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突地被人用力地踹开,颜惜根正在桌前算帐,被声音一惊,打算盘的手一抖,顿时便把珠子给拨乱了。
他气哼哼地站起来道:“这臭小子,又踹门,今天我饶不了他。”
“好啦好啦,惜根,这大冷天的,别生气啊。”颜陈氏轻声安慰他。
正说着,颜如武冲进门来。抓个凳子坐下,嗤嗤的往外喘着粗气。似是马上要爆发的样子。
颜陈氏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柔声问道:“石头,怎么了?”
瞧见他满身的泥水,低声问道:“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一听说打架,颜惜根就要发作。颜陈氏忙用眼色止住他。
颜如武把自己的袖子从娘的手里扯过来,粗声道:“没。”
“那,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没!”
“臭小子,你摆个脸色给谁看了?”颜惜根骂他。
颜如武不理他,问他娘道:“娘,我姐呢?”
“玉儿不是和你一起在一起吗?”颜陈氏应道,神情有些担心。
“没。”
“啊,这天马上要黑了,玉儿还没回来,如武,你快去找找。”颜陈氏忙说。
话音未落,颜如武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刚掀开帘子,他又转过身来,望着他爹,然后又望向他娘,颜陈氏担心地看着他,颜惜根心道这小子八成又是惹什么祸了,刚想发作。
颜如武忽道:“他来了。”
“谁?谁来了?石头。”颜陈氏问他。
颜如武张张嘴,却又不语了。颜惜根大怒:“臭小子,你又惹祸了是不是,被人追上门来了,是不是?”
颜如武看着他,眼里竟似有一丝讥讽。颜惜根气急,满屋子找棍子。颜陈氏忙上前阻止。
颜如武看着,突然笑道:“爹,这下你可满意。”
颜惜根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颜如武猛出推开门走了出去。
颜陈氏担心地要赶出去,被颜惜根一把拉住,跟她说:“让他去,这混小子。”
两扇朱红大门上各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慕容长鸿三人在门前站定。文轩喜道:“少爷,应该就是这里了。瞧这麒麟。”
他走上前刚想敲门,大门猛地拉开,颜如武走出来,也不看他们,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文轩目瞪口呆。慕容长鸿脸色如常,走上前敲响大门。
原想送桃子给过路人解渴,却不曾想害人家摔跤还被砸,最后还被人误会为土地姑娘。
如玉一时有些啼笑皆非。但被这么一闹,她的心似平不再郁结了。便慢慢地朝家走去。
转过弯,却瞧见前面一个人在树根处掏着什么。
她走过去,恭敬地叫道:“老夫子。”
老夫子抬起头来,朝她招招手:“如玉,来,来,帮我把最里面的雪晶挖出来。”
如玉应了一声,忙接过老夫子手中的铲子,帮老夫子挖起雪晶来。
老夫子在雪地上坐下来,点燃手中的烟斗,悠悠地吸一口,然后慢慢吐出一个小烟圈,烟圈在空中慢慢扩散,渐渐消失不见了。
老夫子看着如玉挖着雪晶,拖长了声音问道:“如玉啊,今天天气不错嘛。”
“啊?啊,是,是不错。”如玉低低地道。心里想到,天下着大雪,老夫子却说天气好。不知是为何。
人们都说老夫子只要看人一眼,便知人在想什么,做过什么。如玉这两天经历了很多的事,均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事,生怕被老夫子瞧出来。便使劲低着头,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神色。
老夫子呵呵笑,又吐出一口小烟圈。
如玉低着头道:“老夫子,这里的雪晶挖完了。我们换一颗树吧。”
“好,好。”老夫子抚着自己的白胡子点头。
如玉忙移到另一颗树下,背对着老夫子。换了平时,她是不会这样的。只是今天,她心中藏了事,还跟男女感情有关,她很有些难为情。
老夫子虽然只带了一个小篓子来装雪晶。可他要求甚高,只要桃树根旁的结成了冰状的雪晶,这种雪晶通常只有薄薄一层。挖满这一篓,却也要费不少工夫。
待到篓子里堆满雪晶,如玉便背起篓子,送老夫子慢慢走回家。
一路上,她依然低着头,努力不让老夫子看到她的脸。老夫子似乎也没有觉察出什么,总问她一些不要紧的事情。
帮老夫子将雪晶埋进地里的冰窖后,如玉正欲回家。老夫子把她喊住:
“月德生辉,红鸾星动,恭喜如玉姑娘了。”
“老夫子,你说什么呀。”如玉羞红了脸。
“如玉啊,男大当婚,女在当嫁,人伦常情。到时可别忘了请夫子喝杯喜酒啊。快回家吧。有人在等着你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