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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岛中神医(七)

方一露头,便听见杜月的哭喊声,扭头望去,见她趴在船板边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在海上四处张望,显然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当即叫道:“月儿!我在这里!”

杜月见他无恙,大喜过望,随即破涕而笑。老船夫扔给他一段绳索,踏雪拉住,爬上船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杜月见他上船,当即扑上。踏雪一惊:“月儿,我全身都是水……你别……”杜月根本不理,死死搂住踏雪腰身,似是怕他被怪鱼一口吃了似的。踏雪无法,只得又向海面望去,但过了许久,再也没了魔鬼鱼的动静。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不是它死了,便是受了重伤,没有力气再来了。”

那老船夫惊讶万分道:“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老头子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实在是……”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有眼不识泰山”、“人不可貌相”这等词语,想要表达心中惊骇之情便困难许多。

踏雪见老船家的模样,笑道:“真是对不起老先生,害您白丢了一副鱼叉。”

老船夫慌忙摆手道:“什么叫白丢了!少了一副鱼叉,换来一条命啊!老头子在海边活了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杀掉魔鬼鱼,简直就像是神仙下凡一样啊!公子到时候可千万别急着走啊!老头子一定要请你到咱家里,跟老婆子好好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踏雪笑道:“在下也是自保,老先生不用在意了。”但见老船夫一再坚持,便应了下来。将杜月抱回舱内。

让她平躺下来,踏雪轻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杜月却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踏雪,眼神中全是仰慕之情。踏雪见她神色异常,被她盯得不太自然,笑道:“到底怎么了?”

杜月看了踏雪好久,才悠悠说道:“你不知道,方才在你半空中对抗魔鬼鱼的时候,我望着你,感觉你真的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你身在半空,身后还有漫天的星星和一个大大的月亮,但是跟你当时的样子相比,好像都失去了光彩……”轻轻握住踏雪的手道:“天地之间,我眼中只剩了你一个人……”将踏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脸幸福道:“我竟能跟着天下第一的大英雄,真是幸运。”

原来,踏雪被那魔鬼鱼一顶,激出满腔怒火,面对这海上恶魔之时,也毫不畏惧。那日林中击杀白虎时降服万兽的霸气顿时涌现出来。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斥着称王四海之风,霸绝天下之势,让船上的杜月看的心驰目眩,芳心大跳。

踏雪微微一笑,轻抚杜月的秀发,苦笑道:“我若当真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又怎会这么没本事,害你受这么多苦?”杜月摇头道:“我不管,现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第一。”踏雪知她此言大有偏颇,但她心意却是表露无遗,心下感动,将她周身盖好,便在一旁静坐。运起内功,浑身发热,将身上、衣服上的水渐渐蒸干,浑身白气腾腾,确实有一两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过不多时,老船夫高兴地喊了一声:“到喽!”踏雪出舱一看,一座方圆四五里的岛屿,带着万家灯火出现在眼前。待船靠了岸,便见岸边也停着一条船。船上一位看着三十多岁的中年船家似是与老船夫十分熟稔,笑着打招呼道:“周老伯,怎的这么晚了还要上岛啊?”老船夫道:“客人有急事要找霍神医呢,人命关天,耽搁不得。”

那人一愣,向方才上岸的踏雪与杜月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二位要找霍神医?”踏雪行礼道:“不错,请先生告知霍神医的住处。”

那人说道:“就顺着眼前这条主路,走到村子的最深处,一家门口贴着字条的便是霍神医家了。不过……”他狐疑道:“霍神医所托之事可是难于上天的呀!两位只怕……”老船夫打断他的话:“小王!你有所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啊!方才我们在海上碰到了魔鬼鱼!”

那人大吃一惊:“啊?!那……那你们……怎的还能平安上岛啊?哎呀,看我这臭嘴,可不是咒你老周啊……”老船夫笑道:“当时是万分危急来着,可你猜怎么着?那魔鬼鱼竟教这位公子一叉一掌就打死了!”

方才那人听说魔鬼鱼出现,只是惊得站直了身子,眼下听闻此言,则是惊得跳了起来:“周老伯!这牛皮吹大了吧!?”老船夫摇头道:“老头子亲眼所见啊!骗你作甚!”

