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晓很郁闷。
前几天,她是因为没有水果吃而郁闷,但现在,她却是因为坐拥一大堆色香味俱全的水果,却吃不到嘴里而更加郁闷。
黄玉葵花里存有她以前开心农场仓库里留存的所有水果,一个个皮薄个大汁多,是极品的高档货,并且这些水果都可以拿出玉葵空间,也真的都可以食用。可是,苏云晓偏偏只能看着流口水,却完全吞不到嘴里去。
没办法,苏云晓身边有四个大丫环、十个小丫环,还有六个媳妇婆子,二十个大人守着一个小孩,虽说小丫环和媳妇们只负责洒扫庭院端茶倒水,但说到底蕙兰轩也并不是很大,苏云晓又只住在东厢房,原本就没多少地方可打扫。因而这工作可说是十分轻松。人一轻松,自然就有空闲时间多注意主子的行动。何况,翡翠和桃叶这两个贴身大丫环的工作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苏云晓。
苏云晓早就看的清楚,桃叶愚忠,对她一举一动都死盯着,生怕她吃了亏,而翡翠是精明,听个话音好象都能听出别的含意。苏云晓自然是小心谨慎,不敢被她揪住什么错处。
没有人身自由,一举一动都处在众多丫环看顾之下的小奶娃,想吃个稀罕物儿实在是不容易。苏云晓可不想因为一口苹果而暴露出她不是真正二姐儿的事实。
白天不能吃,而夜里……好吧,夜里她其实能找到吃水果的机会。可是,只能挑葡萄这样完全发不出声音的小果子,苏云晓可没忘记,她第一夜里偷啃苹果时,在寂静的夜里听到卡拉卡拉的咀嚼声,十分刺耳,使她自已都不敢再吃下去。
第二天,苏云晓还仿佛听到翡翠在嘟囔,说好象夜里有老鼠偷吃声。苏云晓不敢确定她是真以为弄老鼠,还是有所察觉。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夜里偷嘴了。只有流着满嘴口水,强行命令自已不贪吃。
郁闷了几天之后,苏云晓终于盼来了好日子——大夫在复诊之后,确认二姐儿的风寒感冒完全好了。而这结果隐带的含意是:她可以吃肉了!
当天晚上,苏云晓吃到了她来到苏家后第一顿丰盛的晚餐。经过一个多月稀粥小咸菜的培训,苏云晓吃了这顿晚餐后,很想泪流满面的大吼一声:“古代的菜真是色香味意形养俱全,难得的人间美味啊。
一碟翡翠烧麦和三丁包,一碗火腿鲜笋汤,这种苏云晓曾经尝过的菜且不说,下余五个菜,倒都是她不曾见过的美味。一碟是玫瑰色的小排肉,甜而不腻;一碟是红椒鸡丝;一碟是黄瓜;一碟是豆腐鸭蛋,奇在豆腐切成半圆叠码在碟子里,红彤彤的鸭蛋黄就嵌在豆腐的中心处,也不知是怎么蒸出来的。
最让苏云晓称奇的是一碟子冬瓜,冬瓜都切成半指长的长条,中间挖成凹形,里面堆了肉末和碎花生仁儿,一排码成个扇形。而扇边儿是两个长形冬瓜皮,扇骨是红椒丝,一颗糖渍的樱桃压在扇骨交汇处。下边是用青色冬瓜皮和黄色花瓣切丝做成的扇穗。
这盘菜,倒不象吃的,而完全就是一把栩栩如生的工艺扇子。苏云晓只看的在心里赞叹了半天。竟不忍心下筷子。只是,负责为她添菜舀汤的桃叶却全没顾及这些,手上连动几下,那艺术品就残了。
苏云晓暗叫可惜,但她吃的却绝对比前几天多了许多。翡翠因笑道:“可见的一个多月没见荤腥,二姐儿竟真真是馋了。”
苏云晓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立刻又屈服于美食之下。竟吃了一碗多的饭,只觉的这白米饭都比所谓的泰国香米要好吃。
经过这一餐,苏云晓对于古代的生活,又多了一条期盼,那就是立志要吃尽原汁原味的古代美食。不过这理想还没坚持几天,苏云晓又开始转移了眸光,重新盯上那些皮薄个大汁多的水果。毕竟,这些菜再好吃,也不能替代水果。
二姐儿病势痊愈的第二大好处,是终于不再困居于蕙兰轩,而是可以自由的去院子外玩了,不过,鉴于一个月前的那场变故,翡翠和桃叶都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二姐儿随意出蕙兰轩,而就算苏云晓不甘愿的哭闹,也只能由两人轮流看护着,在蕙兰轩附近百米内散散步。
对于这种放风式的游戏,苏云晓倒不是很失望,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是一百米,过两个月就可以两百米。她现在才三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端正了心态之后,苏云晓便开开心心利用起这每天有限的放风时间,钻在花丛里,趁人不注意就添加玉葵花内的花草品种。
这天后晌,苏云晓在桃叶的看守下,正在蕙兰轩左侧的花丛中玩耍。她看中了一株盛开的白芍药,正打算偷花中,所以一直守在那花的前后左右等机会。正在等的有些着急时,一旁花树下的阴影里,却有一个小丫环探头探脑的向桃叶招手。苏云晓仿佛记起是那天跟着卫姨娘过去的小丫环。
