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那货物虽然说是属于我的东西，但也是自张家手中遗失，却少将军没有太多关系。至于是谁给劫去了，那更与我无关，我只要找张家人就好。”
面对岳浩然带人包围欲袭，‘商人’依旧侃侃而谈，不见半点慌乱。
“当然，我既然是商人，那么也想与少将军一谈，那些东西……”
不过还没有等他将下面的话给说出来，岳浩然已经一声冷哼，对于他说的那些岳浩然其实根本不信。
“哼！不可能！我不管那些东西到底是谁的，既然现在在我手中，那么就是我！如果你要怪就去怪张家，谁让他们那么‘蠢’？才几十家丁就敢如此轻易地上路，真就以为天下太平了吗？”
无论是粮食，还是兵甲，对于山寨的扩建，都可谓十分紧迫，正是有了这一批物资，岳浩然已经可以准备招收人手。
更何况，虽然还不是最‘正规’的土匪，但既然已经占山为王，哪里还有将劫掠到手的物品平白交还的道理？
这简直做梦一样！
“呵呵……少将军可是误会了。我想说的是，少将军是劫去了，可有出手的意愿？正如我方才所言，此事与少将军无关，我却不至于向少将军讨要什么。”
那‘商人’依旧平静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不过他虽然三番五次的‘强调’，但岳浩然心中的警惕也没有放松半点。
“说起来，那张家当然也算倒霉，他们倒也不是不知道这点人手根本护卫不住，而是因为其家在朝廷中的靠山被牵连进汝父一案，结果也被诛连。没有了朝廷当中的靠山，鄗县中其他本来就嫉妒他们张家的其他几个家族全都落井下石。他们一边要转移自己的族人家产，一边还要遵守契约，结果自然就只能冒险行事。”
“那又如何？”
岳浩然知道这个自称‘商人’的家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对方到底有着什么算计，只能在心中暗自戒备。
“我是商人，想要有所收获，那么就要有一些交易的对象。如今本来的交易对象张家已经没落，那么自然只能重新找一个交易人选。少将军这山寨新立，百废待兴，所需不少，而且若少将军有志复仇，那么今后需求必定更多，乃是上佳的人选。”
‘商人’脸上不知不觉中多了一抹笑容，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将话题给转换了开来，即便岳浩然注意到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之前那些的东西可以算作与少将军相结识的礼物，不知道少将军以为如何？而且少将军若是愿意结盟交易，那么稍后我自然还更有厚礼奉上，必定不令少将军失望。”
没有说不同盟如何，但只要随意一思量就不难明白他话语当中隐藏的意思，这个‘商人’很神秘，岳浩然对他也拿捏不准。
“同意一个结盟倒是不难，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现在乃是土匪，难道你就不怕我黑吃黑吗？还是你认为可以拿捏得了我？”
岳浩然依旧很谨慎，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对方对自己却了如指掌，若谈什么同盟交易，自己难免会被对方把握在手中。
“少将军既然已经自承落草为寇，那么日后就少不得劫掠之事，这劫掠所得，难道可以凭空交换到自己所需不成？还不是要另寻渠道？而无论是哪一路人马愿与将军交易，这价格都会被压得极低，据我所知，哪怕再是如何强人，所卖货物最多也不过市价的三成，而若从外面购进货物，这价格却至少要在市价上加三成。无此暴利，自无人会做这杀头的买卖。”
岳浩然心头一动，这话说得倒是不差。
以往在军营之时，虽然没有那么黑心，但为了购置粮草、兵器，与那些大商会的交易上也同样是吃亏不小，不过当时有漳国为这账买单，却是后路无忧，可如今一应要靠自己，那可就没那么容易。
尤其背后没有靠山的情况，恐怕那些敢于做这一行当的商人一个个都要猛于恶虎，到时候还真的说不准到底谁对谁黑吃黑，实在不得不预先筹谋。
“那你欲要如何交易？”
“但凡少将军所求之物，我定然尽量为少将军所筹，并且将之运达少将军所在，至于其价钱，我只在市价之上加一成。至于少将军所得多余之物，我也会派人为大将军清点，以市价五成进行收购，并且同样无须少将军运送，每月我自派人前来运送，如何？”
‘商人’所言，让得林龙等人都怦然心动，他们虽是军伍出身，也不通文墨，但只要稍稍一思考，就知道这其中已经让出了多少好处。
