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梢带着讥诮看着满面通红的马玉瑶。
“你刚才说什么?”他低声问,带着诱惑的语气。
“没,没什么。”马玉瑶结结巴巴地转过身去,羞愧地恨不得钻进地缝去。
司徒烨担心有官眷提前离席,必要经过这里呼叫仆从,让人看见不好。他抬头四处看了看,伸出手拉了马玉瑶朝一旁没有灯光的墙根走去。
马玉瑶此时脑袋一片浆糊,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就任由他拉着走了。
确定无人会看见他们后,司徒烨随手丢开马玉瑶,隔出距离,淡淡地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马玉瑶缓过神来,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一时吓的冷汗都出来,被冷风一吹,直打哆嗦。
“小女自月前,在宫中偶然与小王爷见过一面,就一直想再见一面……”
司徒烨身份尊贵,帝都多少贵族少女倾心。就是家中,年轻的丫鬟们哪个不视他为英雄神明。只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引起多少欢喜。
马玉瑶一个乡下来的土丫头,对他仰慕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他哪里会当真放在心上。他只觉得好笑,不明白这样一个女孩,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有这种痴心妄想。
何况马玉瑶所说的见面,不过是月前,马夫人带着马碧曼和马玉瑶进宫与马贵妃说话。马贵妃一时高兴,特地派人去请了司徒凯过来与表姐们见面。
那天阳光正好,马贵妇怕三个孩子与大人们呆着无聊,便让三个年轻人去御花园玩耍,自己和马夫人说话。
三人带着宫女太监们行至御花园,马玉瑶自看见心心念念的安王司徒凯后,便大失所望。
以往羡慕马碧曼的,全都变成了暗自庆幸。
且不说自己比司徒凯足足大上三岁,就是司徒凯那干瘦矮小的身子骨,虽着锦衣华服,却总像是穿着别人的衣服般不合身。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有皇子气度。总是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要身边的侍女暗暗提醒。
马玉瑶不禁也觉得不屑起来,连他自己的侍女都看不起,可见这位安王当的有多窝囊。
三人脱了大人的看管,在偌大的御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马碧曼碍于矜持不肯说话,司徒凯沉闷不会说话,她马玉瑶自得其乐,自然不会去参与。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有个小宫女的风筝挂在了屋檐上,急的团团转。三人便停住,看那宫女如何动作。
眨眼间,只见司徒烨从远处走进,翩然一跃,谪仙般飞上屋顶,将那风筝轻松摘下,然后微笑着递到那小宫女的手中。转身朝他们走来,独留已经傻掉的小宫女,犹不可置信。
“小臣见过安王。”他优雅朝司徒凯行礼。
“起,起身。”司徒凯十分不自然地说道。
“马小姐。”又微微朝马碧曼示意。
马碧曼带着同样晕晕乎乎的马玉瑶朝他屈膝行礼,“见过小王爷。”
司徒烨闪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马玉瑶问道:“这位是哪家小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位是我家堂姐。”马碧曼答道。
“小女见过小王爷。”马玉瑶立刻按照嬷嬷教的,屈膝行礼。露出一个她自以为最美的侧脸。
司徒烨侧身受了礼,淡淡送出一个微笑。然后对司徒凯道:“陛下召小臣进宫说话,小臣就不打扰安王雅兴了,先行告退。”
说完不待司徒凯回话,便翩然而去。
大概就是那时,马玉瑶便留了心。
司徒烨看着黑暗里,马玉瑶亦喜亦嗔的马家人的脸,心中烦闷异常。
凭什么,所有的东西,地位,女人,都是他的?
他司徒烨哪里不如他了,同样是皇室血脉。只不过他占着皇帝亲子的身份,扮猪吃老虎罢了。他恨恨地想,从皇陵那种地方长大的,还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呢。
他心中愤慨,自己年少聪颖,从来都是他出风头,何曾吃过刚才那样的亏,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逼的不得已与母妃提前离场。
他心中忽然冒出奇特的想法,促使他步步逼近马玉瑶,将她压靠在阴冷潮湿的墙壁上。
马玉瑶大脑一片空白,步步后退,退无可退后,只余睁大空洞的眼睛紧张而又期盼地看着司徒烨,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心里隐约期盼,自己即便没有高贵的身世,也是娇艳可人。只要自己用心,何愁不能打动这位尊贵的诚王世子。如果能够得到他的亲睐,如果自己能成为世子妃,将来成为王妃……她都不敢想下去,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徒烨见她面上神色变幻,不由哑然失笑。忽的皱眉,俯身低头咬住马玉瑶的嘴唇。
温柔辗转,徐徐放开瘫软掉的少女,嘴角扯出一抹轻视的微笑,蛊惑道:“我是不是,比他,更让你欢喜?”
