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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尘梦

武君正并着一路捕快,半押半送将商洛洛领回了盟主府。余子清已收到消息,早早等在大堂,见他们来了,快步上前,一掌掴在商洛洛脸颊,骂道:“你这不肖的东西!老夫贵为武林盟主,你却私自勾结乱臣贼子,想要推翻你老子我吗!”

听了这话,商洛洛不明就里,眼眶里一时间泪如雨下,委屈道:“爹爹,我。”

余子清又是一掌掴去,骂道:“我什么我,来人,家法伺候。”几个仆从听了命,从堂后拿出两条木棍,将商洛洛压在地上,高举木棍,却面面相觑,迟迟不动手。

余子清又骂道:“老夫连你们也叫不动了吗?滚开,老夫自己来。”幺开服从,余子清上前拿过木棍,呼呼的往下打去,霎时间便听得商洛洛的惨叫遍布满堂。武君正不忍心,劝道:“盟主,小姐虽然有错,但错不至于此,还请盟主开恩,饶过小姐这次。”

余子清一听,更怒了,手下使劲更大,一边骂:“这还不叫大错?难道等哪天入了邪党,反了社稷,那才叫错!”

只一会子时间,商洛洛股间已渗出血沫。武君正长叹一口气,说:“盟主,得罪了。”于是拔开最近官差的刀子,出手斩断了余子清手中木棍。见余子清又去拿另外一条,武君正先一步再斩断那条,气得余子清瞪眼道:“反了反了,都他娘给老夫反了。来人,把这不孝子给我关到柴房去。至于你们,都滚吧。”

见商洛洛暂时没了危险,武君正作揖拜别,道:“盟主,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不要为难小姐。”说完退了出去。随行捕快也都散了,回到衙门,冷先觉找他们过来问话,捕快们便将追捕之事,全一股脑吐了出来。听罢,只听冷先觉道:“哼,武君正摆明公然包庇江湖余孽,老子正愁找不到把柄,这好,倒自己自投罗网来了。”又问了商洛洛之事,听罢道:“哼,余子清这招使得好,先一招金蝉脱壳摆开关系,再一招瞒天过海大发雷霆把你们唬住。照老子看,商洛洛八成便是受余子清指使,那个小妮子哪来这么大胆。来人,摆驾盟主府,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余子清还有什么花样。”

当下冷先觉便叫过衙役,一路大开大阖招蜂引蝶的往盟主府开去。刚到门口,便见余子清等在那里,迎上来说道:“冷廷尉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寒舍简陋,可容不下廷尉正这尊大神。”

冷先觉笑道:“老子还没进去就要下逐客令了?余盟主,听说今日抓了一名江湖余孽,本官特前来询问,你这逐客令可赶我不走。”

余子清道:“冷大人说笑了,老夫不才小女,出外玩耍不顾时头,正巧碰上武掌门,将她带回来罢了,哪来的江湖余孽。”

冷先觉大笑一通,指着他说:“余盟主怎的先不打自招了?本官可问了是你小女?哼,来人,进去。”余子清有意阻拦,却被冷先觉瞪着:“余盟主可是要公然违逆朝廷?”

余子清罢手笑道:“怎敢,老夫只是给廷尉正大人引路罢了。”一众捕快衙役在余子清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软禁商洛洛之处,启门一看,只见后窗之上豁然一个大洞,哪里还有商洛洛。余子清大惊,连忙叫道:“来人,这,怎么回事,人呢?”仆从慌张跑来,也不知是怎的回事。众人又仔细找了一遍,后窗虽破,却没有逃走的痕迹,只是找不到人。

冷先觉笑道:“余盟主,令千金这显然是畏罪潜逃了,本官可下令追捕了。”

余子清连忙说:“小女顽皮,定是又偷跑出去玩了,廷尉正不必大惊小怪。”

冷先觉依然笑道:“那也好,本官让衙门帮着盟主一并寻找,岂不是更好?”

余子清哼道:“老夫的女儿,老夫自会管教,就不劳烦冷大人了。”

冷先觉也不作怒,只拍掌叫好:“好个自会管教,本官不麻烦便是。还请余盟主管好令千金,小心落人口实。”

余子清答道:“多谢冷大人关心,老夫还有事要忙,就不相送了,冷大人一路走好。”冷先觉哼了一声,调头便走。路上,手下问道:“大人,难道这样算了?”冷先觉说:“哼,这样就算了,老子就跟他姓余。不管商洛洛是否受他指使,总归勾结江湖欲孽之罪确凿,老子再给他搅一搅,余子清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回了衙门,细作来报,言已找到商洛洛,正在城外荒庙。冷先觉听罢,带了一众捕快,飞也似的赶了过去。到时,里间除了商洛洛,还有武君正。只听商洛洛道:“谢谢你了,武哥哥。只是爹爹他,他怎会?”武君正摇手道:“你助那贼子脱逃,盟主被你气得很凶,打你是正常的。只是如今盟主还在气头上,洛洛你若回去,免不了又一顿好打。”

