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成长的点点滴滴,父亲做的这辈子我都报答不了,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他的不是,现在母亲身体不好,所有的一切又都落在父亲的肩上,虽然有了工作,可工作的地方非常辛苦,每天带着数十个工人在太阳底下打拼,承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工程,经常熬夜加班,风吹日晒,还要担心弟弟的学费,本来就有点驼背的他现在越显得苍老和憔悴。在我明白的时候,心猛的痛了一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努力帮父亲分担一些。
朋友们,想想自己和家人,请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任何时候,只要你一转身,就会发现,父母亲的爱一直在我们的身边,请不要轻易的将它遗忘。
祝愿天下父母亲,都能够平安度春秋!
父亲的羊
我没有料到父亲有这个想法,六十几岁了,在从没有人养过羊的湘南养羊。
湘南不缺草,缺的是试验。
父亲跟一帮邻居坐在门前,他们都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看着我的用意,如果我同意,我就得为父亲出买种羊的钱。我看看父亲,父亲也确实对养羊的生活充满乐趣,说着他的放羊计划。养几只羊可以,就当像城里人养宠物。父亲不乐意,说要养,就养一堆,漫山遍野跑,形成规模,才能赚到钱。
当然,一说到钱,我就有些心惊肉跳。
这么多年,我们都在谈着钱,现在,很多的亲情里,也开始夹杂钱。钱让我们每个人都充满唳气,欲望里张牙舞爪,现实里又没有安全感。社会急功近利,形成旋涡,我的乡村在旋涡最远的边缘,现在看起来,我的乡亲已经无力自救,要冲入这旋涡里。这一路可以尝到飞速变化所产生的快感,结局未必也是坏的,但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一旦进入旋涡,是否可以把持住初衷,保持住本质?钱没有颜色,而赚钱的心思却是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我们千奇百怪,社会千奇百怪,很多时候,弄得我不知道相信谁了。
父亲养羊当然是一种尝试,我应该支持。
他们在说某某村的某某养了羊,有一次羊还跑到我们村来了。对门的邻居有点惋惜的说:你看到了怎么不告诉?我抓回来了杀了他的羊吃。而说见到羊的青年说:那羊跑得好快,又是黑的,跑上山跟石头一样,分都分不清了。
我们坐的空地对面就是山,三四里远,一片绿色。山上的草丰盛,清明节祭祖上去的时候,草长的高过肩膀了。原来的山路也被草侵蚀,只有路的痕迹,我们凭着记忆进去,也时常是走投无路,站在草里张望,定了方向,也不一定有路。父亲当时还在感叹,一年不上山,路就荒成了恁样,脚拔都拔不开了。而我们后面的山依然,除了被草围蔽的石板路,其他的小路都已经遗失干净。山正在回归原始,大地正在荒凉。我看看父亲,六十几岁的人,怎么还要养羊呢?
村里的老人或许还在种地,一个是生活惯性,种了一辈子的地,停不下来,还习惯性的往田地里走。一种是迫于无奈,年轻人都到广东广西搞钱去了,留在村里的老人不种,这些地就得抛荒。有关部门见了这形式,也尝试各种办法,让抛荒的地复耕。但大多数人家无动于衷,粮食不值钱,种一年的田,除了种子化肥农药钱,还亏人工钱。老人们种一点,也仅仅是做口粮。做农的还买米吃,父亲觉得是不务正业,或者是人品不行,轻谩了田地,要遭天谴的。
他们在一起,沐浴着初夏的阳光,觉得热了,邻居还把衣服脱了。做了一辈子农,紫铜样的皮肤,现在被岁月漂白了,松弛了,还长了一片一片的褐斑。我问是不是病了?邻居大声说:是什么病?是尸斑!离天的日子远,离地的日子近了!另一个邻居张了嘴纳闷,张了半天嘴,最后也没搭上话。
父亲头发花白,额上的皱纹,也抓得起一把了。他的眼睛也在变浑浊,岁月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神采。他的牙也掉了四五颗,还有几颗也已经松动。无论他怎样不服输,岁月却按照自己的法则行进着,不因为外界的任何力量来改变方向。父亲笑着,我始终感觉父亲的笑很尴尬,从我认识笑之后,父亲的笑就是一种形式,至今仍然是,我不知道父亲在尴尬着什么,或者有什么难言的痛苦。父亲仍然顽强的劳动着,他知道生命在于运动,他养羊,或者他只是想放下锄头把子,尝试新的劳动方式吧。
我问父亲:你到底还行不行?父亲知道我问的是体力。父亲挪过眼珠迫视着我:我还没七老八十!