踏雪见那人睁大了眼睛在他身上绕来绕去,笑道:“不过侥幸赶跑了那怪鱼罢了,不值一提。在下急于寻霍神医看病,就不叨扰了。周老先生,不知我们这一去还要多久,您早些返回吧,不用等我们了。”说罢奉上船费。

老船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老头子的命都是公子所救,怎敢收公子的钱?!公子赶紧带小姑娘去看病吧,老头子在这等你!”

踏雪听他语气坚决,只好道谢,挽过杜月,慢慢向岛上村中走去。背后传来那人“周老伯,快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的急切的询问声。

杜月笑道:“只怕用不了一两天,你就成了秦皇岛两岸的神仙人物啦,说不定到时候大家本来拜海神,现在都来拜你了。不知道你今晚的事迹要迷倒多少渔家姑娘呢!”

踏雪听她胡说,气息却是越来越弱,急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左手扶住她,右手则在她后背注入一道真气,以防她行走力衰。

按照那船家所指,在路的尽头见到一间木屋,门前挂着一盏油灯,再一看,果见门旁的墙上挂着一张纸条。踏雪上前,只见纸条上尽是龙飞凤舞的狂草,银钩铁划,苍劲有力,不禁赞叹一声:“好字!”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斗大的几个字都不识,在这里装什么风雅!还‘好字’!你知道什么字算好么?!”一位老者从门内走出,想必是听到了踏雪的脚步和那一声赞叹。

踏雪见这老者一身灰袍,须发皆白,满脸沧桑,毫无特异之处,但仍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前辈想必就是神医霍老先生了。”

那老者哼了一声,说道:“总算来了个懂点礼的。那帮打渔的粗人,一上门就又是拍门,又是踹墙的,像是要拆了老夫的房子不可!哼,你是谁?也来求医吗?”

这霍长生言语之间毫不客气,踏雪也不以为忤,恭敬道:“晚辈杜峰,这是在下小妹杜月,我们兄妹俩在道上行走之时,被贼人袭击,小妹被一刀重伤,还请霍神医施展神技,救小妹性命。”说罢深深一揖。杜月见踏雪如此孤傲之人,为了给自己求医,面对这等傲慢言语仍是谦卑恭敬,不禁感动地热泪盈眶。

霍长生瞥了杜月一眼,目光落在杜月身上的白虎皮上,忽然眼睛一亮,略一思索,说道:“先进来吧!”踏雪一喜,见事有成功之望,连忙扶过杜月,随霍长生来到房内。

房内陈设极简,踏雪扶杜月坐下,自己却恭敬地立在一旁,向霍长生拱手道:“老先生可是愿意搭救小妹?”

霍长生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说道:“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也听说了我救人的条件了吧。”

踏雪说道:“外面皆传,只要完成霍神医所吩咐的一件事,霍神医便肯救人。”

霍长生点点头道:“不错,门外的字条便是如此内容。不过我这事绝非一般人能为,数年间仅有一人尝试,结果还送了性命,你可知道?”

踏雪点头道:“晚辈听说了。”

霍长生眯着眼睛道:“既然如此,你凭什么以为你有本事能做成老夫吩咐的事呢?”

踏雪拱手道:“晚辈不敢夸口,但事关小妹性命,只能全力而为,别无选择。”

霍长生哈哈大笑道:“一口一个小妹,叫的好亲热!如此深情,教人动容!”突然,右手闪电般探出,向踏雪左肩抓来。

杜月惊呼出声,踏雪则不慌不忙,左肩一沉,卸去劲力,霍长生便抓了个空,左手跟上,一掌打向踏雪胸前,踏雪担心伤了霍长生,不敢全力反击,右臂格过,左手二指闪电般探出,在霍长生身上虚点两处,随即收回。

刹那间,二人同时住手。

霍长生愣了一愣,接着又是一阵大笑,然而此时笑声中竟多了一丝惊喜之意:“哈哈哈!好小子!虽说看出你有两下子,但是没想到在老夫的试探之下居然还有反击之能。若不是你小子手下留情,方才两指,老夫恐怕就躺下了。哈哈哈!”

踏雪拱手道:“不知前辈何以知道晚辈略通武技?”

霍长生不答,却一指杜月道:“这白虎的虎皮哪里来的?”

踏雪一愣,说道:“乃是家父打猎……”

霍长生打断他的话道:“臭小子!再给我撒谎,老夫把你们通通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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