马玉瑶心花怒放,只觉得天旋地转,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诚王见马相与云台候聊的火热,于是也走过去凑热闹。
正好听见马相在向云台候推销自己的女儿,不由笑着问南宫濯,“不知侯爷宝贝女儿今年多大了?”
南宫濯心中警惕,但不得不答道:“小女今年才六岁呢。”
马相本不满诚王插话,听见云台候女儿才六岁,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谁知诚王依旧问道:“怎么从不见候夫人带小姐出来,侯爷也太宝贝了些,捂的这样紧。”
却见南宫濯面露忧伤,沉沉叹了口气,就连一旁的候夫人也红了眼眶。“小女先天不足,自出生便是体弱,几次御医都说养不下来。老夫早年认识一位山中道士,颇有些仙风道骨,便怀着试试的心态,将小女送到山上,这一去,就是五六年啦。”
诚王和马相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不管信或不信,也都适当的露出同情的目光。
“你家女儿比我家烨儿小上几岁,倒也门当户对,也是一段锦绣良缘。原本想与你家结个亲家,可惜小姐如今在山中,只好来日再议,幸而孩子们都还小,不着急。”诚王极是陈恳道。
“哼。”只听的马相冷冷道。马家长子是庶出,嫡子太幼,都不合适与南宫家结亲。刚才戏说嫁女,也被南宫濯拒绝。马相只觉得,诚王这样说,定是诚心来拆自己台的。
诚王是皇帝异母弟,马相则是朝中权臣。
如果没有安王回宫,司徒烨极有可能被接入皇宫,继承大统。
可惜马相设计接回司徒凯,使皇帝有了亲子,即便他如何不堪,都是皇位的唯一继承者。
况且诚王虽是皇亲贵胄,只有俸禄,而无实权,甚至连人身自由都受限制。
反观马相,作为寒族臣子,手握重权,深的皇帝信任。
两人私下你来我往,这般计较已不是第一次了。
云台候南宫濯,原先手握兵权,后来封地云台,在云台颇有威望。但牵扯到许太傅的事情,被皇帝变相软禁。本来不会被人注意,谁知前段时间,人人都知皇帝开始重视安王,今夜安王又大出风头,直逼司徒烨。
谁也不知皇帝今夜让南宫濯去教导安王,是预先就想好的,还是突发奇想。不管如何,这都是一种讯息。使得马相和诚王都坐不住了,纷纷过来试探。
好在,有惊无险,见招拆招度过了。
曲终人散,宴会终于结束,皇帝妃子回宫,群臣回家。
回去的路上,南宫濯极是疲惫地靠在马车的靠背上,候夫人担忧地帮他揉着太阳穴,不住地叹气。
南宫濯听见叹气,睁开眼睛,握住候夫人的手,“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候夫人的眼眶就止不住地红了,“侯爷从前,是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南征北战,风光封侯。如今,却被这些人制肘。连我们的儿女,都要惦记……”
南宫濯笑着安慰她:“我没事,孩子们也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陛下也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我感觉,他定是想做什么。”
“真的?陛下想做什么?”候夫人充满希望地问。
“目前还不知道。”南宫濯道:“但是,陛下一定有所动作了。”
南宫夫妇回到家,天色都快大亮了,两人都疲惫不堪,梳洗后便休息了。
侧院里,南宫睿的卧房门忽然打开。睡在暖阁里的丫鬟惜柔一惊,趁着清晨的亮光撇见一抹挺拔的身影,她心中惊喜,急匆匆披起一件衣服便起身走过去,低声唤道:“小侯爷。”
南宫睿脸上带着风霜,发梢还闪烁着寒露。他露出微笑,朝惜柔点点头,“别嚷嚷,父亲母亲还在休息,别打扰他们。”
惜柔压抑住跳跃的惊喜,见南宫睿要换衣服,忙上前帮忙。
南宫睿却制止住她,示意不用。
忆柔尴尬的收回手,神色黯然。
南宫睿见状,低声吩咐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还是连夜从云台赶回来的呢,一身的尘土。”
“是!婢子马上就去!”惜柔连忙欢快地答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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