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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就是恨你

大夫人握紧手里的扶手,紧得关节阵阵发白,她是想到洛晚枫若是知道这事情,会是如何的痛心疾首。洛晚枫对蓉儿的感情她是知道的,洛晚枫将蓉儿接回家中的第二天,便是洛镇过世的日子,他一直抱着六岁大的蓉儿,一刻都不曾放手。

蓉儿在他心里,几乎是取代父亲的存在,洛晚枫虽然表面坚强,但蓉儿,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

还有那慕容轩,虽然只是在三年前才到了洛家,但他和慕容轩可说是肝胆相照,视如父兄的人,洛家,也是在他和慕容轩的努力下才有今天的局面的,所以平日里大夫人也十分尊重这位小辈的师爷的。

但如今,秋云只觉得心在为那远在京城的儿子揪痛着,倘若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和自己最心爱的人私通,叫他情何以堪,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秋云看着堂下跪的两个人,心里痛得阵阵发麻,前些天才听到了说蓉儿怀孕的事情,欢喜了几天,但如今,这孩子,是谁的?

“蓉儿没有做对不起洛家的事情,更没有和慕容师爷不清不白,我只能说我被人设计了,但不知道是谁,大夫人信或不信,蓉儿也没办法左右了,听凭大夫人发落。”蓉儿握紧手中的锦帕不卑不亢地说道,腰杆笔直地跪在地上。

木槿抱着昏迷不醒的慕容轩,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难道她还希望堂上那些人相信她的清白吗?任谁看了,也不会再信了吧?

“骚蹄子,你还有脸说这话。”三夫人不怕死地说道,“枉我家枫少对你百般宠爱,竟然还敢趁着他不在背着他偷人,如今事发,你还想掩饰什么?”

“三姨娘,今天我蓉儿是栽了,但我奉劝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若心存善念,他日或许还有转机,但你若还是执迷不悟,只怕报应来了,会死无葬身之地。”蓉儿恨恨地瞪着她说道,虽然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和三姨娘有关系,但她一副落井下石,致他人于死地的摸样实在招人恨。

啪的一下,三姨娘一掌聒在了蓉儿脸上,白皙的脸上立时出来一个红肿的掌印。

木槿一脚将三姨娘踹到一旁,他手里抱着昏迷不醒的慕容轩,只能出脚了。

“大姐!!”三姨娘摔在地上,摔得她七荤八素的,疼得她动弹不得,只能恼怒地朝呆坐在堂上的秋云叫了一声,“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两个坏痞子,犯了事还敢出言无状,还动手打我。呜呜呜!”

“罢了,都给我押到柴房去。”秋云心乱如麻,一时理不清事来,于是喝道。

“你们家柴房,不合适我家少主,我们先走了。”木槿抱着慕容轩,打退了几个过来押他们的小厮,对蓉儿说道,“蓉姑娘,我安顿好少主便来找你,不能白受了冤屈。”

蓉儿点点头,看着他抱着慕容轩离去,毫无反抗地给他们绑了,押到柴房。

秋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印鉴,心如刀绞。

“小姐,我看蓉儿不是那样的人吧。”林妈小心翼翼地说道,她自小看着蓉儿长大,蓉儿心情温和,待人和善,却是有心计的人,和大少爷也是两情相悦真心相待的,这慕容轩虽然也是一表人才,俊逸非凡,但两人交往一直清淡如水,即使有交集,也只是府里的事情,从不曾听过有关两人的传闻。

蓉儿的品性,林妈还是愿意相信的。

“我何尝不想相信她,毕竟,她对枫儿,是那般的重要。你不知道,林妈,那孩子爱她爱得深入骨髓,在他心里,蓉儿比我这个当妈的还重要,可如今,若是他知道这事情,我不敢想他会怎么做。”秋云说道,“那蓉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原本我相信是枫儿的,可如今……”

