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一路无话，薇安忍了很久终于笑着叹了一口气：“确实天意啊。”然后偏头问杨程，“你打算怎么做？”
“庄穆阳以前跟我是什么关系？”杨程表情紧绷。
“……情侣。”薇安不得不认命，“你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确实是险些死掉了，“可你想起她了吗？”当时杨程伤成那样，后来又听说庄穆阳离开N市后没多久就结婚生子，所以大家一直认为，既然杨程忘了庄穆阳，那就不再提起。
“没有。”只是全身心都在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你拿人家相机做什么？”
“……”杨程无言以对，“就是想拿。”要拿着，紧紧拿着。
“哈哈……”薇安大笑，随手掏了支烟点上，“把车子开快点儿。”风从窗外灌入，嘴里吐出的烟雾缭绕着被吹散，薇安看像窗外，被灯火点亮的城市，被奢华覆盖的街头，忽然就在视线里模糊了。四年前就决定已经不再为杨程一个人而活，兜兜转转繁华的年岁就要结束，拉着自以为还有的青春尾巴，佯装潇洒说就还没找到合适的男人的时候，她依然绕在杨程的周围。
她季薇安生来就什么都不缺，却经常在某一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偏头看杨程，他表情严肃，思绪已经陷入了他自己的挣扎里。
他与杨程，说不上谁比谁更幸福吧？
“杨程，庄穆阳也许误会了。”
“什么？”
“她大概以为妞妞是我们俩的孩子。”很明显的，可当时她却佯装不知道。
“……”
“见面的时候解释一下吧。”
杨程看了薇安一眼：“……嗯。”将车子停下，“你到了。”
薇安抬眼看自己黑麻麻的窗户：“OK，拜拜。”推开车门，利落关上门，力保头也不回，最后还是自嘲的笑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杨程每次都是如此头也不回就走。薇安在想，如果当年不是她以骗局开始，杨程跟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只是人生哪有机会让人验证如果。
杨程回到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最后拿起庄萌的相机连上电脑，浏览相机的照片。很多很多的照片，可杨程对于这对母子的每一张相片都看得格外认真，母子俩的笑容是那么神似。
他一张一张往下点击。
忽而被一张照片给震住。
是他的照片！
他继续往下点击，确实是他的照片，还不止一张，不止一个地方。有他坐在咖啡厅里的，有他准备上下车的，拍摄的日期有几个月前的，也有一个月前的……
杨程再也安奈不住，也不管是什么时间就拨打了庄穆阳的电话。他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庄穆阳难道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陌生的号码让本就失眠的穆阳很不想接。可电话不知疲倦一直在打，她叹了口气，难道对方知道她失眠这么三更半夜还不肯挂断？可一想会不会是医院里的桑晓有什么事，忙不迭地拿起电话。
“喂……”
“庄穆阳。”
杨程的声音让穆阳的电话险些从手里滑落：“你……”以为已经平静的心再次急促地跳动起来，“你哪位？”
他能认为她是故意的吗？
“我是杨程。”
“啊，啊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你的相机在我这儿。”
“啊这样啊，那你放在妞妞书包里，叔叔阿姨送妞妞来幼儿园的时候让他们装在庄萌书包里就好。”
果然是误会了妞妞跟他的关系。
“我现在单身。”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庄穆阳相机里他的照片，他怎样也不会在半夜三更对一个带着四岁娃娃的妈妈说他单身的话题。
“啊，啊？”
“我没结过婚，妞妞不是我的小孩儿。”
“哦。”干吗跟她解释啊，可不觉好受了许多，“那还有事儿吗？”
“有事儿。”
“你说。”
“我在看相机里的照片儿！”
穆阳想了一遍他的话，下一秒立即大声喊：“不要看！”
“已经看到了。”
“……”穆阳抓着头发开始在房间里不停行走，“那个……庄萌的相片儿很可爱吧。”
“很可爱。”他等她的下文、
“那个……”开始咬指头，她能不能说那相机不是她的啊？“很多照片儿都是庄萌拍的。”
“嗯。”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忽然他的心平静不四处乱窜了。
“那个……”穆阳哭着脸，“真的有很多相片儿是庄萌照的。”
“包括我的那些吗？”
“……”
“没有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
杨程莫名生气：“真没有？”
“真没有。”
杨程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们以前是情侣。”薇安说的，“可你为什么见面的时候假装不认识我？”
“因为……那什么……”
“既然假装不认识，怎么会偷拍了我那么多相片儿？”
“因为……”
“我失忆了想不起你，所以你不打算认我了是吗？”
莫名的，莫名的，越说越心痛，莫名的，莫名的，越说越想再见到她。若不是唐朝他们在，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没什么亲人，更觉得自己像无根的草一样。他从不跟谁说他心里的失落，直到今天遇到她，他控制不住想倾诉自己的彷徨。
心疼他，心疼得无能为力：“这样对你比较好。”
霹雳说他忘了她，也忘了关于他父亲的仇恨。她以为忘记了这些，他能从新开始他新的人生。
“你们都认为这样是对我好？”就凭失去记忆，所以帮他决定人生了吗？“莫非，在我失去记忆之前我们发生过不好的事儿。”精明的脑子再想，“庄萌四岁，我发生车祸的时间正好是四年前，难道之前你……”
他该不会以为在那之前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然后还有个庄萌吧？
“没不好的事儿，就是四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杨程沉默。
穆阳心虚：“还有事儿吗？”
“那照片儿算什么？”分手了她偷拍他相片做什么。
“……”又被他绕回去了。
“不，我不相信你，我会自己查明白。”
“你不是失忆了嘛。”查什么查啊。
“我是失忆不是傻子。”杨程怒了，凭什么都拿失忆的事来糊弄他。
穆阳开始后悔，一个好好的良家妇女，就坏在一次偶尔在马路对面看到他，脖子上又挂着两三个相机，不就随手拿来拍了嘛。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忍不住就去征程大厦附近蹲了几次点，结果就有了那些照片儿。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啊。
不知道杨程能查出什么事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