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房门前就摆起了擂台。
一边是楚翘独自坐在杌凳上,翘着高雅的二郎腿,气定神闲,身旁立着彩安一个书童。
一边则是五个穿同样衣裳的年轻医士,开腿抱胸坐着,身后高矮不齐站着七八个药童。
人数上,是压倒性的胜出。
气势上,却是颠覆性的完败。
楚翘睥睨众人,只是挑眉淡笑,自有一股子刀箭刺喉她自清然不动的幽邪气魄。
“乔生,你可知道咱们是谁?我是郭太医关门弟子陈洋!”方才这豆子眼的公子哥得意洋洋发话道,指着他身旁几位依次介绍,“他是张太医关门弟子李梅水、他是柯太医关门弟子孙芳、他是谢太医学徒北天福、还有子颜和我一样拜师郭太医!”
自称陈洋的医士撇嘴冷笑,目中无人,刻板高傲的模样和他师傅郭淮通如出一辙。
再看那李梅水魁梧壮实,身边的孙芳模样周正,北天福五短身材,叫子颜的三分俊俏七分受样。
而后头那一排束发药童,个个歪瓜裂枣,没个齐整的。
楚翘没兴致记住他们谁是谁:“你们大清早的来敲我门,总不会是想来跟我交个朋友,有什么话就直说,有什么不满也直说,但我话先讲在前头,今日你们谁若不服可再来砸我的门,若我让你们心服口服,胆敢有再来冒犯我的人,我不介意让周公公把他清出太医局。”
“好大的口气!”陈洋怒而冷笑道,“乔生,你敢公然拿周公公来压咱们!你有什么本事,寻常人要当个医士得三进九考,千里挑一!便是药童要晋升为医士也得花上五年六载!你从哪里冒出来,仗着周公公就敢爬到咱们头上,这太医局,可不养闲人,没本事医人,就趁早滚蛋!”
李梅水抱胸冷哼:“他当这是衙门,花几个子儿,就想当官?”
孙芳讥讽:“谁让咱们不懂讨好公公。”
北天福叽歪:“我瞧他就是个裙带关系,没啥本事!没准儿还是全本万亲戚来着!”
子颜傲娇不屑:“洋洋,说这么多做什么,咱们只考考他便是,谅他一准儿露出马脚。没个真才实学也想混进这太医局,这儿可不是有钱有关系,就能进得了的。”
楚翘嘴角一抽,险喷出口盐汽水。
洋洋?鸡皮疙瘩掉满地。
药童们举拳吆喝:“考他!考他!考他!”
彩安又气又恼,就欲上前说理,被楚翘拉下。
楚翘挑眉:“真的想考我?就怕你们还没有这资格。”
“你们听听,听听,这小子嘴巴真欠抽!”
“哈哈,乔生,你别是怕了吧?”
楚翘没那么多耐心跟他们周旋,微微冷笑着道:“你们不服气,不就是觉得我凭的是关系,而没有真才实学,这样吧,我们换个方式,换我来考你们,你们当中要但凡有一个人赢得过我,我乔生二话不说,从此滚蛋。”
她话仆出,公子哥们纷纷露出愤懑不岔的表情,讥讽蔑笑的指控着她。
“你算哪根葱?”
“你算哪兜菜?”
“考我们?”
“切!”
李梅水抱胸哈哈:“乔生,你有这本事吗,你这般傲上矜下,简直不知羞耻!”
楚翘也不在意他们的轻蔑,只衿然冷淡地说道:“中医诊五脉知病疾。我问你们,脉象累累如止不至,寸口软的病人,病在何处?”
陈洋哧笑,意得志满:“这有什么难的?病人结热在小肠膜中,伏留不去!”
楚翘冷淡继续道:“脉象累累如贯珠不前,病人病在何处?”
孙芳接话:“此脉象说明,病人有风寒在大肠!”
楚翘再道:“脉象沉重而直前绝者?”
北天福抢答:“自然病血在肠道!”
楚翘:“脉象小实而紧?”
子颜呵呵:“自然病在外热……”
楚翘呵呵他一脸:“错了,是内冷!”
一群齐刷刷目光投向子颜。
子颜顿时脸涨通红,娇娇地一哼,受样儿看得人浑身汗毛直竖。
陈洋忙开口解围:“这算什么,这些都不过是小儿科,乔生,你莫不是以为这就能考得住咱们?”他们一个个自恃甚高,都觉得楚翘定难不倒他们,当楚翘这么主动一考,他们哪里还记得是要来考她的。
楚翘不受陈洋影响,她继而接着又说:“中医之道,擅用针灸将内病外治。我问你们,禁不可刺的穴位是哪些?”
这回子颜立即娇柔柔地冷笑回答:“这还用说么,神庭、脐中、五里、伏兔、三阳络、承筋、乳中、鸠尾。”
楚翘:“针扎但不可刺深的穴位?”
北天福答:“上关、缺盆、云门!”
楚翘挑眉:“那刺哪个地方,使人遗尿?”
陈洋哼:“阴股下三寸!”
楚翘:“刺太阴脉会如何?”
陈洋接着:“出血过多,病患定死!”
“刺舌中下脉过分?”
“变哑!”
“刺内陷中脉?”
“变聋!”
楚翘快道:“那扎中肾穴位又会发生什么?”
陈洋,李梅水等等五人通通:“……”
楚翘再呵呵:“刺中肾三天死亡,患者打喷嚏不止。”
那陈洋满面不以为意的神态:“乔生,你也就只这点本事,别的可就难说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个道理,楚翘是懂的。
况且刚才问的的确只是很寻常的东西。
在这上头耍点嘴皮心机,还难以服众。
她起身,挑眉冷笑:“都跟我来吧,去习医堂!”
习医堂里设有药房,针灸房,汤药房,教习房等等房间。
为了让学子们在实践中学习,常常会对外开放,有不少病患住在此处。
到了习医堂内,又有大批莘莘学子们闻讯起床,蜂涌而来。
清晨的习医堂里,显得格外的拥挤热闹。
“小……乔公子,他们人越来越多了,你真的没事吗?”彩安担忧又困惑不解的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