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的缘,只在一瞬之间;红尘万千,终逃不脱一个缘字。强者,万缘所聚,只为一守此生的缘!
前文·引篇
初晓,刺破了天幕,浑着圣洁与邪恶的光芒,洒向沉厚的大地。
世界变得透明起来,枝头的露水,透着顽劣,跃了下去,顺着青草的温柔,融入黑黑的土壤之中。
极西的边角,矗立着各种磷峋怪石,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内地。山岭之中,仅有的一座石城傲然挺立。像极了一位莽苍大汉,不服天,不拜地,天地独我。
石城之上,寥寥的三四名石甲士兵,手执长矛,心不在焉地巡逻着,毫无戒备可言。
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从远处掠来,三两下便跃上墙头,款款落在这几名士兵身前。
“谁?竟敢……?”
一息之间,还不待有呼声发出,这几名松散的石甲士兵全都面带惊愕地缓缓倒下,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屠杀只是幻影。
灰色人影跃下城墙,向着荒凉的野外孤身离去,灰袍之下,一缕银丝散落而出。
石城之上,一蓬蓬血雾化成血滴,渐渐汇聚在一起,顺着石缝,淌下城角,染红了那一隅枯草。
炎天域,莫天殿。
人族九殿之首,其所在的莫天城占尽炎天域所有财富的十之八九。这里疆土辽阔,武者众多,各种修炼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且各种规章制度健全,法制完善,乃是人族武者修炼的天堂。
莫天殿的主体是由一座火红色的古塔以及炎天域的各大分殿构成,掌握着各地武者虚灵的觉醒仪式,神圣不可侵犯。莫天殿的主塔,纹映着一条血色猛龙,血睛红爪,古朴凝重,在阳光的闪耀下,散着淡淡的血色光芒,摄人心魄。
古塔附近有一座古朴的大殿,此时这座大殿内正端坐着一名身着血龙玄衣的中年人。
这人便是莫天殿的殿主,莫清河。
此时,莫清河的眉头紧锁,眼神淡漠地听着殿下四人的汇报,脸上的凝重之色愈甚。突然,一名侍卫匆忙闯入殿中,打断了殿下四人的汇报。
“启禀殿主,少殿主于殿外求见。”
莫清河低着头,略微思索片刻,喝道:“让他在殿外侯着!”
“是!”这名侍卫应了一声,欲向殿外走去。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一名锦衣少年不顾两位侍卫的阻拦,硬是闯入殿中。锦衣少年的一缕碎发遮住了眼帘,看不见的双眼,映着一片阴翳。
“孩儿拜见父亲!”少年走上殿前向莫清河微微一拜,而那些阻拦他的侍卫则全部匍匐在地,凛若寒蝉。
莫清河左手轻轻抚了抚前额,无奈道:“罢了,你先起来。”说完,又对着殿下几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殿下几人相视一眼,脸上皆露出一丝苦笑,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待几人退至殿外,莫清河跨步走下玉阶,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带着些许无奈,“子文,你如此胡闹闯进殿来,所为何事?”
莫子文又拜了一下,问道:“父亲,孩儿想知道,如月她,身在何处?”
莫清河身体猛然一震,勉强笑道,“呵呵,笑话,如月在哪里,为父怎会知晓?”
“如月她有恙在身,不宜在外走动,还请父亲大人告知于我,孩儿需尽早将其寻回。”莫子文弯着腰,声音低沉。
“哼,为父说了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为人子该有的吗?如今,正值战乱,你身为少殿主,不为九域之事着想,却为了一名女子,擅闯炎天殿,顶撞为父,你不觉得羞愧吗?”莫清河看着莫子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着莫子文吼道。
“父亲,”莫子文单膝跪地,“孩儿知道自己有负于天下,可是,身为少殿主,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又何谈守护天下人呢?”
“懦夫!废物!天下都尽毁在你的手里!”莫清河咬咬牙,狠着心咆哮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天下,牺牲千万尚不足惜,更何况是一名身受诅咒的女子!”
