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笑声还伴着捶打的声音，依照这间屋子的破败程度，‘哗啦’——房梁果不其然的塌了，碎木烂屑赶去投胎跟着房梁劈了啪啦的往下掉，屋内腾起了好大的灰尘。
一人从木头堆中钻出来，按照常理从房梁上掉下来都会很狼狈，好一点就跟白语的师姐温罗从天上掉下时差不多，可是这人就算是一身灰土，发丝凌乱，也让人感觉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狼狈，反而是有一点放荡不羁的感觉，双眉斜飞入鬓，两排睫毛乌黑浓密，眼角到眼尾是工笔白描的墨线，再加上殷红的嘴唇，明明是男人却生出一种妖媚。
待他从木堆中站起来，白语才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开始从上到下的打量，黑衣服，黑裤子，黑鞋，难道……这一身就是传说中的夜行衣，把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眉如远黛，眼似琥珀，唇红齿白，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脸色绯红，脖颈发热，回头看了一眼唐莫粼，心里只想到了两个字——好配。
最最重要的是那男人此时看着唐莫粼，唐莫粼也盯着那男人，莫非……
唐莫粼开口叫道：“暮成雪。”原来是早就认识，并不是一见就那个什么，白语把视线移到唐莫粼口中的暮成雪身上。
暮成雪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双眼眯成一条线，“呦，小唐！”
一阵冷风吹过，白语突然有一种秋风扫落叶的感觉，“小唐！”然后憋着笑看唐莫粼，恩，果然脸色很不好。
“我跟你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这几个字很不容易，因为是从唐莫粼的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所以要多扭曲有多扭曲。
“好了，不要生气嘛。”暮成雪很无辜的说：“那就不叫小唐了，小莫莫，小粼粼，你说哪个比较好听？”
“我？”白语指着自己，确认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对，就是你，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听？”
“我觉得……”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唐莫粼一阵暴喝，震得本来就已经残废的房子开始向着散架的方向发展。
“都一百年没见了，我还以为小唐的脾气会变好一点。”
“一百年！”白语咋舌，唐莫粼好老。
“对啊，一百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约好了一百年后就在这里从新分出胜负。”
“我知道，那狼妖跟我说过，原来就是你啊！你们是旧情人？”白语问道。
“鱼精！”唐莫粼止住她，暮成雪好奇的眯着眼睛盯着白语，“原来你是鱼精，奇怪你的身上怎么一点腥味都没有。”
白语翻了个白眼，道：“你别听那狼妖乱吠，你知道的，犬科动物有的时候喜欢乱咬人。”白语和暮成雪第一次认识，两人就很自主的站在了同一阵营。暮成雪听白语这么一说又开始哈哈的笑起来，“我刚才在上面就是因为听你说到这个才醒的，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白语。”怕他误会，又解释道：“白是白色的白不错，语是言五口的语，不是刀田一的鱼。”
暮成雪点点头，“那我就叫你小白好了。”向唐莫粼问道：“小唐你说好不好。”
唐莫粼冷哼一声，不理会他们。白语倒是不乐意了，“你应该问我才对吧，问狼妖做什么？”
暮成雪笑笑，“那好，我问你，小白我叫你小白好不好。”
白语哼哼着，“你都这样叫了，那我还能说不吗?”然后学着暮成雪把眼睛眯起来，问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唐莫粼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跟你说吗？”暮成雪问。白语摇头，“狼妖小气，不说，你呢，你是什么妖怪。”
暮成雪摇头，“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像叫小唐那样叫我。”暮成雪笑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小唐是怎么认识……”
“一百年前，我第一次来人间界。”唐莫粼插话道。
“咦，小唐这样可不好，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断别人的话了。”暮成雪‘教训’道。
