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该离别的。与喻心和老人不舍的话别后,三人来到热闹的集市上。
“亦风,前辈临走的时候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讲给我听听。”熙儿蹭过去道。
“你真的很想知道?”
“很想。”熙儿眨眨眼睛。
亦风道:“其实.”
他的声音骤然顿住。
熙儿只觉得眼前一个白色身影一晃,她就被亦风搂在怀里。
亦风一掌把夕烟推到一边,眼看夕烟踉跄收住脚步,随后腾空用脚一踢,那冲过来的黑马狠狠嘶鸣,前掌两只蹄子在空中跃起,骑在马上的黑衣男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立即拔出刺晃晃的剑来,集市上两旁的人都惊慌失措地跑开,小摊子里面的碗和包子都胡乱地洒落在地上。
浪费啊。浪费啊!一个摊子上的蒸笼子因为黑衣男子的内功而掀落,熙儿的手往虚空一抓,脸上可惜的表情不溢于言表,飞舞的包子终究还是逃不过掉在地上的命运。随着亦风脚步的飞快移动,熙儿下意识环在亦风腰的手臂一紧,而却很明显地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冷亦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黑衣男子诡异地一笑,踏上马背,手上的剑刃未看清,那束白光就突然笼罩而下,苍穹从高处压下,四处的风肆无忌惮地扫过衣摆。熙儿看不到亦风脸上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徒然从心底溢出。
许久,一片静默中,亦风淡淡道:“他也不过如此。”
那黑衣男子的瞳孔猛地张大,还没来得及出致命的一招,便已双膝跪在地上,嘴角流下一丝血线,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他可是.这样.教.教我的.”
亦风沉吟道:“他对谁都不是真心。”
他,到底是谁。熙儿觉得奇怪。只是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姐,他是死了吗?”夕烟哆嗦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那个黑衣人。
“不.不知道。”
“姐姐,他为什么大白天还穿着黑衣服?”
“不.不知道。”
“姐姐,为什么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怕?”
“不.不知道。”
“姐姐,那你们还要抱多久?”
“不.不知道。”
耳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熙儿才知道自己一直紧紧地拽住别人的衣裳。还有夕烟那狡猾的小姑娘笑的正开心。
熙儿讪讪地松开自己的手。亦风觉得怀里一空。
一片空死的寂静中。
亦风不疾不缓地道:“走吧。”
熙儿低着头攥着夕烟的手走在亦风的身后,眼角偷偷的觑向亦风。他还是那种不冷不热,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别人都没有说什么,自己反倒扭扭捏捏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真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熙儿想到这里,便释然了。
提昭公主,皇帝的第七个女儿,尽管不是最疼爱的,但疼她也胜过皇子。提昭公主提议下江南,皇帝二话没说便应允她了。为公主所修建的山庄,气势磅礴,规模之大,让人仰慕。
匆匆来到已是暮色四合之际。此时,管家正带着他们三人兜兜转转的穿过假山,经过茶膳房、西配房、画房、西套房、桥亭、戏台、看戏台、闸口亭、亭廊房、歇山楼、西班房、箭厅、万字亭、卧碑亭、歇山门、石湖房、垂花门、后照房,最后,在熙儿气喘吁吁走的不想走的时候,才来到正堂,正堂三间,正中一间,两侧各有一壁间。
踏入内,只见西边壁间珠帘动出,袅袅婷婷走出一位佳人,抱着琵琶,微低着头。粉颈有如三月梨花被微雨沾湿了一样,洁白温润。穿一身碧绿的衣裙,衣袖短短,玉臀细细,十指纤纤,却不细瘦,反觉丰腴,裙裾垂垂,微露小腿。待三人走到席前坐下,她拿起拔子轻轻一拨,如风动竹叶,似雨洒松林。
杯盘无动,唯有灯笼明亮,四壁生辉。珠帘那边的女子微启朱唇,道:“退下吧。”
一旁的下人们备好酒菜,随着管家走出正堂。
女子抬起头来,熙儿看清女子面目,看她走向前来,竟惊异起大诗人的诗句来:“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花。”此时一缕馨香隐隐约约,亦风熙儿起身道:“拜见公主。”
“亦风哥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提昭好开心啊。”提昭公主径自来到亦风跟前,旁边的熙儿直接闻到公主身上的香味,太浓了,她很不喜欢。
夕烟在一旁道:“姐姐,如今快要过冬了,她穿那么少,不冷吗?”见熙儿不回答,夕烟小声地嘀咕:“不说我也知道。”
提昭公主听了,幽然地望了夕烟一眼,但马上又镇定下来道:“亦风哥哥,这个小姑娘又是谁呢?”
“夕烟是熙儿的妹妹。熙儿是我的朋友。”亦风简要的说。
提昭公主这才认真看着熙儿,然后拿着手帕捂着嘴咯咯地笑:“熙儿姑娘,昨天在平阳第一家老字号酒楼我们还见过的呢。那时的熙儿姑娘可真可爱.”
熙儿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回想起昨日的光景,不觉幽怨地看着亦风。
亦风坦然地回望。
一回一望之间,提昭公主走到亦风身边,拉着他坐下,公主自己也坐在他的身边,为他倒酒。
亦风也不拒绝,只是接过酒杯的时候身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点。
“小时候亦风哥哥总是很招人喜欢的。”提昭公主娇娇滴滴地说。
“也许。”
“小时候亦风哥哥总是很多邻家姑娘倾慕的对象,现在肯定也是。”提昭又说,眼睛却不经意地扫向正在吃饭的熙儿。
“过奖。”亦风微微颔首,也不似不耐烦。
熙儿觉得很不自在,提昭公主总是有意没意的看向这边,一顿饭吃的真不是个滋味。
草草的结束饭局,从正堂走出去,转过内室闺房,过了一个园门,有一片小湖被一条长廊分为两半,左边似半轮月亮,右边似月亮半轮,此时碧空之中正好有一轮明月圆了一半。水面上浮起的雾气,走在长廊上,两边水中的月亮显得朦朦胧胧。提昭公主随着亦风,熙儿和夕烟走在长廊上,熙儿望着两边水中的月亮,心中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