的眼神里透出很多杂乱的情感,包括眼泪。只是太深,不会流出,也不会被洞察出来。
亚芹放下手中的笔。
“出去走走好吗?我想和你说说话。我们好像没沟通有一段时间了吧?!”亚芹说。
伤害了她,她却依然坚强着对他微笑。到底谁比谁更痛苦?
下雪了。
雪花飘飘洒洒。反而不是怎么地冷。能感受些许的舒心,像嘴角冒出的热气。钢筋混水泥建筑紧挨建筑的浅湾还是往日一样之质地里宁静而表面喧嚣着。一层层的雪白犹如把人都放进了盐城里欣赏着,擦肩而过的总是演绎在同一时间不同的故事。
转了几个弄口,没有人的巷弄冷得可怕,好像把整个人的身心都冻结让人呼不出气来。
“是在为她借的钱吧?”亚芹说。
蓟刈痕没有回答。
“你对她真好。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亚芹不敢看着蓟刈痕的眼睛,只是一味地低着头。
“白可亲,她叫白可亲。”
显然,蓟刈痕没有办法掌控命运,可能因为长大了。如今除了不说话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哟,约会喏!看不出来嘛,你这小子还蛮花心的啊?!”
蓟刈痕抬头时发现前面不知何时冒出三个人站着。
“言华指使你们来找麻烦的么?好狗不挡道你们不是不懂吧?”亚芹上前说。
亚芹看着蛮横的来人并未显得害怕胆怯的样子,反而显得泼辣。言华的各类手下中就数阿宝最蛮横无理,他在浅湾是出了名的臭气,没人敢招惹那人渣。平时几乎都会借着言华的权威在浅高附近闹事,狐假虎威。言华反倒更像个和事佬,每次都得在他们身后收拾残局。
彼时,阿宝嘴上叼着一支烟,露出一副狰狞罪恶的面庞。脸上不知道如何得来消不去的刀疤在朦胧中很是闪眼。阿宝另一支手里拿着一根钢管。
他们有三个人。坐过牢的叫阿德,另一个混混有个绰号叫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