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刈痕,本来你要是输了那场篮球赛我就该饶了你的,可你偏偏又来招惹我!”
言华脸上浮出诡秘的气焰。
“哦?你们把亚芹弄成那样我还没去找你们算帐,你们倒还敢来找茬?!”蓟刈痕抡紧拳头狠狠朝着言华说。
“怎么?那么有种?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愿赌服输,比赛尽管算是你赢了,不过你可别忘了你请的是龙虎队!”
“那怎么啦?!”
“告诉你,你别嚣张,等会儿有你好受的。你知不知道嵩杨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不是在浅高很受欢迎么?我让你那张脸变成个怪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可以在浅高那么嚣张。你估计是没试过阿宝的手段吧?你保证会终身难忘的,刻骨铭心的感觉你没体会过吧?!”
“那就来吧,我都等不及了!怕你们?有种你们就来啊,谁怕谁!”
蓟刈痕的怒气已经掩盖了他所有的恐惧,更确切地说是他自己想找死。
蓟刈痕变得暴躁起来,什么都不怕。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不怕死的人。也许也只有一场刺激的打斗才能让蓟刈痕平静下来。
没有等阿宝出手,蓟刈痕先发制人、一脚将阿宝踢倒,稍时接着又是不顾一切地厮打。
蓟刈痕像着了魔地失控,也许蓟刈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努力去回复向阿宝挡过来的拳肘。
“一堆废物,滚一边去!让我来!”
蓟刈痕只听狠狠那么一句,紧接着就一阵晕眩起来。仿佛天旋地转,又仿佛昏天黑地。
白可亲和祝氏的模样渐渐地在蓟刈痕的脑海里变得模糊。他知道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没有看到了帝的摸样,反而是淹没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屋外的雪从未停止过。那是一场像是在祭祀特别生命告结的大雪。
如果死亡和活着都要面对不尽的折磨,那么蓟刈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想想很快就能看到上帝的模样,着多少令人期待。包括我,我也想质问上帝:如何天下生命皆如草莽?也罢,却为何与生俱来这般情感?
蓟刈痕没有见到上帝,说不定是他没死透。是的,他还是醒来了。他仍活着。我反而一点也不觉得欣慰。
蓟刈痕没有死,反而躺在浅湾第二人民医院的病床上。
那些洗得泛白的棉被么没有一点温度。蓟刈痕突然觉得整个身体都疼痛得厉害。尤其是他的脸部。
睁开了眼,映入视线的是亚芹苍白里带些许忧郁的面孔。
蓟刈痕不知道亚芹为什么脸上表现得如此难堪,仿佛挂着天大的坏消息难以启齿,那一波如水的深眸中闪现一种无法言语的顾虑和担忧。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刚刚大哭了一场似的。”蓟刈痕艰难地从病床上爬起说。
“你醒了?没,没什么啊!”
亚芹假装得若无其事,只是拙劣的伪装无法躲避蓟刈痕的洞察力。
“你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在告诉我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不过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我本来还以为我就要去见上帝了呢!”
听了蓟刈痕的话亚芹笑了。
该怎么去形容亚芹的笑呢?也许更应该说她哭了,事实上亚芹已经哭止了眼泪。蓟刈痕不明白其中是为了什么。他的脸在剧烈地疼痛着,他不得不伸手去抚摸一下。一阵刺入骨髓的剧痛进袭全身通体,即刻一身痉挛麻痹。那种触摸的手感不再像从前那般光滑,而是感觉疼痛的地方出现明显的凹凸感。
不不!那不是青春痘引发的疼痛。
“我的脸……亚芹,我觉得我的脸好像粘了什么东西,感觉有些疼。”蓟刈痕忍着火辣辣的疼痛说。
“刈痕,你的脸……。我很抱歉,两个巡警发现了你躺在路边……被送到了这里。”
看着亚芹愧疚的表情,蓟刈痕分明知道不论发生任何事也不关她的事,只是感觉脸部十分不对劲。
心一堕,似乎已经明白疼痛的缘故,不顾全身的剧痛跳下床,在卫生间里的一面镜子前愣住。
“我的脸……。”
四道深深的刀痕,那不是蓟刈痕的脸,镜子里的人他根本不认识。
镜子里的脸突兀的针线在皮沿绕绕转转。蓟刈痕一看那景,心大概不痛了,像已经抽走了神经。
一个人的容貌是一个人的招牌,如果脸上写着“丑八怪”三个字会怎样。
蓟刈痕嘴上一时没有言语,回到病床上摊坐下来,怒气顶去了他所有的斯文、严肃和疼痛,掩盖了他所有多余的思想。渐渐地,越想越发激动,失去了理性。又抚摸一把脸部,疼得眼泪忍不住掉落。
想到他的脸,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蓟刈痕的眼眶里更禁不住嗪了眼泪。
“医生,我,我的脸是不是还能治好?”
蓟刈痕拉住了走进来的护士。
亚芹终于可以看到真实的蓟刈痕。蓟刈痕不过也是个孩子,卸去荣耀的光环一样是个脆弱不堪一击的孩子。
护士没办法脱身,只得据实作答:“恐怕很难了,再怎么还是得留下些疤痕。抱歉!哦,还有,你的身体受到严重的物理撞击、肋骨断裂两根……多处淤血,你应该好好休息,别太激动!”
静静地坐在那里。一颗,两颗,三颗,每颗都刻意掉落到了蓟刈痕的手心里。这是蓟刈痕人生中第一次流出的眼泪。也许是因为毁容,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
而亚芹,也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然,蓟刈痕没有真的在哭。这只是抑制不住的脆弱情感在宣泄。他不会哭,绝对不会让哭泣的声音传出喉咙。
亚芹一双细嫩柔软的手围住了蓟刈痕的腰。
“刈痕,别难过。不管变成什么样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呵呵!相反的,仍然活着才是我觉得真正应该感到悲哀的一件事。”
蓟刈痕推开了亚芹的手。抑郁在内心的谎言和誓言、现实和梦想终于搅乱成一团,慢慢地释放了他,打压了他嫉世妒俗的容忍。
很久很久,蓟刈痕呆呆地站着。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有一张出众的脸。当然,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可是我发现这些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喜欢你。”
——你是不是也和白可亲一样地喜欢我呢?你不觉得为此感到悲哀么?
蓟刈痕真想这样问亚芹,可还是没问。他只当它是压在内心的一块丑陋巨石。真希望它可以被岁月所遗忘。也许他的容貌在岁月的流逝中只能改变他的习惯,让他顺受它的腐蚀。那是没有选择中逆来顺受的结果。就像迫不得已已经接受了谎言,接受一切恐怖的吞噬,消灭纯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