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明慌张地退了出去,他没有在留在房里,因为没有用,留也是白留。所以,他出了刘小芳的住处,只是他记下了她的地址,他还要来找她。
张晓明走了,刘小芳无力地垂下了手,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她依着墙,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痛苦地闭着眼睛。泪,便从紧闭的眼缝里挤了出来。
从她扭曲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此时正陷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当然,她想不通,B市这么大,为何她的世界就如此之小。最不想见的人,却这么容易就相遇了。
但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她为何不敢向他下手!
张晓明没有立时回吴翠萍那里去,他有些兴奋,也有些落寞。刘小芳虽是找到了,但是,她却比以前更憎恨他。
他在大街上乱窜着,他此时的心很烦,只好借助无聊的走路来消耗心中的苦闷,以防其转化为狂暴的渲泄。
可是,直到黄昏,他还无法平静心里的波动,还处在苦恼的当口。然而还有人不知死活,要引导他把苦闷转化成狂暴。
就在张晓明仰天叹气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车“嘎”的一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张晓明被突如其来的的刹车声惊得失去了魂魄。
“他娘希皮的!开什么鸟车啊!想谋杀啊!”
他张口就骂,可是当他看清开车的人时,却在也骂不出来了。
“是你!”
“上车!”
张晓明甚感意外,他愣了一下,便钻了上去。
七 再见伊人
张晓明一句“他娘希皮的”骂出口后,却见是林娅娟,心里不免有些尴尬。然而林娅娟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在骂人,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啊!”张晓明多少有些意外,他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她,虽然他一直都很想见到她,“我现在还没凑够呢!”
“上车!”林娅娟像是在命令张晓明。
张晓明轻轻一笑,暗想她怎么变成了一个冷美人了:“怎么,谁又惹你了?冷得快要结冰似的。”
“上车!”林娅娟还是那一句,但唯一不同的是,她把副驾驶室的门给打开了。
张晓明满怀狐疑,他一上车还没来得及关好车门,林娅娟就猛踩油门,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在飙车上。张晓明知道她有着满怀的心事,也就不再说话,他怕引得她更不开心。
林娅娟驾着车在大街上绕来绕去,车里除了发动机轻微的响声与车外偶尔飘进的汽鸣声外,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了。一个似乎不想说话,而另一个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都这样沉默着。但张晓明可以在打架前夕保持绝对的冷静与沉默,但眼前这种沉默却让他有些煎心。
“能不能开开音乐,闷得慌啊!”他终是忍不住这种沉默了,受不了这种安静了。便开口想借音乐声消除安静得可怕的沉默。
林娅娟没了开音乐,依然操纵着车奔跑着,似乎也没有要停下来或是到某个地方的意思,只是重复在大街上绕来绕去。
“小娟!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嘛,何必这样闷在心里,开车发泄呢!会闷出病来的,那样人就容易变老了!”
张晓明本是好心,但林娅娟却似乎很是生气。她猛的一踩刹车,转过脸来,对着张晓明就是一阵大吼。
“我有什么心事!我要发泄什么!我变老了关你什么事!”
张晓明被她突然刹车,身不由己地往前一倾,所幸他反应还算灵敏,一觉情况有变,双手便护在了额前,便头还是被撞得有些生痛。他摸着额头,呲着牙,深深地吸着气,暗呼好险。
再听林娅娟冒出来的那句话,心里就有些火了。要是换作另外一个人,他那句“娘希皮的”恐怕早就骂出了口。只是他觉得林娅娟可能有什么极度不开心的事,二来他欠她的钱与人情,再者他心里对她有丝说不清的爱。
所以他没有骂出来,只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林娅娟依然是冷冰冰地看着张晓明,只是带着复杂的眼神,有歉意,有恨意,也有笑意。
此时,后面的汽鸣声大起,隔着紧闭的车窗仍是清晰可闻。张晓明本就有些窝火,只是不便像林娅娟发出来。这时一听到,便打开车窗,将头伸了出去,对着后面的车辆恶狠狠地大吼了起来。
“他娘希皮的!按……按……按个鸟啊!再按老子卸了你龟儿子的轮子!不信就试一下。”
虽然张晓明是用家乡话在说,但B市这地方,四川人太多,本地或来此地的人听久了,也能大概听出个所有然来。因此,后面跟着的车不再按了,可能是真的有些害怕张晓明说到做到。B市开放,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的车主还真怕张晓明就是好事不做,坏事干绝的那一类人。
就一句话,就让后面的车停止了汽鸣,张晓明甚觉无趣。他缩回头,关好车窗,重新坐在位置上。却见林娅娟冲着他怪怪地笑着,与刚才判若两人,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娟,你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还差点让我进了那白色世界!这似乎有些让人糊涂哦!”