“怀了孩子?!”林妈吃了一惊,这事,夫人从来没和她说过的。

“嗯,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如今府里多事,再加上兰儿那一摊事情,我怕她会有事,叮嘱她不告诉任何人的,所以连你我都没说。”秋云说道,林妈是她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她的心腹,怕她心里有芥蒂,所以她才这番解释。

“少爷去了京城也有两个月了。”林妈黯沉地说道,“照这样说来,这孩子只怕……”

“所以我才不敢想啊!”秋云双手蒙着脸,有些心痛地道,“这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枫儿说。”

“那如今,这蓉儿,是打发她走,还是留着等少爷回来处置?”林妈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就是不知如何是好啊!”秋云伏在桌上说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该受这般的苦啊?”

“蓉儿说她是被人陷害,我想这其中是不是真有蹊跷啊?或者,这孩子真是少爷的,那又该如何?”林妈说道,想起蓉儿跪得笔直的身杆,林妈还是觉得应该相信蓉儿。

“可你不曾见到,蓉儿和慕容轩在床上双双坐起来的摸样,任谁看了都会面红耳热的,若是枫儿见了,只怕要血溅当场了。”秋云还是想这午间看到的那一幕,太暧昧了,就算真的没有,这样被设计了,女孩的清白也毁了,若不是蓉儿早就是洛晚枫的人了,只怕她还得迫于脸面将蓉儿许给慕容轩了。

“我看,这是还是让大少爷回来理理吧?”林妈说道,洛晚枫毕竟是洛家的家主,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报去给他似乎也不妥当。

“不,不,让我想想,枫儿知道这事,定然不能冷静了,先把蓉儿关着吧,过些时候再放出来。”秋云说道,“那慕容轩也被京城来的护卫救走了,也不好迫于形势把蓉儿配给他了,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如果蓉儿真和那慕容轩私通了,让他把人带走就是,省得让枫儿看了痛心,若是他们没有私通,便将慕容轩遣走,当这事没发生好了。”

“但府里上上下下的,都知道这事情……”林妈有点担心地说道。

“若真查出来蓉儿是被陷害的,他们还会说什么?”秋云有些犀利地说道,“看来我是闲了太久了,有些人想逼我出来管管洛家的事情。”

“小姐一定能将事情弄清楚的。”林妈说道,“那这印鉴?”

“你明日拿去交给万姨娘,就说我让她代管了,万姨娘虽然不是很精于管理,但她心善,不会对洛家造成太大威胁的,若是蓉儿被设计了,那这个人是想来夺我洛家的印鉴的,交给万姨娘才好方便她再动,我们也才能看清楚是谁。”秋云说道。

林妈点点头,将印鉴收好,拿了下去。

秋云对着等会沉思起来。

蓉儿困倦地靠在柱子上睡得有些朦胧,这样被绑着她实在不舒服,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不由的一颤,孩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倚翠拿着包袱有些慌张地跑进来,又掩上了柴房的门。

“蓉儿,你还好吧?”倚翠抹黑朝她走过来,就着月光看着她。

“我没事,你到这来干什么?”蓉儿有些吃惊,夜已经很深了,倚翠应该早就歇下了才对。

“我来救你出去!”倚翠摸索着要解开绑在蓉儿身上的绳索。

“不,不,我不出去。”蓉儿急忙说道,这样一逃,便坐实了她私通慕容轩的罪名,她就算是死也不能离开这里的。

“他们会把你打死的,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倚翠一愣停了下来。

“不,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洛家,我没做对不起洛家的事情,没做对不起晚枫的事情。”蓉儿说道,她端了水进去便被人弄晕了,被溅湿的衣衫也还是湿哒哒的,想来昏过去也没多久,自然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你们两个都赤条条的被人看光了,你说没做谁会信啊?”倚翠有些火大地说道,“你不逃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真想死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不能离开这里。”蓉儿有些着急了,倚翠已经解开绑在她脚上的绳子了,她急忙踢了踢脚避开,说道,“要真出去了,我便坐实了这私通的罪名了,我不能走。”