我尴尬的笑起来,跟父亲说:那就先养三五只,养起来试试,如果行得通,以后扩大规模。
父亲不情愿,双掌排在一起,用力的抹了一把脸,说:养三五只也得吊一个人,干脆莫养。其他的人也说:要养,就成规模的养,羊又不离群,天黑了,自个儿会归栏,费不了多大力气的。养三五只乱蹿,还听闲话。
我觉得我要去找畜牧的专家请教,有了答案才能决定。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父亲养羊的。一大把年纪了,如果因为养羊而弄得身体出现一点意外,就是养成功一千只羊,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是为怡情,养上几只,就是失败,也不会对我们的正常生活产生影响啊。
老人的村庄,村庄的老人,对我们这一代人,不是意义辉煌,而仅仅是一个痛。我们把村庄扔下了,老人把村庄捡起来,又无力经营。老人在孤单的老,村庄在寂寞的荒,我想,父亲渴望养羊,渴望有一群养,或者还是为了乡村不这么安静,多一些活物,多一些热闹和生命的气息吧。这一些跟钱无关,又很符合人性。
我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着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其实,我离开村庄没多久,我知道父亲说的那些事。父亲以为我离开了许久,在电话那头,有开始从村东头的人家说起。他生怕我忘了村子的一点一滴,所以,他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一点一滴的告诉我。我觉得很温暖,于是,又主动跟他谈起他的羊来。父亲在那头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按你的意思去买几只回来先试验,但是你妈不肯。我问为什么,父亲说我妈思想不开化。我追问,父亲问我,把羊关在屋后吵不吵人?我还真不知道,羊会不会吵人。而我的母亲肯定认定羊会吵人。两个老人僵持,事就搁下了。我倒觉得挺好,老人在一起像孩子一样赌气,估计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幼稚可笑。我跟父亲说:你把母亲的思想工作做好了才能买羊。父亲答应了,说养羊也是为给母亲创造好的生活。我笑,父亲有点生气,觉得我是在讥笑,于是挂了电话。
夜里,我梦见父亲的羊漫山遍野,白云悠悠,大地清爽,而在放羊的,却是我的妈妈。
发错的短信
那是许多年以前了。他们正在热恋。买来手机的第一天,他们坐在分道而驰的公车上,他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我想你。这是他们第一次用短信联系。很长时间,他都舍不得把这三个字删掉。
那时,他们分立在这个城市的两端,聚少离多。短信成了他们谈情说爱的主要方式。有天晚上,本是他们约好的聊天时间,可他发了许多条短信都没有回音,打过去,手机也无人接听。他急了,马上披衣而起,连夜赶到她的住处,原来,她正在洗衣服,哗啦哗啦的水声掩盖了爱情的呼唤。他如释重负,她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们结婚了。仍然会互发短信,但大多简约明了。
“到哪了?”“在等车。”“何时到家?”“十分钟。”
事实上,他手机上的各种短信越来越多了,妻子的短信则往往是最先被删除的。
他们已经生活了八年,爱情早已淡得看不到摸不着了——至少,他这样认为。一个叫茹的女人就在这时恰如其分地走进了他的生活。他们理所当然地有了密切的关系。
终于,有天晚上,他和茹在酒店里开了房间……深夜,他开车离开了酒店。半途,他突然很想试一下,茹是不是真的很爱他,于是,停下车子给茹发了一条短信:我的车子和别人相撞了,××路口,快过来!