“既然父亲不肯告知孩儿,那孩儿便不再打扰,望父亲大人安好!”莫子文阴沉着脸,双手握成拳,攥地紧紧的,缓缓起身,退向殿外。当一只脚踏出殿门时,莫子文突然停住身子,“父亲,请恕孩儿不孝!如月是我的未婚妻,孩儿定要将她寻回,至于这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请恕孩儿无能!”
“你,真的要如此?”莫清河长叹一声,有些疲惫地问道。
“是的,孩儿已经决定,上穷碧落下黄泉,誓要将如月追回!”莫子文回过头,眼神坚定,语气强硬。
“哪怕是九死一生,半身不遂,甚至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莫清河呼出一口气,徐徐问道。
“没错,只要能保如月平安,孩儿绝不迟疑!”
“哈哈……”
“好!不愧是我莫清河的儿子!真他么有种!”莫清河仰天大笑。
莫子文见莫清河如此,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立刻半跪在地上,“请父亲明示!”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去一趟祖庙,若是你不能将其取出,就算你见到了如月也是无用!”莫清河闭上双目,挥了挥手。
“是,孩儿这就去,多谢父亲!”
过了很久,莫子文从祖庙走出,脸上多了几分决绝。对着古塔拜了一拜,便毅然地离开了莫天殿。
莫天城外,莫子文跨着一匹飞马,额前碎发纷飞,化为一道流光掠向天际。“天月谷!如月,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天空的残月渐渐盈满,挥洒下一片圣洁,为熟睡的大地披上一层月色薄纱。
远处,一道灰色人影由远及近,款款而行。走至一座山谷时停缓了下来。苏如月将灰袍掀开些许,露出了一张精致的俏脸。只是,双目有些黯淡,朱唇有些乌色,在月光的粉饰下,本就苍白的俏脸便如同白纸一般惨白。
“这里,应该便是莫叔叔所说的天月谷!”苏如月抬首望了望身前的山谷,低语一声后,再度掩起灰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天月谷呈残月形,状似仙月,因此得名。每当盈月照向山谷时,山谷便会被一层层冰雾所笼罩,变得奇寒无比。
走进山谷,满地皆是枯黄的杂草,没有丝毫生机,有的只是死寂与荒芜。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一座山谷,却没有一丝威胁。苏如月径直走上谷中的一处石台,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一处浅圆的凹形。
这时,苏如月从袖中取出一块状似残月的古玉,在月光下透着些许殷红。“莫叔说,只需用此玉召出天月台,在其上纹刻下月幽阵,便可接引月华之力,逆转九域之势,也不知是真是假?”苏如月轻轻摩娑着古玉,迟疑片刻,才将古玉缓缓嵌入石台上的凹处。
在古玉嵌入石台的那一刻,一阵巨响从地底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漫天的粉尘飞舞,差点将苏如月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石台突然爆裂开来,从中升起一块一人高的黑色无字石碑。随后,四周石地沉陷,一座座散着冰寒白气的玄冰缓缓升起。
隔着淡淡的冰雾,仔细一看,其中竟冰封着无数的血色蝴蝶,蝶翼微震,状若飞,静静地停留在玄冰之中。
苏如月站定,褪去一身灰色长袍,露出一袭紧身紫色长裙,勾勒出优美的身段曲线,银色长发在肩头披散开来,垂至腰间。
拂着玄冰,看着血色冰蝶,苏如月有些痴了,双眼露出一丝迷离之色,“冰封血蝶,舞尽沧海,一世之美,尽凝结在那一刻!”
过了些许时刻,苏如月转过身去,细细打量起无字石碑。
“这应该便是天月台了!嗯,看来,只需将月幽阵纹刻在其上即可!”