“你从来就是这么霸道吗?”林娅娟引燃发动机,这回不再像刚才开得那样的快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晓明斜着头,盯着林娅娟,“我还没问你开车是不是从来就这么疯狂,你倒好,先问起我是不是霸道来了!”
“不能问吗?”林娅娟板了一下脸,模样却是极其可爱的。
“能,当然能,林大小姐有什么不能问的!”张晓明连连点着头,但明显是言不由衷,“在你眼里,我很霸道?”
“刚才明明是挡住了人家的车道,你却大呼小叫,这不叫霸道叫什么?”
“这就叫霸道!?”张晓明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抚着额头,“那我以往的所作所为,不就成了灭绝人性了!”
“你本来就没人性没良心了,否则……”林娅娟嘎然而止,脸色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喂喂喂,说话说半句算那门子的事啊!否则什么,说下去啊!”张晓明还真想听听自己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这回林娅娟是真的板起了脸。
“我清楚?!我还真不清楚呢!不过,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评论我张晓明的就不会有好话。”张晓明搔搔头,见林娅娟又闷闷不乐了,便扯开话题,“去哪里,总不会一直在这街上逛来逛去吧!”
“跟我回去一趟!”林娅娟打过方向盘,向特区开了去。
“跟你回去?”张晓明惊愕得张大了嘴,“为什么?”
林娅娟立感失言,脸上便有些发热。是呵,一个女孩子竟冒然地要一个男孩子跟她回去,这难免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她即已察觉,更不敢再说什么。所幸张晓明未曾再追问,似乎他也知道她的尴尬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晓明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幼稚,但在找不到话题打破僵局的情况下却不失是一个好借口。
林娅娟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近来她总觉得很烦,准确地说是张晓明离开之后。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心烦何事。所以只好开着车满街疯跑,却也理不出头绪来。而与张晓明再次相遇,也是无意间的事。
但这真是无意么?
“这家酒楼很有名,我们先进去吃饭吧。”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张晓明一听吃饭,肚子顿时咕咕地叫了起来,这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点东西。于是,他苦笑两下,跟着下了车。但是,当他看清这家酒楼叫清韵时,又暗自苦笑不已,心想这天下还真够巧的,只是不知道能否遇到刘小芳。
林娅娟见张晓明脸有异色,心下不解:“你来过?”
“没有,没有!”张晓明不想多惹不快,怕牵引出刘小芳的事来。
“走吧!”
林娅娟率先走了进去,订了个包厢并点了菜,然后坐在桌前默默无言。张晓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时不时的盯着虚掩的门向外望去,以解眼前的郁闷。
门外其实很安静,只有偶尔有几个人路过。张晓明甚觉无聊,便取出一支烟来,点着了,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菜还没上来,门外又有人经过。然而,张晓明却腾地站了起来,向门外冲了出去。因为路过的人,是上午才见过的刘小芳。
“走了就别回来了?”林娅娟本见他只顾看门外,就有些郁闷,此时,他更是一声不响就往门外冲,心里就更是不快。
“小娟,等我回来再向你解释!”张晓明听林娅娟的语气,知道她正在生自己的气,可他又实在想不出那里惹了她。
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去了解了,因为刘小芳不会等着自己。上午被她赶了出来,但现在是在酒楼里,相信她不会再拿着刀赶他离开了,所以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而刘小芳并不知道张晓明就在她身后,只是与一个男人肩并着肩,手挽着手慢吞吞地走着,交谈着。
张晓明见一个男人与她亲密的样子,尤其是一个大得可以做她爹的老头子,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虚火直冒。他忍住火气,横在他们面前,伸手挡住过道。
“小芳,你与他在一起做什么?”
“你是谁?”老头子像是财大气粗,老气横秋的样子。
“别理他,我们走!“刘小芳见是张晓明,心里有些发慌,拉着老头子想从他边穿过去。
“慢着!”张晓明看出了她的意图,又横了一步,挡住欲走的刘小芳与老头子,“老家伙,你给我放开她!”
“放开可以,把钱还给我?”老头子人老嘴硬。
“钱?什么钱?”张晓明云里雾里,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钱?”
老头子大笑了起来:“年轻人,外面挣钱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吃白食,再去混两年吧。”
“他娘希皮的!我混你妈的头,你这老不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