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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幽山主惊醒,重重的呼吸着,眼睛尚是迷迷糊糊没有完全睁开,眼前根本看不清楚,双手下意识的挥着摆着摸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好给他以安心。
但什么都没有摸到,当双手无力的垂下,才碰到了软软的云。
就和他屁股正坐着的一样。
呼吸这才渐渐平息,他想起来,自己正躺在一片云上,任它载着自己飘荡。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个该死的没死,没有不该死的,全都该死,但是没死,他死了,死状很惨,活活干死的,浑身冒着热气,像是被放在了火炉上爆烤,全身的水分都被烧干烤干了,皮啊肉啊都化成了水汽,然后被蒸发干净,一点不剩,只有一副光秃秃干瘪瘪的骨架留着。
口干舌燥,他现在无比的口干舌燥,从未如此的想喝水过。
但哪里有水给他喝,他焦急的到处寻找,但放眼望去就是天,自己坐在一团云上,什么都没有。
连身上的衣服都只有裆部还有草原之主没有丧心病狂给他扯完而剩下的一片类似裤衩的布。
无助的愤怒让他仰天大吼一声,但嗓子刚一发声就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喉咙无比的干燥,刚一出声他的舌头就感受到了一点血腥味,是他自己吼出来的。
眉头都要被他皱得黏在一块了,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咽了一口,口腔中却挤不出丝毫湿润,他只能更加痛苦,还要生生将释放痛苦的怒嚎憋在胸口,不能发出。
近乎休克的状态,暗幽山主一动不动的在云上躺了不知道多久,颇有点当初秦尧刚从云海中被抛出来的样子,他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满脑子想的全是水,他应该是已经忘了全大陆水最多的地方已经被他自己亲手炸了,双手一拍云面,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走,去暗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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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西北草原上最平坦最辽阔的平原还要平,云层之上的暗幽山,现在就是一块巨大的圆截面。
活像是被锋利的斧子一把断了腰的树桩,剩下光滑而平坦的一片圆形土地。
圆形土地的更外面一圈,依然是云海包围。
灰色的地面是曾经安逸处在暗幽山中间的最坚硬的一层,暗幽山主轻轻落在地上,双脚踩着竟然觉得痛。
“怎么只有半边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又觉得不对劲,想了想。
“怎么还有半边呢?”
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没有竹,没有泥土和石板,没有坡度起伏,更别说水了。
这一刻,暗幽山主觉得脑袋出奇的疼痛,双手死死的用腕部抵住太阳穴部位,痛感难忍。抱着头甩了几下都无济于事,他一下倒在了地上。
“该死的!该死的!”触及地面,他便得到了更多的信息,更多关于下面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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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云团,暗幽山主远远的绕过云海,选择在深夜,慢慢潜入了云层之下的世界。
“多少年了。”暗幽山主不知意味的轻轻一笑,“我倒还真是要看看,下面这些小蚂蚁,想要折腾出什么大浪来!”
黑夜里,没人发现有一团云缓缓飘了过来,慢慢降下高度。
这里是上林狱的所在,四处灯光影绰,有上林狱看守坚守着自己这一班夜岗。
有一名看守半夜来了尿意,又懒得走很长一段路去茅房,因为他今夜值到的是最外围的班,他干脆跟小队长说了声,队长嘱咐两句,快去快回,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
笑着应了队长的话,慢悠悠的走开,远离上林狱外庭,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这里有小河流过。
这名看守笑得很邪恶,掀开裆前裤子,掏出来畅快的尿了一泡,全都混入了清澈的小河中。
抖了几下,浑身轻松的他哪里能想到,头顶上的天神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脑袋一麻,这名看守不由自主的转身跪下去,在暗幽山的面前不敢抬头。
他的意识已经不由他自己支配,暗幽山主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魂锁大狱内部的情况,谁是典狱长,派系之争是否存在、是个什么程度,大陆上的各项情况,魂锁大狱的统治力如何了,下过雨吗,各大城市、各个修行之地的消息.
