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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浦惊闻

近几日金陵城里出现数宗盗窃案件,应天府总捕头李士应调查这几宗盗窃案多日,发现这些案件都是团伙作案,而且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昨日听闻王府被盗,因此今日特意赶来调查此事。那李士中等身材,得圆脸小眼,乍看起来颇有架势,面色冷峻严肃,官腔做派十足。

淑英连忙将其请入内堂,那李捕头详详细细地询问了一番昨晚匪徒入俯打劫的经过,淑英避重就轻地将事情的始末叙述一遍,而后他思索片刻,重问一遍淑英是否能够记起那被她抓下面上黑布的歹徒的相貌。淑英又仔细回忆一番,说道:“本就没有留意他的相貌,此时模样更记不大清了,只恍惚觉得那人的额头略尖。”

李捕头道:“王夫人不用着急,你再慢慢回想一下,待会我叫画师来,如果能画出那歹徒的画像,对此案定会有莫大帮助。”

这时却听一旁的卓群说道:“事发突然,王夫人根本没有机会看清那歹徒的容貌。即使勉强画出画像来,极有可能与歹徒真实面貌相差甚远,影响查案,反而更遭。”

突然听见有人插嘴,李捕头回头望去,见说话的是卓群,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何以在此胡言乱语?”

见李捕头神色甚是倨傲,卓群心下不爽,于是戏言道:“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听好了,我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大明第一侦探,卓群是也!”

淑英听了,‘噗哧’一笑,还没待李捕头发怒,连忙护着卓群说道:“这位是卓公子,他平日就爱与人作笑,李捕头莫要见怪。”

李捕头冷冷说道:“卓公子自称大明第一侦探,想必是有真本事的。方才你既然说画像无用,那便说说可有其他方法能够破获此案。”他如是说,其实是想羞辱卓群一番。

卓群微微一笑,“此案吗,虽看似毫无头绪,但仍是有迹可循。方才王捕头说过,王府被盗极有可能是近几日连环盗窃案的其中一起,而且是团伙作案,那么想来,定是有一伙江洋大盗混进了南京城。按照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定然会有所收获。”

那王捕头冷笑一声:“金陵城人口数百万,每日进出的行人不计其数,想要追查几个素未蒙面的江洋大盗,难比登天。”

“稍等,我话还没有说完。”卓群继续说道:“首先,南京城入夜闭门,那伙贼人抢完财物定然无法出城。因此他们抢劫财物的对象,定然不会距离自己的居住地太远。李捕头画出被盗人家的居住区域,便大致可确定那伙贼人的藏身范围。其次,他们既然是团伙作案,这于作案时肯定会带来许多便利,但这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容易暴漏自己!王捕头任职应天府总捕头多年,想必在民间已经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关系。你只要叫人在可疑区域多多留意一些,想必很快便可抓住那伙贼人。”

那李捕头虽官腔做派十足,毫无才干,但人却不笨。他为人有两大长处,一是对上善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二是对下善于用人,因此才得以牢牢坐稳这应天府总捕头的位置,平日里他为此两项本事颇为自傲。听过卓群一番话,李捕头眼眸一亮,心道:“这人讲的话环环紧扣,入情入理,看不出来他还有几分本事。”于是登时换了一副嘴脸,堆笑说道:“哎呀呀,卓兄弟大才呀!刚才一番话真是鞭辟入里,叫人信服!”

见李捕头笑脸相向,卓群也笑呵呵的回道:“李捕头客气了。在下班门弄斧,还望王捕头莫要笑话。”心中暗想:“我随意胡编乱造一番,便将这李捕头折服,看来最近忽悠人的本事见长呀,啊哈哈哈。”

李捕头哈哈大笑:“卓兄弟少年英雄,当真是相人中龙凤呀。兄弟我最爱与卓兄弟这等人物结交,不知卓兄弟肯不肯赏脸,由在下做东,咱们边喝边谈怎么样?”

