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经理似乎没有心思再进行下面的面试了，带了我直接走到了32楼。
“你叫？”他再次打量了我好久，然后问。
“我叫易沐之，经理你叫我小易就行了。”我大大方方地回答。
范经理拍拍我的肩，让我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额外的东西，桌上除了一大堆文件、一个电话，就只有一个墨黑色的笔架了，立在墙壁边的书架窗口上挂着两把小锁。我看了看门口的牌子，上面写了范经理的职位和姓名：
Intelligentize------范大同。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听到过的职位，大概是像他们这种大型外企所专有的吧。
“Intelligentize是新设的一个职位，是归于战略市场部之下的，同时也是我们公司建立以来、每当出现危机时所特设的一个部门。”范经理特别加重了“危机”两个字。
我顿时感到一丝不妙，范大同一见面就对我这个新人这么说，摆明了就是想把我拉到他的圈子里，这可怎么办，我只是想有一份工作罢了，并不想被牵扯到任何公司斗争中去。
范经理似乎不想给我任何思考的机会，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大致情况吧，基本的想必你也有了解，我们公司主要分能源、消费品、工业产品、运输这几个部分，主要盈利集中在工业产品、消费品和能源上。”
我点点头。
“我们公司创建于102年前，前前后后换过12个CEO，外界都以为我们公司仍然像几十年前那样风光，只有行内人才知道，我们公司的风光时代早就不再了。其中运输方面的市场早就被对手公司逐年侵吞，而能源和消费品的市场也因为种种原因逐步畏缩，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工业产品上我们的销售额倒是节节攀升，从一定程度上补起了另外三块的不足，在亚洲我们建立了工业品集团，总部就是上海的这个，另外还有专门的研发基地，这都是为了挖掘和开发中国庞大的潜在市场，十年来我们做得还不错。”
我一边假装听着，脑子却在飞速打转，思考着范经理如此坦白地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原因。
“算了，既然来了，也答应他加入了，就先听听他说些甚么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范经理没有察觉到我的分神，仍旧在说着：“然而去年的一件事情让我们损失了欧美百分之八十的市场，直接导致了我们的资金流问题。”
“是指那八千台高压组合柜吗？”我问，我曾经在经济报道上看过这一笔交易，这是去年公司最大的一笔交易了，但在我的印象中相关评论员对这项交易非常乐观，还据说已经顺利完成了交货和资金交付。
范经理苦笑道：“远远不止八千台，你看到的只是我们散布给记者和公众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迷惑竞争者，实际情况是那个宣布购买我们这么多高压组合柜的企业只不过是我们公司花钱注册的一个空壳企业，它的成立只是为了向外界掩盖公司经营失败的事实，那价值达几十亿的高压柜，至今还在那个空壳公司租下的仓库中堆着。”
“可这样瞒不了多久的，聪明人一定会发现当中的关节。”我插话道，突然发觉我似乎多嘴了。
范经理没介意，反而赞许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而且我们的竞争公司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窘境。”
“现在的窘境？”
范经理说：“是的，在我们失去了欧美百分之八十的高压市场后，中压我们又总是没进展，能够用来凭借的只有低压这一块了。”
“所以你们刚才面试的时候会问我低压市场方面的东西？”
范经理摇摇头：“他们刚才只是可以刁难你罢了，其实这次的面试人选早就内定了，你不用多想，能正好被我碰见也算是你的福气吧。嗯，我们回到正题，低压市场主要有以下几个产品系列，嗯，我简单说说，如果你听不懂就算了，以后再慢慢学。”
我点头表示理解。
“它的产品主要分成三块，一是应用在一级配电系统，像大的负荷中心、动力中心的，电流大约是5000到6300，还有一个是应用在二级配电系统中的，是我们年底即将投产的项目，电流是在3000A以下，最后就是小箱盘，电流是630A，或是电流600A的照明配电箱。我们现在主攻的就是第二个层次的产品，也就是用在二级配电系统中的产品。”
“嗯，也是，这部分的产品国内没有能力做，而国外的又还没有进到中国来，有很大的市场吸引力。”我随即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本来像我们公司，做这么一个项目即使失败了也问题不大，可因为公司的现状，以及近期发生的一系列问题，我们的剩余资金只够支持这个项目的运行了，如果成功，那么也许可以继续支撑公司在另外几个大洲的运作，也许还可以重新夺回中高压的市场，但如果失败了，公司就会立刻完蛋。”
听范经理一说，我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资金流可以说是一个公司正常运行的最重要一环，资金流一旦出现问题，整个公司就可能完全陷入瘫痪，怪不得经理会这么着急了。
可我的疑问更深了，这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刚进公司还不到半天的新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告诉了我这个新人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范大同还想依靠我的力量来帮到他什么？这太荒谬了吧。
范经理不愧为在岗位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小职员混到现在的地位当然有很深的功力，我的每一个神态和心理变化好像都逃不开他的眼睛，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静下心来听。
“你耐心听我讲，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跟你说这么多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