刘雨钻井、秦尧进入云层、毛涵王艋两派之争、魂锁大狱的变化、大位的变动,这名看守把知道的全说了。
被问及山下水源的情况,看守“毫不犹豫”的将王艋的放水行动全部抖了出来,接着将王艋典狱长的三把火都详细的说了一道。
包括王艋的三把火燃起来过后,大陆百姓们的热烈反响和好评,真诚拥护和爱戴.以及,刚刚通水的事。
暗幽山主这才意识到,实际情况和之前自己在山上的猜测,还是有很大出入。
“好得很。”暗幽山主的笑容狰狞得吓人,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打算,“用我的水来换你的名。”
很轻的一声“呲”,看守的人头落了地,滚入河流当中,晕开一片血红,然后慢慢散开归于清澈,人头顺水漂走。
这名看守的意识被暗幽山主夺取,今夜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记起——原本暗幽山没有一定要杀了他的想法,但无奈他往河里撒了泡尿。
暗幽山主在看守撒尿之前,在这里喝了很多口清凉的河水。
暗幽山主现在很珍视水。
特别是现在,山下通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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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涵已经睡了,是由那名搀扶过满身是血的毛涵的侍者关上的房门。如今他已经是毛涵最信任的人了,与陈安刘雨等人的大战过后,毛涵一直带伤,一应生活起居均是有那名侍者亲自完成,毛涵很满意,他也很满足。
另外,这名侍者有一个常人没有的特质,被毛涵尤为的欣赏,也是他坐稳侍者头头位置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可以只睡一到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守在毛涵的身旁。
这个时刻,正好是这名侍者睡过之后一天的开始,他精神很好,耳朵恨不得贴在房门上,里面毛涵大人有一点动静,自己就可以第一时间进去服饰他。
毛涵也很配合,很快就给了这名侍者机会,直接在深夜豁然醒来,如遭天雷击中,完全焦炭了一般的楞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瞳的大小都不敢有一丝变化,呼吸都差点停了。
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侍者不过是名尽心尽力服饰大人物的小人物,哪里知道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堆起满脸的笑容,一把推开了门,深深的躬下腰道:“大人,有何吩咐。”
毛涵没有回答他,屋内如死一般的沉静。
毛涵的眼珠使劲往上翻,想要看到某个存在,但他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珠还是一动不动。
满头都是汗,毛涵从未经历过这般恐怖的时刻,哪里还管得着那名侍者,使出了吃奶的劲,喝道:“出去!”
侍者吓得全身一颤,以为自己无意间惹怒了大人,赶紧躬着身退出去,双手一回拉,关了门,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大人一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空气总算松动了些,毛涵终于可以正常呼吸,大口大口的喘起来。
暗幽山主自虚空之中划开一道口子,出现在房间内。
以毛涵乘风境的修为和涵养,都如见着鬼了一样忍不住要惊呼出来,暗幽山立马一挥手,一股力量打在毛涵头部,毛涵瞬间失去意识,和那名上林狱看守一般。
暗幽山主干脆直接检查了一遍毛涵脑中的记忆,验证了那名看守所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股力量自毛涵脑中抽回。
毛涵又恢复自己的意识,但他这次依旧一动不动,不是被凝固的空气所桎梏,而是他主动所为。
刚才那种.就跟死亡一样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了。
毫不犹豫,毛涵利索的从床上翻下来,哪里像是有重伤在身的人,行了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行过的大礼,心中已经笃定,眼前这位,就是之前天神龙战中,其中一位的天神!
“你叫毛涵,”暗幽山主不给毛涵应是的空隙,“现在是魂锁大狱副典狱长,手下拥有上林狱若卢狱司狱判罪处仪教处这十票,并且是魂锁大狱最强的人。”
暗幽山主直接将毛涵的信息冷漠的念给他本人听,便是存了用神秘和强大来震慑以致收服毛涵的心思。
毛涵确实被吓住了,完完全全的吓住了。他本人最基本最重要的信息,被神秘的天神一下就说出了口,给他感觉,无疑不是他在天神面前,就如透明一般。
“但,你却不是典狱长。典狱长被一个叫王艋的小子坐了,他不够是凭着他老师和老师的属下为他保驾护航,本身不过一个刚晋破浪境的小家伙。”
毛涵瞳孔微缩。
“你没有争得赢他。他的帮手太多,好几个破浪境巅峰的都愿意为了他卖命而和你拼命。什么所谓的抓捕处刑行处亲卫队的力量,对付你手下的仪教处和若卢狱什么的,是不错,但若是在一个全盛的你面前,不过渣渣。只不过你确实是被那几个破浪境巅峰的拖得有些惨了,至今还未恢复元气,所以,只好继续让王艋那个黄毛小子坐着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暗幽山主盯着毛涵,双眼要看透他的心。毛涵的呼吸不由得又重了两分。
“我说的,都对吧。”
“是的。”毛涵恭敬道,背后已经完全湿透,心中更是骇然。
“说到底,你一个乘风境的大修行者,干不过这一帮小家伙,还是你的修为境界低了些。我猜,换做那个比你更厉害的秦尧来做这一切,也许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毛涵眉头皱成了两把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暗幽山主,从今以后,你就叫我主上吧。我,入海境。你的境界不错,实力还差点,我来,就是帮你.解决掉这一切的。”
毛涵猛然抬头看着暗幽山主、自己今后的主上,眼中的热切可以将暗幽山主燃烧烤熟。
“入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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