“可我就想你坐实这私通的罪名。”倚翠站起来,冷冷地说道,“本以为你胆子小些,心里一怕便会跑了,现如今,看来,你倒是蛮有手段的。”

“你说什么?”蓉儿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你不知道吧?你的衣服是我扒的,那慕容轩的衣服,也是我扒掉的,呵呵!”倚翠说道,“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你躺在地上,衣服都湿了,便帮你脱了,怕你冷,所以把你搬到了床上,后来一想,如果慕容师爷和你都被赶出了洛府,会是什么状况呢?所以,我就连慕容轩的衣服也扒了。”

“为什么?”蓉儿难以置信地问道,虽然知道倚翠有些小聪明,虽然知道她也是个有心计会隐藏心事的人,却不知道她竟然会这样算计她,“我自问待你不薄。”

“是,你是待我极好,但你一个丫鬟,能在洛府高高在上,发号司令,谁不羡慕,我嫉妒你,所以,我想取代你,更何况,大少爷,是我心心念念的人,他十二岁便当了洛家的家主,俊美非凡,哪个女子不动心?”倚翠说道,“我自问我也有你那般的才干,却得不到重用,只能呆在洗衣房里,受那些妈妈和姐姐们的气。大少爷曾念我年幼,提了我当二等丫鬟,只是伺候洗衣房的妈妈们,可我不满足,我要做得像你一样,做洛家的大丫鬟。”

“就为了要做大丫鬟,所以这般陷害我。”蓉儿觉得空气冷得让她牙齿直打颤,从没想过,身边的人会这样算计她的。

“不不,还为了大少爷,如果,你不在府里的话,那么我就有机会做大少爷的通房了。”倚翠设想着,得意地说道,“如今你和慕容师爷私通,你说大少爷知道了会不会恨你入骨呢?大少爷伤心欲绝,是需要人安慰的,你说我是不是有机会呢?”

“你做梦,枫少爷是不会对你这样的女人感兴趣的。”蓉儿骂道,“他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撩拨的。”

“是吗?难道只会让你撩拨吗?”倚翠说着抬起她的脸看了看,“也对,你这张脸太美了,所以他才独独爱你,宠了你十年,哼!我今天就要你这张脸全毁了,让你没法再吸引他。”

倚翠说着,刷地一下从衣兜里拿出一把匕首来,寒光凌冽地耀得蓉儿睁不开眼睛。

“你说,我若是在你脸上划上那么几道,他还会爱你吗?”倚翠用刀背在她脸上滑动。

“不,你不能这样。”蓉儿惊惧地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恨你,当我吃着馊了的冷饭时,看到少爷抱着你喂你吃小米粥,当我穿着单衣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时,你穿着厚厚的皮衣靠着大少爷取暖。当我睡在冰冷的木板床时,你却在暖洋洋的房子里,睡在柔软的被窝里,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倚翠恨恨地在她脸上划了一道,说道,“同是丫鬟,却差得这么远,你说我能不恨吗?”

“那也不是我的错,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蓉儿疼得惊叫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血一直沿着她的下巴流到脖子下。

“我就是恨你!”倚翠说道,又划了一道,蓉儿挣扎着,一脚踢在她的胫骨上,倚翠吃疼,蹲了下去。

“我叫你踢,你现在这样,府里不会有人再信你了,他们会把你当狗一样扔出去。”倚翠再次站起来,在她脸上划了两刀,说道,“你以为你还能高高在上的当你的大丫鬟吗?别做梦了,三姨娘不会让你如意的,她那个狠毒的妇人,你知道她怎么害死老爷的吗?”

蓉儿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听到倚翠的话,又强打精神问道,“你说什么?”