许久没有消息,再发一条过去,依然没有动静。于是,他愠怒地发动车子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的士停在了他车子前面,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的士里慌慌忙忙地跳下来。居然是她,他的妻子。他赶紧拿起手机,原来,第二条短信错发给了妻子,第一条没有错。
她使劲地拍打他的车门:“你怎么样了?”“我没什么,小事故。”他一边说一边把满脸焦急的妻子拉到了自己怀里,抱得紧紧的。
车子行驶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咫尺天涯。是的,爱你的人永远离你最近,即使她远在天涯;不爱你的人离你最远,哪怕她近在咫尺。想着想着,他的泪就流了下来,而她已经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父亲的信
起初,他是怀着焦急的心情等待父亲的来信。第一封信,他在收发室里就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父亲不识字,一看就知道信是让只上了3年小学就回家放羊的勾子写的。
“儿子,你身体好吗?工作好吗?别担心我,我的身体还好,日子还过得去。记住,别和别人打架,别和头儿顶嘴。还有,晚上起床要披上衣服,别着凉了。爹说过了,要是你在外面惹了祸,爹就打断你的腿。父字。”
这封信对他这个大学生来说,实在是短而无味,因此刚拿到信时的兴奋转瞬就化为失望、不过,他还是及时写了回信(信上故意用了一些勾子肯定不认识的字词),向父亲说了一些小城和自己的工作情况、毕竟父亲省吃俭用供他读完大学,他才有了这份工作,对这一点他是十分感激的。
接到第二封信的时候,他开始感到父亲很无聊,因为除了把“晚上起床要披上衣服”换成“睡觉不要开着窗户”外,其余的内容和第一封信一字不差。
这次他回信就拖了几天。看完第三封信,他紧皱着眉头,脸上甚至有了不屑的神情。如他所料,这封信和上封信的不同之处,只是将“睡觉不要开着窗户”改成“把蚊帐挂上,有蚊子了”。他终于决定不回信了。当然,他并不是为了省八毛钱邮票,也不仅仅因为面对如此粗陋的来信,觉得无话可说,这其中有一个小小秘密--信的末尾,有一行划掉的字。他经过仔细辨认,看出那是“我知道你手头紧,爹也过得紧巴巴……”这最清楚不过了,父亲想要钱。可是考虑到他才参加工作不久,又觉得不妥,所以让勾子把那句话删掉了。
他心中顿生怨言:乡下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即使日子过得紧巴,将就一下也就过去了。可这里不行,同事之间的应酬自然免不了,自己也不能穿得太寒酸。到月底自己还对着干瘪的口袋发愁呢,哪还有多余的钱往家里寄呢?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父亲说的,说了他也不一定理解。思前想后,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既不回信也不看信,这样眼不见心不烦,落个清净。
如今,他的抽屉里已有二十几封没有拆看的父亲的来信。
他洗完手,擦完脸,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理整齐,准备和女友去外面吃饭。有人敲门,是同乡小李。
“你爸给我来信,问你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给你写了那么多的信你一封也没有回?哎,老人家一个人在家……”小李冷冷得说着,狠狠瞪了他几眼,扭头就走了。
他愤愤地坐到床上,怪父亲竟然给别人写信打听他的消息。稍一思索,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不就是为了钱吗?写信来要钱见没结果,急了。哼!看他找什么理由要钱!这样想着,就拿起刚收到的那封信,狠狠地把信封撕开,当他将信纸抽出并抖开时,一张10元的人民币轻轻飘落在地上。他心一惊,连忙看信的内容,见信的末尾清楚地写着:我知道你手头紧,爹也过得紧巴巴,所以别怪爹邮的钱少。
他发疯一样把抽屉里的信一一拆开。每一封信里都夹着一张10元的人民币,而信的末尾都写着那句同样的话。
父亲
在我少不更事,摇头晃脑地背诵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时,是根本无法体会这首诗的意境的。当岁月沉淀,光阴于我有了深深的痕迹,才明白这首诗也如父亲的写照。
父亲出生在西南一个中等城市,家中兄妹四人,父亲为长,靠做点小生意为生,不甚富裕。少时,父亲读书不多,十几岁时正碰上国民党抓壮丁,从此远走他乡,最后从部队逃出,落户在中原一户人家就是我外婆家,做了上门女婿。
从小到大,我把父亲不称“爸”叫“伯”,后来知道父亲做上门女婿,子女也要改口。时过四十年后,父亲第一次回了趟老家。那时,还有我和姐一起回去,转了好几趟火车,到达时已是深夜,全凭记忆,父亲硬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家。我从未见过的爷爷奶奶已离开人世,面对弟和妹,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号啕大哭。
此后,父亲因公事顺路回去了第二次。这几年,父亲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闹着要回老家看看。他根本不顾及他的严重心脏病,和母亲吵着要回去,尤其是在和母亲吵架后,便要收拾行李回老家,直到我们去哄他。按家乡老人流传下来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想回老家看看,回去后就会真的“归”故里了。所以我们宁愿相信这是真的,才想方设法阻止他。可是不能满足父亲的这点愿望,又很残忍。今年父亲一只眼失明了。他不善言辞,在他的心里和梦里应该全是家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