“我发现他在吸人血，又浑身散发妖气。”唐莫粼不理会暮成雪接着说：“就和他动起手了。”
白语长大了嘴巴，指着暮成雪，“你吸人血？”
“小唐，说话不要只说一半。”暮成雪解释道：“后来小唐才知道我其实是要吸去那人身上的毒，不过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因为我们两个那时都有事在身，就约好一百年后在这里重新切磋，我可是从年头等到现在啊。”
“啊？”白语承认有很多地方她没有反应过来，“你从年头就开始等？”
“因为没有约定具体时间，我又不想比小唐晚到。”
“你们怎么一定就是一百年？”妖精的日子可真是奢侈。
“因为小唐在一百年后才正是成年，他们成年前从妖界出入人间界是受限定的。”
白语露出原来如此的样子，又来回打量着这两只妖，想不到他们还真够守信用，一百年的约定还能够如约。
唐莫粼见她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悠，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比一比看你们两个哪一个更俊一些。”
暮成雪依然是迷着双眼，笑问：“小白，你说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比较好看。”
“当然是……”白语指向唐莫粼再慢慢移向暮成雪，“当然是小爷我了……哎呦！”唐莫粼一个爆栗打在白语的头上，“无聊。”
白语揉着额头，不满道：“你还有空打我这个无聊的人，你不是更无聊。”唐莫粼不理她，问暮成雪道：“你既然来了这么久，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荒芜了。”
“当然知道。”暮成雪的双眼慢慢睁开，露出琥珀色的眼眸，“就像小白说的那样，是有妖精作祟。”
“它是什么来头？”
“是山中深水寒潭里修炼的一条黑鲶鱼，仗着天时地利成了些气候，还搜罗了一帮小妖，自号‘黑水大王’，原本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那鲶鱼精生性好色，手底下的小妖为了讨他欢心就到处搜罗姑娘。”
白语听后不解，“就算是这样，那也不会整个镇子都空了。”她跟着师兄师姐们一起捉妖，一般来说，百姓不会走的这么干净。
“那是因为黑水大王断了这镇子的水源，先断水几十日，而后带着手底下的小妖攻入镇子，男丁抓到山里当劳力，老弱病残还有不漂亮的女人就用来炼丹制药，至于漂亮的女人，我不用说你们也应该猜的到了。”暮成雪说道最后又带了些玩味的意味。
白语握成拳的手指嘎吱作响，问道：“那个什么黑水大王很厉害吗？”
暮成雪摇头，“谈不上厉害，我相信小唐可以对付的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宰了它？”白语一拳打向墙壁，木板墙被她一拳下去破了一个大洞，一根木刺划破手背，划出一道血痕，几滴殷红顺着血痕流下。
暮成雪嘴角翘起，他的眉毛浓密，双眼更像是弯成了两条弧线“因为我不喜欢鱼？”
“什么？”白语叫道。
“你以为所有的妖都向小唐一样？你们人有人的制度，我们妖也有妖的习惯，我不能因为看不惯其它妖的所作所为就跑去兴师问罪。”从怀中掏出手帕，“你的手流血了。”
“谢谢你的好意。”白语回绝。
“你生我的气了。”暮成雪问。
“我没必要，你说的没错，就像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也是没有办法。”风纱翎从手腕处轻柔的滑下，白语举起手，“已经包扎好了。”流血的地方已经被‘绷带’包好，干净利落。
暮成雪惊奇道：“你什么时候包好了！不过包扎的很不错，只是上面添上一个一个蝴蝶结会更漂亮。”风纱翎为了响应这句话，‘绷带’上瞬间蹿出一只蝴蝶结，“风纱翎，收回去。”手背又恢复平整。
暮成雪抓住白语的手道：“小白，这东西真有意思，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哎呦！”手被唐莫粼打开，“现如今我必须想办法除去那个什么黑水大王，你我的切磋暂且延后。”
“我是无所谓。”暮成雪道，眼眸缓缓张开，“不过，小唐你可不要轻易就死掉了，那样的话我就白来了。”
“狼妖，你把我给忘了，你想要用那条死鱼祭刀，我也想用它来活动活动筋骨。”暮成雪看着跃跃欲试的白语问道：“小白也去啊，你不怕吗？万一黑水大王抢了你做夫人怎么办？”
“那简单啊。”白语眨眨眼睛笑道：“阉了它不就成了。”又皱眉问：“你不是只说那死鱼好女色吗？”
“是啊。”暮成雪道：“对，对，是好女色，所以小白没事，我是看小白长得俊秀，不如你扮作女人引它上当怎么样。”
唐莫粼一转身踢开两块烂木头，白语眨了眨眼睛后摇头道：“不好。”
“有什么不好。”暮成雪的两只眼睛又眯成了两条弧线，白语很认真的说道：“因为我觉得成雪你扮起女人一定会比我漂亮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