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秦浩然和文才三人睁开眼,发现自己昨夜躺在树林里竟然睡得很沉,觉得这真是件奇妙的事情。要知道,在丛林中丧失警戒性,与寻死无异。可她们昨晚就是莫名的安心,十分放松。
清晨,火堆已经熄灭,图鲁不见踪影。菊花她们起身出去寻找他的时候,就听见树林中传来“啵啵”的怪响。是图鲁正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用双唇亲吻着自己的手背。
是的,没错,他正在亲自己的手背!菊花她们一见他这样,也就明白他在干什么了。她们静静地等候着,不多时树林里就传来“哟哟”的叫声,一只母鹿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图鲁突然发难,冲上去扭住它的脖子,闪电般抽刀结果了它的性命。他刚刚亲吻手背的举动,其实是在模仿雄鹿发情的叫声。这是前辈猎人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
菊花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这么出手不凡的猎人。图鲁三两下就干净利落地剥下了整张鹿皮,然后迅速将一大块肉用盐巴腌制好,放进了附近一个好似树屋般的小屋中。
这个用桦树皮搭建的小屋没有门窗,悬在两棵树之间。这是猎人在密林中建的一种叫“靠老宝”的小仓库。
平日路过的猎人与鄂伦春人会在里面放一些盐巴、粮食和衣物,让迷路的人救急。当地人并不会贪小便宜拿走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些熊会偷吃里面的肉干,但是腌肉它们不碰。
图鲁收拾完这头鹿后,说:“林子里这头黑熊杀了我全家,我一定要亲手将它杀死!”
整个狩猎队的人都震惊了,这才知道,这头熊之于他的家族可以说是世仇般的存在。他的爷爷、父亲、叔伯都死在这头黑熊的爪子下,这头熊非常狡猾,一切陷阱对它无效,面对劲弩会绕着跑,猎狗也畏惧它。
图鲁说自己出没这片山林整整有十年,只与那头黑熊正面遭遇过三次,可惜都失手了。
这头熊是他的耻辱,是仇敌,是他倾尽毕生之力也要杀死的存在。
这次大家与图鲁一起追赶发现的黑熊脚印,中午就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稍作休息。新手猎人还不适应这样长途的徒步跋涉,一路上累得够呛,一歇下来马上就找块地方躺下了。
图鲁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啃干粮,他掰给菊花一点。午后的阳光透过林梢,微风轻摇,四周浸润在一种天然的静谧中。图鲁属于那种你不必交谈也不会觉得尴尬的人,他就是特别的不爱说话。
这时树林在一阵狂风中摇曳起来,不远处传来一声熊吼,图鲁立刻抓起劲弩跳了起来,警觉地望着那个方向。
躺在地上的人赶紧起来,惊愕地说:“是黑熊来了!”
图鲁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不要说话。菊花注意到他握着劲弩的手在不住颤抖,想来这头熊与他周旋了十年,那种激动还有恨之入骨的心情,定是无法平静的。
大家都在屏息以待。只见一个黑影渐渐走近,这头熊比普通的熊足足大了一圈,它从鼻孔中喷出浊重的呼吸,每一步落下身上的筋肉都在抖动。它的嘴唇豁了,尖牙外翻,右眼上有一道纵长的疤,为它的相貌平添了几分狰狞。
黑熊也发现了大伙儿,马上人立起来,发出一阵示威般的咆哮,接着就朝众人狂奔过来。它奔跑时的动静,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
它的目标居然是图鲁,看来这头聪明的熊与图鲁之间多年的纠葛是真的很深很深。大家已经知道了图鲁与黑熊间的血海深仇,也知道他想手刃仇敌,当然不会贸然插手。于是,只是将黑熊团团包围起来,若是情况有变,随时打算出手救人。
图鲁端着劲弩,面对它庞大的身躯岿然不动,如同一尊大石。他闭着一只眼专注的瞄准着,仿似已经忘了熊以外的一切!
当黑熊距离他只剩十米的时候,图鲁的劲弩发射了。那头巨大的黑熊却先一步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就蹿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黑熊的这一招对付手忙脚乱的猎人或许有效,但对图鲁却毫无作用。就在它咆哮着冲出来的时候,图鲁已经利落地射出了第二枝弩箭。只见他闪电般向后退步,接着单膝跪地,那头黑熊也下意识地压低身体,弩箭呼啸着打穿了它的耳朵。
黑熊受伤后,图鲁见与它的距离太过接近,索性放开劲弩,抽出了猎刀。狡猾的黑熊居然没有扑上来,它停在那里,龇牙咧嘴地威胁着。
一人一熊相互对峙着,都在找寻对方的破绽。很快黑熊摇头晃脑地冲向图鲁,当到达他跟前时猛然人立起来,肥厚的前掌迅速朝图鲁拍下。
图鲁向后一撤身,一刀划在黑熊的前爪上。黑熊立即像发疯一样连续挥动前肢,图鲁迅速闪避,一棵桦树被拦腰折断。图鲁马上趁黑熊这一瞬后继无力之际,一纵身跃上了它的后背,用刀狠狠刺进了它的脖子中。
黑熊皮坚肉厚,一刀下去根本杀不死它,它被彻底激怒了,使劲摇晃身躯将图鲁甩了出去。他撞在一棵大树上,半天站不起来,刀也不知道脱手飞到哪里去了。
黑熊趁机朝图鲁再次袭击过去,菊花大喊一声:“当心!”
图鲁立刻灵活地朝侧面一滚,黑熊随即一头撞在了大树上,震得落叶像下雨一样。图鲁再次跃上黑熊的后背,用拳头狠狠击打它的鼻尖,据说熊的鼻子是神经最密集的地方,猛力击打会死。
黑熊发狂地猛烈摇晃着,一下把图鲁撞在树上,他咬紧牙关死活不撒手,血从他的脑门上淌下,他丝毫不去理会自己的伤口,始终死死地锁住黑熊的脖子。
这一幕徒手搏熊真是太震撼了,大家看得心惊肉跳。一番恶斗之后,黑熊终于精疲力竭地瘫软了下来,重伤的图鲁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拾起猎刀,他举刀的瞬间,菊花看见他的眼中有得偿夙愿的泪光在闪。
猎刀如同霹雳般刺进黑熊的脖子,并没有一击刺穿,图鲁用拳头重重砸向刀柄,直到刀身完全没入,最后终于切断了黑熊的咽喉。
这头老熊无力地挣扎了一下,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多年的宿怨了结了,图鲁终于大仇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