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一只仅有两寸大小的雪燕欢快地叫着，轻盈地落到凤兮的掌心。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伸出手指轻抚了下小雪燕的脑袋，凤兮出声赞赏道。
得到表扬的小雪燕听了立即兴奋地摇晃了两下身子，“啾啾”叫着围绕着凤兮上下转悠了好几圈，随后便在他的目送下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凤兮站在一座雪峰顶上，一袭红衣在这无垠的白雪之中显得分外耀眼。遥望着昆玉雪山的北方，凤兮目光悠远，喃喃道：“朝着北方去了么？”
缓缓闭上双眼，感官顺着神力向着北方蔓延开去，从最不起眼的小麻雀到翱翔天际的苍鹰，一只又一只鸟儿成了凤兮眼睛。透过它们的双眼，凤兮四处搜寻着璃央的身影。
纷繁的画面不断交替着从脑中掠过，从山林到城镇再到村落，每一个鸟儿可以看到的角落都未曾放过。当一个蹲在船头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是，凤兮心头一震。熟悉的面容，手里是一小把莲蓬，正笑眯眯地吃着莲子，只是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身影伴着她。画面上移，凤兮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带着些许冷意。
下一刻，一切戛然而止。
凤兮睁开眼睛，眼前是满地霜雪。
那个普通之极的男人，却有一双不应属于他的眼睛。
一股寒风掠过，凤兮的唇抿出一条极淡的冰凉弧线。
白冉么？
“哎呀呀，还真是，追的紧呐。”剥下一颗莲子塞进自己嘴里，看着不远处从天而降的那只杜鹃，璃央斜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非墨，有些幸灾乐祸。
非墨的脸色很差，沉眉望着不远处漂浮在水面上的杜鹃尸体，眼底泛着几丝冷光。
璃央又剥了颗莲子，这次她把莲子塞进了非墨紧抿的嘴里，笑道：“怎么了？这么恐怖？该不会是老情人追来了吧？”
“老情人？”非墨的眉梢微微向上一扬，上身倾了过来，双眼明亮得有些危险。
璃央的身子向后靠了靠，跟他拉开距离，“不然你这么担心干嘛？”
“我记得，有老情人的那个人可不是我。”非墨已经转过身来，双手撑在了璃央身子两遍，微笑着自上而下将璃央一点一点地逼向船板，“你说是不是？”
璃央整个人都被非墨压在了船板上，手上的那一把莲蓬捏得紧紧的。不知道为什么，分明笑意温柔明媚的非墨在这一刻看起来格外危险，那充满笑意的威胁像极了白冉。
“璃央。”看到璃央走神，非墨的神色沉了沉，开口唤了一声。
将思绪拉了回来，璃央望着离自己很近的非墨，低低应了声：“嗯？”
“阿央。”非墨突然换了个称呼，温润的声音显得柔软亲密，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压低了声音很用心地叫着她，一声接着一声，“阿央，阿央……”
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热切的渴望，被他用这样的方式释放出来，这样清楚地告诉璃央，他渴望着她。
璃央禀着呼吸，全身好像被非墨的叫唤牢牢锁住，胸口蔓延着奇异的感觉，一点一点升起来，无法言语，无法形容，却迫切得想要回应。那样的叫唤更像是某种呓语，璃央的视线被非墨的双眼所困住，深深陷入了他的世界，逃离不得。
“哗啦，哗啦——”划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清晨的萝青湖虽然没什么人，但是采莲人却已经陆续出现，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起来啦！”余光瞄见不远处的小舟，璃央伸手点了点非墨的肩膀，有些埋怨地嘟嘴道，只是这样的埋怨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却多了一些撒娇的味道。
非墨纹丝不动，继续维持着动作，眯着双眼看着她。
“快点起来啦！”眼见小舟离他们越来越近，璃央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眼底又是窘迫又是着急，压低着声音催促道。
“起来干嘛？”非墨依旧没有动作，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似乎有些不解地问道。
“都被别人看到了。”璃央咬着唇，皱眉垂眼不去看他。
非墨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耳语道：“怕什么？他们看不到的。”
“啊？”璃央疑惑地看了非墨一眼，刚想问什么，就差点惊叫起来。非墨整个人都压了下来，严丝合缝地贴在了她身上。更可恶的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轻咬了下她的耳垂。璃央只感觉一股麻意从脚趾尖飞快地窜了上来，让她难耐地绷紧了脊背。
采莲舟在离他们小船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上面的几个采莲女开始陆续下船采莲子。璃央虽然看不到那些画面，耳边却充斥了那些采莲女不断落水的声音，她们的对话和嬉笑都清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可就是在这时，非墨的唇离开了她的耳垂，亲吻过她的下颚，最后封住了她的唇。非墨炙热的唇舌夹杂着不远处采莲女的嬉笑，璃央蓦地绷直了神经，整个人紧张得僵硬如石。
“放松。”非墨轻咬了下璃央的下唇，明亮的双眼笑望着她。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放松的了？！璃央怒目而视，只是整个人都被非墨压着，想挣扎都没有办法。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璃央“呜呜”叫了两声，哀求地看着非墨，指望他能放过自己。她不讨厌和非墨亲近，可是现在这情况她实在是受不了。
非墨的眸子略略一沉，没有再欺负她，也没有放开她，只是静静抱着她。
他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凤兮。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凤兮要找到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注视着面前眨着大眼睛的璃央，非墨第一次尝到了毫无把握的滋味。是的，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知道之后的每一个反应，愤怒，惊惧，决绝。
“非墨，怎么了？”感觉到非墨的不对头，璃央开口问道。
“我爱你。”
璃央蓦地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说，什么？
“我爱你。”非墨重复了一边，咬字清晰，声音清润如泉。
璃央又一刻的停顿，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记不得，只剩下非墨的这三个字。他说，他爱她。她还未曾想过，他便已经说了出来。非墨清亮的双眼透着让人无法质疑的真实，只是这真是的背后隐隐有着一丝若隐似无的无奈情绪，让璃央有些不甚明了。
但是她相信他。
非墨看到璃央笑了，咧着嘴，傻傻的样子，从眼底透出那么强烈的愉悦和欢快。她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开心得像个孩子。虽然在他心里，她一直都像个孩子。
只是这份快乐太短。
璃央的胳膊还抱着他的脖子，非墨就已经看到了那一片红艳。
“小白……”
这一声“小白”轻的像是清晨的薄雾，一吹即散。在璃央的耳边，成了一声炸雷。
非墨感觉到了那抱着他脖子的双手，一瞬间的僵直。
这个梦，就只能到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