不过林龙等人自认是岳浩然下属，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插口，甚至连戒备都没有松懈半分，只要岳浩然一声令下，他们绝对毫不犹豫地对这人出手。
但岳浩然这时也忍不住沉默了，在对方给出的‘馅饼’面前沉默了，哪怕明知道那‘馅饼’有‘毒’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现在的山寨的确需要这么一个‘盟友’。
“条件是什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微微的沉默过后，岳浩然开口了，对方给出这么大的好处，不可能没有任何条件。
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还是从‘敌人’口袋当中掉下馅饼。
“交易的物品。”
‘商人’微微一笑，这一笑却带着几分阴恶。
“我所收的必须是少将军正当劫掠而来之物，若是少将军通过什么办法弄来了便宜物件，哪怕是正当交易我们也不收，毕竟我们不是冤大头，说起高卖低买，我们才是真的有本事。”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不过乍然听上去似乎也是十分正常，一时之间岳浩然也想不明白，只得微微颔首，而后又听他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卖与少将军的货物不会直接进行货款冲抵，交易给少将军的金银也同样不会收回，少将军若想要购买到什么，必须以自己所劫夺获取到的金银进行交易，记住，我们只要金银！”
岳浩然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话语当中真正的含义！
蓦然间岳浩然眼神一厉，紧紧地盯着‘商人’，片刻之后才是缓缓开口。
“你、们、是、谁？”
“我们只是‘商人’，只不过相对而言有一些特殊要求的‘商人’，若是少将军不答应，我立刻转身就走，日后也绝不会主动与少将军为难。”
面对岳浩然的目光，‘商人’却十分坦然以对，毫不动摇地与之对视。
“少将军，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少将军也不必多做深究。既然都已经占山为王，就无回头的一天，更何况漳国灭了你岳家上下一门，就算他日有人前来招安，敢问少将军可会应否？就算可应，朝廷还会相信少将军否？已经有了的裂痕终究不可弥补，更何况少将军与朝廷之间岂止是‘裂痕’可言？”
“你说得不错。”
岳浩然的眼中的厉光终于渐渐松弛了下来，手中的银枪也渐渐放下，微微的沉默过后，岳浩然缓缓开了口。
“方才你说过若是结盟的话，还有厚礼奉上。想来你也不会说要什么歃血为盟，或者什么文书记录。交易同盟我答应了，把你所谓的厚礼拿上来吧！”
当着主人的面索要礼物，这场面看起来很有些难堪，但现在山上百废待兴，双方之间又不是什么真实盟友，岳浩然自然能占一些便宜就占一些便宜。
“礼物自然有，还请少将军允许我让人送到前来。”
微微一笑，‘商人’拿出一枚信号弹示意了一下，见到岳浩然没有开口的意思立即发出信号，然后又是对岳浩然微微笑言。
“虽然我知道少将军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还要说的是，如果少将军不遵守约定，那么我们就会强行要求少将军遵守约定，就如同那张家，明明知道这样的风险很大，但依旧不得不如此而为。嗯，顺带说一句，我们重视的是是否守约，对于结果其实并不是那么太过在意。”
“哦？那张家的人你们不打算追究了？”
岳浩然知道这话是特意说给自己所听，但还是忍不住一问，正好借机一窥对方的行事风范为何。
“虽然张家之人力有未逮，但也算尽了一分心力。我等又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商贩，哪里还会追究？而且他们张家的人若是愿意，我还可为他们进行安置，当今各国皆可一选，而且若他们家中谁人真有才学，未必不可重新崛起！”
一番话说得信心满满，同时看向岳浩然的眼中更多了一抹意味。
“倒也有些意思。”
岳浩然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意思是自己若有那么一天，他也同样会是‘帮忙’。
他有没有那么一天不敢肯定，但他可以肯定，即便有那么一天，他也会需要所谓的‘帮忙’。
“但不用多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