桃叶有些为难的左右看看,苏云晓便越发装作对白芍药痴迷的模样。桃叶终于还是远远的喊了一个小丫环过来,然后才悄悄走进那暗影里。却不知那小丫环说了什么,桃叶竟变了脸色,匆匆跟着小丫环往远处走。
苏云晓心头大喜,她对桃叶翡翠有顾忌,一般的小丫环却不放在眼里。她这些天暗中留意,对身边的小丫环也大多都认识了。记的这个只是负责洒扫的三等小丫环,叫福儿,也只六、七岁年龄,满脸的稚气。
“我要喝水。”
苏云晓一句话,使的福儿很为难。一向欺软怕硬的苏云晓立刻乘胜追击:“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连着几声念下去,年幼的福儿果然招架不住,急慌慌的返回蕙兰轩取水。苏云晓瞅瞅旁边没人,立刻取出从桃叶房里偷藏起来的小剪子,剪了几朵芍药花藏进玉葵花里。
一切收拾停当,苏云晓见还没有看守来找她,立刻跑远了,藏到一处假山角落里,拉低花枝将自已挡住。她要趁这个机会藏起来——偷嘴吃。
带着莫名的激动和期盼,苏云晓按下怦怦乱跳的心,从玉葵花里摸出一个几乎让她两手都抱不过来的大苹果,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苹果又香又甜又脆,咬起来咯吱咯吱咯吱……响个不停。苏云晓边咬边满足的拍拍小肚皮,这才是吃水果应有的感觉嘛。
苏云晓正陶醉呢,突然一阵嘈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苏云晓吓了一跳,以为是桃叶找了过来,忙着将苹果扔回玉葵花里,拿袖子胡乱往脸上抹,就听脚步声在旁边顿住,有人气喘吁吁的道:“云昕哥哥,你跑什么?这几天你总是避着我,就算是我不好,得罪了你,你总要让我知道错在哪里。”
苏云晓一楞,这声音,分明是个男人。
又听一个声音闷闷的道:“没有。”
“我不信。若不是我做错了事,云昕哥哥又怎会恼了我。甚至,还恼的几天没有去上课。”
“我病了。”
“你撒谎,我刚问过了苏伯母,伯母说你没有病。”先前那男声一口揭穿谎言。
沉默了一会,后来那人才低声道:“只是一点小风寒,并没有什么大事,又何必到处宣扬,白白让别人担心。”
“云昕哥哥素日上课最是用心,就是去年感了时气,重病发热,还坚持上课读书。如何今儿一点小风寒,就能让你连着几天不去学里?”先时那男子仍旧不留情的反击,又略带得意的道:“何况,云昕哥哥可是忘了,我家数代行医,我爷爷和父亲三叔都是御医,我虽然自小顽劣,以致学无所成,但一点小医理还是通的。只看上一眼,就知道你是不是得了风寒。如今又刚把了你的脉门。分明是郁闷于心之象。你还要骗我吗?”
一阵沉默……
苏云晓蹲在地上,开始觉的脚酸。她当然知道蹲久了会气血上涌,腿酸脚软,后遗症一大堆,刚想站起来。就听到那个郁闷的声音道:“蔚儿兄弟,你对我好,我都知道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去学堂了……”
“就因为苍三哥和宁家大哥的嘲笑?”先时的男声忽尔一声冷笑,“云昕哥哥素日是极明白的,怎么竟也糊涂起来。那起子人自已不好学,纨绔成性,被老师罚了留堂,反而因嫉妒哥哥,就诬赖是哥哥从中使坏,才会故意奚落哥哥,处处与哥哥做对。哥哥怎么自已也糊涂起来。你若当真因这个不去学堂,岂不随了他们的意。”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寄养在苏家。虽然老爷夫人待我如亲生,但是,野鸡就是野鸡,怎么也不会变成凤凰。你们都是名门大家的公子,金尊玉贵的,何必理我这个来路不正的野小子,没的污了柳公子的清眼。”随着冷淡的声音,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冷冷的“放手”。想来是两人正在纠缠。
“不放!”先时那男声清亮的道:“云昕哥哥这样说,真是太看不起兄弟了。难道我竟是那样攀贵踩低的人?哥哥若当真是这样想,真枉费我待哥哥的一片真心。”
苏云晓听的一头雾水之余,好奇的扒开花枝,向外面探身搜寻,看到面前几步外,有两个小男孩儿正在动手动脚,都不满十岁的稚嫩模样。一个穿青的正往后挣,另一个穿白的则拉着青衫男孩的手不松。嘴里还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当云昕哥哥是我的亲哥哥,再不愿见你受任何委屈的。你和我一同回学里,我一定帮着你狠狠的骂回苍三哥和宁家大哥。”
“不去。”穿青的男孩就用力往后挣,纠缠之下,一个没站稳,两人顿时摔成一团。那穿白的男孩趴在穿青男孩的身上,刚撑坐起身,眼睛突然和半个身子探出花丛的苏云晓对上。这一刹那,两人同时一惊。
穿白的男孩反应较快,立刻伸手一指,惊呼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