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舍老板放下车窗,刚要伸出头去,却不经意见发现张晓明右手插在腰间侧着身狠狠地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寒颤,将头半伸出道:“是我,刘天成。”说着,勉强地把笑容挂在脸上。守备满脸倦意,却也不曾仔细瞧清刘天成的表情,接着又透过强烈的灯光瞧见了张晓明,便又问道:“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刘天成转头看了一眼张晓明,见张晓明依是紧崩着脸,手也不曾离开腰际,便扭过头道:“哦,他是我的表侄,在外地惹了点事,便来投靠我,所以我就带他来见见我姐夫。”他说的这席话,都是张晓明事先逼迫刘天成而编造了。
还好,刘天成害怕自己真的成了张晓明的刀下鬼,不敢乱说些什么,这倒让张晓明放心不少。守备听了这话也没有怀疑,便按下电钮开了门挥了挥手,刘天成便关上车窗驶了进去。一路上又如此应付了几次盘问,虽张晓明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陌生面孔,但刘天成却是他们认识的。所以,便一路畅行无阻。这让张晓明得意不已,暗自庆幸上天有眼。
刘天成轻车熟路七拐八弯,终于在一处停着几辆各式各样车的平坝停了下来,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若是要到大厅便只有我姐夫或是在他的陪同下才可!这是别园立下的规矩!”刘天成没等张晓明发问,自己率先说明了理由。
张晓明没料到这里还有这知足种规矩,他有些疑惑,便望了刘天成一眼,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便也不好再逼他开过去。再者,若刘天成说的是真的,这么开进去反而自找麻烦。于是,他便推开了车门,刚要下车又回过头道:“你也下车!”
他话刚说完,便见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年轻径直上前来替刘天成拉开了车门。其实不用张晓明说话,刘天成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将他送到这里便可以一走了之的。因此,车门一被拉开,他便跟着下了车。
进到这里,刘天成似乎胆子大了些,他昂着头走在前面引路,张晓明跟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四方。从停车处到大厅没多少路,如果把路修成直线也不过那么两百米左右。但实际上从停处到大停的路,却被修成弯弯曲曲、绕来绕去,所以也用时不少。
可能是因为深夜人已入睡的原因,整个别园显得格外安静。但大厅依是是灯火通明,透过自动玻璃门尚可以看清整个大厅里的布置,当真是富丽堂皇,豪华之极。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大厅里供着的一副香案,但供奉的不是观音或是关公等传奇人物,而是一副足有真人大小的画像。
画已有些暗黄,瞧其服饰显是很久之前画好的。而画中人老态龙钟,倒与陆元镜有几分相似,想必是他的已故爷爷的遗像。
刘天成进了大厅,却是到香案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三个揖,然后才在一处坐了下来。不多时一个中年人便从侧门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张晓明便朝刘天成哈哈一笑道:“刘兄,深夜到此,不知有何事啊?”
其实他这么问只不过是对刘天成的一个问候而已,在他们进大厅之前门口的守备员便从对讲机里向他作了汇报。然而张晓明却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刘天成登时便将骗局揭穿。所以,他不经意地朝刘天成挪近两步,轻轻地咳了两下。
刘天成哪有不知之理,不过,他也知道若此时便将张晓明拆穿,自己定然逃不过他的手心。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进到这里,他有的是时候脱离他的掌控。因此他也站了起来,哈哈一笑道:“怎么,龙哥到现在还没休息!”
被叫龙哥的中年人听得张晓明咳嗽,便又看了他一眼道:“他是你表侄?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呢!”张晓明听到这话,立时便微移两步,不露痕迹地靠在刘天成身边,抢先道:“龙哥好!我常听表叔提起你!”
刘天成稍微一愣,马上明白张晓明的意图,立时道:“哦,是这样的!他在老家惹了点麻烦,所以就跑来躲躲。我想他与其呆在我那里无事可做,还不如过来帮帮我姐夫,将来也好有过出头。”
龙哥点点头,道:“说得也是,老板现在也正缺人手。不过,老板现在已经睡下,也不好去打挠他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去客房住下,等明天再说!”
“这……”刘天成还真想早点将这个危险的家伙甩掉,让他多留在张晓明的掌控之中一刻,他心里就难受一分。但一旁的张晓明却立时答道:“表叔,你看,我都说不要连夜赶过来了吗,你偏不信。不过也好,这么高级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住呢。”说罢满脸兴奋之色。
既然张晓明都如此说了,刘天成丝毫无没办法,只好道:“那就等明天再说吧!”龙哥笑了笑,便在前面引路。
进了客房,龙哥与刘天成再度宣寒了两句,便出去了,房里只剩下了刘天成与张晓明。本来刘天成想与张晓明分住两个房间,可张晓明无论如何也不肯。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是不言而喻了。没办法,最终刘天成只得屈就于张晓明,不过他在心里却发誓,明天一定要好好修理张晓明一番。
这下张晓明可得意了,他在房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却与在林娅娟的别墅有着不同的感觉,这里却是要豪华得多了。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能住这样的房间。不过,他现在无心去领略这里的安逸与舒适,他来这里是另有目的,所以他道:“陆元镜呢?他在哪里!”