“我看见了,呵呵,她在老爷的粥里下药,那药有股香味,好像薄荷,老爷吃了之后就睡了,没多久便去了,三姨娘急急忙忙地叫人盖棺,呵呵,因为老爷的头发都白了。”倚翠有些疯狂地说道,“他吃了一种叫悲白发的药,所以头发全白了。三姨娘说,只要我听她的,便不会杀我。”

“难道是三姨娘叫你陷害我的?”蓉儿忍着痛问道,想不到老爷真是三姨娘害死的。

“你不知道吧?三姨娘以前叫豆腐西施,很美,很美的人哦。”倚翠说道,“所以,很多男人爱她,哈哈!”

“你怎么知道?”蓉儿问道,血一直在往下滴,她快晕过去了,强撑着问道,这倚翠好像见了血便有些疯癫了。

“她带人来柴房,我躲在一旁看到的,那男人……”倚翠的眼神突然惊惧起来,“那男人,让我也流血了,他像对三姨娘一样对我,所以……”

倚翠突然疯狂起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三姨娘说会帮我杀了他的。”

蓉儿看着她手里挥舞着的匕首,有些恍惚起来。

啪地一下,倚翠打了她一巴掌,“你不能睡,给我起来,我还没说完。”

蓉儿脸上本来就有伤,给她打了这一下疼得险些昏了过去,但也疼得清醒了不少,只能忍痛看着她,“好,你说。”

“真难看!”倚翠说道,抽出锦帕帮她擦拭起来,“男人都很凶,如果有个男人能像大少爷对你一样对我,我便心满意足了,所以,我一定要把大少爷抢过来,第一步,自然是让你离开。呵呵,你走了,我自然就有机会了。”

“所以你要把我弄得身败名裂的离开?”蓉儿抽疼着问道,倚翠粗鲁地在她脸上擦拭,让她的脸血流得更快了。

“只是,刚好有这个机会而已。”倚翠说道,“你的轩,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迷倒的,上一次我便想动手了,我去回春堂弄了点春 药,你说你若是吃了,会不会就真的上了慕容轩的床了?”

“为什么是慕容轩?”蓉儿问道,想要这作弄她的话,随便找个小厮便可以了,何必一定要连慕容轩一起拉下水呢?

“大夫人很信任他的,如果是别人,大夫人是不会相信的,也许,还会查到我头上来,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倚翠问道,有些得意,“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啊!所以大夫人才会把你关到柴房来。只可惜,你也太聪明了,我好心放你走你都不走,害我不得不在你脸上划几刀,你说,你若是这样出去了,大少爷还会喜欢你吗?”

“你……”蓉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血气上涌,昏了过去。

倚翠撇撇嘴,将匕首上的血在她衣服上擦干净,小心地放到怀里。

这时,柴房外响起一阵细琐的声音,倚翠闪身躲到柴垛里。

来的竟是木槿,想是他将慕容轩安顿好之后,来接蓉儿了。黑暗中,他闻到一阵血腥味,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难道他来晚了?蓉儿竟然受了刑?

倚翠看他在仔细检视着蓉儿的伤口,匕首一抖便冲了过来。

木槿一个回身,将她放倒在地,夺了她的匕首。

“怎么是你?”木槿看清她的容貌,问道,他没预料房里竟会有别人在。

“我来救蓉儿的。”倚翠松了口气,说道。

“他们怎么把她打成这样?”木槿有些恼怒地说道,“即使是和少主私通了,但也是你们洛府的大丫鬟,掌管洛府这么久,总还有些余威在吧?竟把她打成这样?”

看样子,这张美丽精致的脸算是毁了。

“我也不知道,你来救她的吗?太好了,你带她走吧!再留在这里,只怕要出人命了。”倚翠说道,眼里有一丝狡黠,他来救人,她是真的很高兴。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木槿有些狐疑地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丫环倒有些高兴的神情?

倚翠摇摇头,“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赶紧带蓉儿走吧!再晚就不好了。”

木槿点点头,将蓉儿抱在怀里,几个起落跃出洛府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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