听得商洛洛又哭了,只是说道:“那怎么办,明明是爹爹他,爹爹他。”武君正打断她道:“如今之计,你只好在外面躲藏一段时间,等盟主气消了,自然就能回去了。正巧我要回去五行派,洛洛就随我去住一段时间吧。”

商洛洛想了想说:“不要,反正都不能回去了,那我还不如去找他。他说过要去红尘客栈的,他就一定会在那里的,我要去和他解释清楚。”武君正知道商洛洛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九头牛都拉不回,于是也不劝阻,拿了些银两和一面令牌给她,说道:“如此也行。这些钱你拿着用,这面令牌是我五行派信物,多少会有点用处。”

商洛洛开心道:“多谢武哥哥。”

冷先觉在外面听得亲切,只是冷笑道:“哼,红尘客栈,果然好去处。这下子,五行派和余子清都脱不了干系,就走着瞧吧。”当下吩咐捕快说道:“你几个,暗中跟随商洛洛,切记,不要被发现踪迹。倘若被识破,便说是一伙人,正要赶去入伙投奔,于暗中取便,把余子清和五行派全给老子拉下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蒲未兆被黑衣人领着走了一程,月已中天,便停下休息。黑衣人点了火,猎了几只野物,架上烧烤。蒲未兆起身道:“大恩不言谢,在下蒲未兆,敢问阁下大名。”黑衣人摆手说道:“萍水相逢,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他日有缘江湖再会,那时再通报姓名不迟。”对方已如此说了,蒲未兆也不便再相询问,于是草草吃了一餐,各自睡了,一夜无话。

翌日凌晨,二人继续赶路,至夜便歇。这般行了几日,已快到了陈国边界。二人随意找了家酒馆吃饭,甫一坐定,便听几桌说道:“你们可曾听说了这几日城中大事?”

有人问:“是否衙门失窃那事儿?”

那人答道:“这是老新闻了。就因那事,县令官印丢失,判了罪,廷尉府派人来查,一查便查到那飞贼所在。你猜怎的?廷尉府竟被杀得落花流水,留下好多条命在那。就此时,恰好五行派长老武月疏也在此间,于是便匆匆赶去帮忙。结果怎的?武月疏被打得半死,那些捕快拼死才堪堪救得出来。”

那人又问:“真如此厉害?”

又答道:“这还不算啥,这边刚败退廷尉府,那飞贼又马不停蹄的去将南通商行的分店一锅端了,上下十多口人命,愣是一个不剩。而且还在墙上留下了字,说什么血债血偿,来日取余子清狗头。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几桌说得起劲,周围的人都听去了。黑衣人若无其事的喝了杯酒,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里已是陈国边界,朝廷势力遍布薄弱,区区也就不多相送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江湖再见。”蒲未兆应了,作揖道:“承蒙相救,在下定会让‘江湖’再现。”黑衣人笑了声,兀自离去。

蒲未兆也凑向旁边那桌,听几人说话。

只听那人道:“当真是杀得昏天黑地,那飞贼连败廷尉府、五行派、尚礼会多名好手,并且放下狠话。‘名门大派,廷尉走狗,也就这点能力?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早晚取他们狗头。’现下五行派掌门武君正、廷尉府左监凌明飞、尚礼会长老陈俊言、隐侠司马云,都铮铮朝这边赶来。听说,那飞贼已被堵截在了长江边上,就等几大高手过去呢。”

旁桌又一人凑过来说:“对啦对啦,我还听说喽,旧江湖也在往这边赶哩,传言是想拉盟这高手嘞。”

蒲未兆听得一惊一乍,一个飞贼居然牵扯这般多人。当下定了主意,也去观看一番。于是定了房间,住一夜之后,寻着坊间消息,直扑长江边上而去。到那里时,还有些冷清,四周零零碎碎的站了些人。场地中央是一群捕快,围住那人便是传闻的飞贼。蒲未兆顺眼看去,那飞贼穿身黑青色长衣,头顶带了幕离,看不清模样。然而身材高挑,胸部隆起,俨然是名女子。

那女子道:“我说过只等三日,三日已过,若再有一炷香时间不至,我自离去,到时莫要怪罪说我临阵脱逃。”捕快们面面相觑,均不敢做声。一炷香过后,人还未至,女子提剑便走,捕快们自是不敢放她走,纷纷上前拦住。女子历声道:“让开。”捕快们还是没有动作,女子勃然大怒,拔剑便要强闯。捕快见状,也纷纷拔出片刀。只听女子冷笑一声,佩剑拔出,荧光一闪,一个人头噜噜的便掉落地上。

捕快俱被怔住,蒲未兆更是大惊。“锋及项落,剑快如斯,天下武功何足道哉。”这一剑意,正是当年唐紫苑所传孤渊笃秘笈所载,这女子,究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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