心下想着,苏如月伸出十根玉葱指,接着,咬破右手食指指尖,轻按在石碑之上。顿时,如滴水在平静的湖面上,石碑表面竟泛起一层黑色涟漪。
苏如月身上闪烁起紫色的光芒,一道道紫色的光丝在她身后凝结,隐约间似有一双紫色的双眸一闪而逝。接着,一丝紫光顺着苏如月的右臂流转至她的玉指之上,从滴血的指尖流出,在石碑之上显映。
然后,苏如月收回玉指,在空中宛若兰状,紫色的光丝便化为一道道紫色的纹印,玄奥繁妙,被她一一打在石碑之上。
之后,苏如月双手如车轮般转动,在石碑上纹印下一个又一个符文,凡是她双手掠过的地方,皆有一道复杂的血色纹络显现,一个呼吸间便又隐匿在石碑中。
几盏茶功夫过后,苏如月瘫坐在地,浑身灵力耗尽,虚弱的双颊更加惨白。
恰巧这时,天空的残月已化为盈满,圣洁的月晖从天洒落,映射进山谷。
天月谷内,如柱粗的月华射在石碑之上,一道道血色纹络浮现,形成一座精妙的纹阵,在石碑上缓缓运转。
莫天殿
莫清河站在一处高楼之上,发须飞舞,衣衫浮动,任由寒风凛冽却不为所动!
“呵呵,苏兄,九域之稳可至千年,你我又能休息一二了!只是,可惜了,如月是个好姑娘,也是我莫家的好儿媳!希望,子文能够及时地换回她吧!唉!”
莫清河对着一颗紫色的珠子说道,脸上露出欣慰,而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紫色的珠子在听完莫清河的话后,似有泪光流转,轻轻颤动后,才复归平静!
极南一隅,一座孤岛之上,黑风呼啸,怪石林立。一名黑衣人正盘腿于一座峰顶。
突然,黑衣人猛地睁开双眼,看向那一道冲天月光。
“不好,月华引幽,天星移位,九域之势即将逆转!”黑衣人惊道,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初,冷笑着,“哼!就让你们再多蹦达几年,这九域迟早是吾族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天月谷外,一名锦衣少年在冰雾中飞奔,看到月华映谷后,脸色大变,“不好!血蝶即将苏醒,如月,一定要坚持住!”
天月谷。
苏如月盘腿而坐,努力地恢复着消耗的灵力,可丹田处仍是空空落落的,一丝灵力也聚不起来。
突然,四周的玄冰猛然间碎裂,一道道红色的影子落在地上。接着,在如月惊异的目光中又都飞了起来,血色光芒在蝶翼上流转,血蝶们挥舞着血色蝶翼,如饿狼般扑向了苏如月。
“啊~啊~”
眼看着血蝶即将扑上来,苏如月也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索性闭上了双眸,等待死亡的降临。
过了许久,却没有一丝动静,苏如月的一双美眸眯开一条小的缝隙,怯怯地向外偷偷看去。
只见,一个坚毅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浑身散着火色的纹络,黑色的长发飞舞。
“子…子文…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如月发出一声惊叫,带着些许惊喜。
“阴阳逆,乾坤行,仙戒守护,定!”
透明的结界上瞬间布满了红色的纹印,原本摇摆不定的结界也稳定了下来。
莫子文转过身来,盯着如月,不待如月说些什么,便一把将其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如月吸了吸小鼻子,柔柔地道:“子文,我……”
“嘘!什么都不用说了!”
“嗯…”
过了许久,莫子文将正在熟睡中的苏如月缓缓放在地上,用手轻轻拂了拂她的面颊。接着,莫子文掌心闪现出一道道红色的纹印,一道道纹印从掌心飞出,落在了如月的身上。不一会儿,便将如月包裹成一枚红色的大茧,只露出左手手指。
莫子文取下手指上的仙戒,轻轻地套在如月的无名指上,低声呢喃,“仙戒,可以保你永世轮回,若有来世,再续前缘!”
莫子文转头看向身后的结界,那里,一道道破碎的裂纹在蔓延,血蝶随之一涌而进。
“啊!!!”
撕裂般的吼声在山谷回响,震落掉无数碎石,久久不散。良久,遮天蔽日的天月谷如同死寂一般地静下来,没有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