也许是进了自家势力范围,又或许他知道张晓明在没有见到陆元镜之前是不会对自己不利的,当然只要自己事事顺从他。所以,刘天成便显得有恃无恐一般,对张晓明也不再是那般的畏惧,他斜视着张晓明,理也不理,嘴角更是泛起一丝冷笑。张晓明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去注视他,这会儿不见他回答,便转过头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不料,刘天成依然自个儿坐着,仿佛根本没听见他问话一般。张晓明心头有些火起,陡地窜过身,一把揪住斜靠在那儿优哉游哉的刘天成,直把利刃般的眼光射了过去。刘天成一触及那眼神,登时之间心惊胆战,他颤抖着声音有似哀求道:“你…….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翠湖别园,我可不是威胁你,若是我大叫一声,你立时便成为肉泥的。”
这句话倒是实话,不过张晓明可不吃这一套,他敢独自来这里,就证明他早已不怕会真的死在这里。不过,刘天成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人能不死还是尽量不要死,更何况他还没到达到目的呢。
“我告诉你,我敢独自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最好放聪明点,否则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叫上一声试试!”张晓明压低声音狠狠说道。他心里虽然怕刘天成真的出声大叫,但在嘴里他却不能表现出一丝的担心来,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刘天成不会叫出声来。
果然,刘天成听到这话,机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张晓明到了这里是必死无疑了,他没有必要一时冲动陪上这条性命,刘天成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但也正是他的这种思想,才造就了后来的事。再说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愿意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做一场只赔不赚的生意。更何况,刘天成将张晓明带到了这里,不也成就了陆元镜的一番麻烦么。说不定,陆元镜还会因此而重赏于他呢。
所以,暂时忍耐一会儿,他刘天成便又在陆元镜面前立了一大功呢。哼,就让他张晓明现在狂吧,反正也狂不了几时了呢。想到这些,刘天成顿时将惊恐的顿时尽消,脸上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张晓明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不知道刘天成心里又在想些什么鬼东西,便道:“笑什么?我可警告你,别老想打些什么歪主意,只要在我没见到陆元镜之前,你稍有一丝不轨行为,我便把你的脑袋当西瓜来切!”
刘天成连连点着头:“老大,我怎么敢打歪主意呢,你想想我又没通知我姐夫便把你突然间带到这里,还正担心他会怎么处置我,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啊!”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将张晓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过遍。
张晓明冷哼一声,狠狠地将他推开,道:“知道就好!”说完,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接着又朝着刘天成道:“你现在带我去见陆元镜,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你一样没好下场!”
说罢,一把提起刘天成。可刘天成虽被拉了起来却不愿移步,并且脸上带着为难之色道:“老大,你可不知道我姐夫的脾气。虽然我是他亲戚,可这深更半夜前去他的卧室,他定然会发脾气的!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好事去找他,我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这么说你宁愿不要脑袋了。不过这也好,却也省得我再跑一趟去找他了!”张晓明说着,手便摸向了腰间。他知道刘天成怕死,所以便用此来吓唬吓唬他。
果然刘天成一见张晓明手摸向腰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急急道:“别别别,我带你去不就成了吗!”张晓明得意地笑了笑,不过刘天成才走出两步,又低咕道:“送死也这么心急!”这话说得虽轻,却也一字不漏地传入张晓明的耳朵里,他冷哼一声,刖手推了刘天成一把,道:“你少在哪里叽叽咕咕的!今晚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呢!”
张晓明说这句话却也并非全无道理,想想这深更半夜的,陆元镜又怎会料到有人敢上这里来捣乱,而且还只是一个人呢。想他这里无疑是龙潭虎穴,光明哨便有十几处散在各主要过道,而且相互之间均以对讲机互通消息,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还不全园皆知了。
可万无一失毕竟只是一种口号,所谓百密一疏,更何况是一万了。陆元镜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张晓明居然胆大,或者说是狂妄到独闯他的皇宫。在他想来,张晓明经过之前一番惊吓,恐怕早已躲起来不敢显身了,那里还敢再跑出来送死呢。
不过,这也多亏了陆元镜当时对张晓明说的那句:让他见一个人后便不会这么固执了。当然陆元镜要张晓明见的人决不会是张晓明认为的林娅娟,那会是谁这里不便透露。只是这么阴差阳错,却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会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