淑英一听,便知那李捕头有心要要请卓群相助,心想:“蓬山若是能结交李捕头这等人物,自然是好,要是他能帮李捕头破了案,说不定还能借此谋个前程,总之是有益无害的。”于是说道:“难得李捕头看中,卓公子自应前去。只是莫要贪酒,适可而止就好。”

一听到‘酒’字,卓群便已经把持不住,想要随李捕头去了,不过听到淑英新媳妇一般温柔叮嘱之后,他竟又有些舍不得走。不期李捕头那边笑呵呵的生拉硬拽,硬生生把卓群拖出王府。

看到卓群离开,淑英回到屋子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想到卓群坏笑可恶的模样,不禁暗骂一声“无赖”,嘴角却露出一抹微笑,娇艳无比,美的动人心魄。而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神色一暗,痴望良久,幽幽一叹,“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

卓群一路与李捕头谈笑,二人互相吹捧,倒也乐在其中。不过在他们路过城中一条繁华长街时,忽见许多人聚集着在看一张告示。卓群走进一瞧,不想差点惊掉了下巴。只见那告示上写着:“近日有闯贼犯上作乱,荼毒生灵,攻庐州,进江浦,意在南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故此特招募义兵,亲赴战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光耀门庭。”后面提名南京兵部尚书陈用时。

卓群忽然想到进城那日,一命驿卒策马疾驰,险些撞到柳如是,他带来的定是庐州陷落的消息。时隔两日,南京兵部尚书把这条消息公布于众,又募集兵勇,怕是前方又传来消息,闯贼进军江浦。江浦一旦被攻克,南京北方门户大开,如此果真危矣。但据卓群所知,直到南明弘光元年,这南京城一直从未被敌人攻破。如此想来,这次南京之危,应该是有惊无险。

便在这时,一旁李捕头把卓群拉倒人群外围,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瞒老弟,闯贼意图攻打南京之事,为兄我一早便知道了。就因为这,府尹鲁大人才令我加紧办案,大敌当前,别让这城内再出什么乱子。现在南京兵部尚书居然把闯贼攻打南京的事公布于众了,恐怕这南京要保不住了,卓老弟还是要多做打算那。”

“哦?小弟倒不这么觉得。这南京城高池深,极难攻破。而且流寇反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老弟,你有所不知呀。那闯贼有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而且手下又有一只重甲骑兵部队,人各三骑,那是相当厉害的呀。卢总督手下只有几万人,根本不够用,而且闯王还在召集其他流寇,人数会越来越多。南京城呀……”

卓群微微一笑,“自古战争的胜负,从不在兵力的多少。我敢确定,南京城定是有惊无险。”

“此话怎讲?”

卓群心道:“此话怎讲?我生于后世,知道历史的结果,爱怎讲便怎讲。”于是随意搜罗出一堆理由,天花乱坠的胡侃道:“闯贼生性残暴,有勇而无谋,治军不严,赏罚不明,其军所行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作,不得人心。反观我大明卢总兵,身先士卒,以法治军,以奇用兵,手下将士一心,同仇敌忾。南京城守备森严,又有长江天险,天时地利人和尽被我方所占,焉能不胜?”

卓群忽忽悠悠一堆,虽不着边际,却也还有几分道理,李捕头听得晕晕乎乎,摇头说道:“卓兄弟说的也有理,这南京城毕竟是陪都,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共破的。不过战场大事,咱们先不去管,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卓群点点头,与之一起寻了一间酒楼吃喝开来。

霞帔街庞府内,庞世勋坐于案前闭目养神,青缨服侍在侧,青衣老管家垂立一旁。

沉寂许久,庞世勋忽然睁开眼睛,青缨为他端来一碗上好的西湖龙井。庞世勋缓缓伸手,取过茶,轻品。茶尽之后,庞世勋放下茶碗,由青缨收回,而后慢慢说道:“芳香四溢,入口清润,好茶,好茶,只可惜可惜无人对饮。”

一旁的青缨说道:“只要公子吩咐,淑英小姐定会来与公子品茶的。”

庞世勋道:“我若用强,那便无趣了,青缨莫要再提此事。”

“是,青缨知道了。”

庞世勋又道:“王府的事都办好了么?”

老管家回到:“已经叫已经叫风凌子去保护小姐了,公子放心。”

“嗯,如此便好。只是这次的事,到底是何因由,你查到了吗?”

“近日南京城内出现一伙贼人,专于深夜偷盗。王府颇有资产,故此被那伙贼人盯上。至于小姐,听她身边的丫鬟说,那贼人临时见色起心,才生出之后的许多事端。”

庞世勋沉寂一会,又开口问道:“搭救淑英的那个的身份查到了么?”

“那人名叫卓群,初到南京,其身世来历尚无人知晓,与是徐子甫徐公子要好。昨日二人恰巧路过王府,见到贼人行凶,因此仗义相助。”

“仗义相助?”庞世勋用手轻敲案几,过了一会,说道:“继续调查那人的身份来历。”

“是,公子。”

庞世勋一摆手,老管家缓缓退去,而后青缨来到庞世勋身旁,跪坐于前,柔莄轻弄,朱唇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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