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劲儿,这样就完了。”原本以为将有一场龙争虎斗的齐天却见万青峰一合制胜,稍感敬佩之余也觉无甚乐趣,转身正欲离开,“救……救我……”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耳朵,“什么……”心中一惊,不禁凝神再听。“救我……”声音逐渐清晰,但又似蝉丝般若即若离。“难道是她……但是她不是已经陷入幻境了么,陷入幻境的人竟然还能剥离一丝意识向外界求救,奇哉奇哉。”接二连三地被少女激发起兴趣,齐天竟然有抛弃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至上原则的冲动。回头再一次望向被困幻境的少女,蓝紫的眼眸紧紧垂下,双手不停地朝头顶抓去,脸颊虽然看似平静但似是承受着极为隐晦的痛楚。
齐天知道,常人一旦陷入幻境,一种情况是全然不觉,那么本体就会显得自然放松,毫无反抗能力。另一种情况就是自知陷入幻境但又无法摆脱,疯狂地控制意识和法力与之对抗,这种情况是极为危险的,因为这种对本体的半掌控状态一旦把持不住则很容易走火入魔,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堪忧。这亦是幻术的最大威胁所在。而紫衣少女的状态明显是后者。
“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齐天发出了一声长叹。从紫衣少女的出现开始,他就一直感受到她对他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心意已决,齐天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控制着意识沿着刚才少女的求救声浸透。想要破除幻境救人,一是直接打断施法者,二是主动进入施法者的幻境再将之破解。这种情况下直接对万青峰出手显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齐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意识一丝丝靠近,靠近……接触,突然一股强劲的阻力直生生地把齐天正在浸透的意识阻隔住。“不错”齐天心中暗赞一声。当遭受到入侵时,意识会自觉地产生一种排斥,越是顽强的意识,其抵抗力越强。同时,强力的入侵只会使排斥越来越强,要想破除这种抵抗,只有获得主人的信任从而使意识得到融合才可以实现。“相信我,我来带你出去。”齐天的意识瞬间释放。似是听到齐天的话,仍在痛苦中挣扎的少女的意识先是停滞了一下,然后其抵抗开始渐渐地、渐渐地减弱……终于,齐天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意识契合在了一起。
一望无际的沙漠。抬头望去,是金黄色闪砾着刺眼光芒的骄阳。口干舌燥的感觉如期地上演着,而身上却一无所有。不远处有一商队,四大包的货物挂在两匹稍显瘦弱的骆驼上,四个商人徒步而行,一路上沉默不语。“咦”齐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径直地向商队走去。“几位兄台,在下孤身一人在这沙漠中迷失了,可否介意我与你们一起走?”行近商队,齐天抱拳向那几个商人道。那几个商人相互看了看,没有回应齐天的话,继续牵着骆驼往前走。吃了闭门羹,齐天并没有露出厌烦的情绪,而是默默地跟在商队后面。
烈日残酷地炙烤着大地,“这是在亚南大陆么,恐怕连亚南大陆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吧。”嘴上不停地嘟囔着,豆大的汗珠从齐天脸颊上滑落。长时间没有水分的沐浴,齐天只觉自己的躯体正被一点点地榨干,脚步也越来越慢,与前面的商队的距离越拉越远。“奇怪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补充给养的行动,但是却似丝毫不感疲劳,依然健步如飞。”齐天在心中思忖着。“问题应该就是这里,就在这里,但到底是哪里呢。”停下了脚步,喘着气,齐天静静望着前面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最终消失于天际。四周仍是一片静谧,除了烈风偶尔的嘶吼和齐天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正常。
静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我明白了。”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齐天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就地盘膝坐下。地上的沙粒滚烫地足以瞬间把鸡蛋煮熟,但齐天却浑然不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齐天仿佛入定的老僧,没有一丝动静,身上的汗水已将衣服和身体融为一体。“嘭嘭”两声突然的爆裂声打破了持久的静谧,齐天身上的衣服竟已爆裂开来,露出泛着古铜色的肌肤。突然,齐天睁开紧闭的眼眸,两道精芒直直地朝天空上的烈日射去。仿佛真的被击中,天色竟一下子黑暗了下来,再过几瞬,整个世界直接化成了一片黑暗。
“不好!”就在四个护卫将要伸手抓到紫衣少女时,少女紧紧抱头的双手突然放下,紧闭的蓝紫眼眸突然睁开,眼神直接撞上了吃了一惊的四名护卫。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少女再次一闪身,直接消失而去。眼看到手的猎物直接飞走了,万青峰脸色一变,笑容渐渐凝固,眼神一转,扫向包围着场地的人群。
“没理由啊,之前气息就在这里,现在怎么消失了。我们凌天阁好像没有招惹什么幻术师吧。”来回扫了几次无果,万青峰只好向那四个呆在原地的护卫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一场风波以这种一波三折的形式结束了,围观的众人都啧啧称奇,纷纷探讨着紫衣少女的来路,倒是齐天的出手,仿佛无人知晓。只是在某个商铺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声轻叹:“干净利落,在隐藏气息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快地破局,这小子确实不错。”
“是么,零老这次恐怕眼挫了,我倒是觉得那紫衣少女是故意而为之,看来她更不一般啊。”
“哼,那咱们就赌上一赌。”
“一言为定。”
同时,在事发地点不远处的一处墙脚,两道身影慢慢地显露了出来。正是齐天与刚才消失的紫衣少女。齐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向少女望去。这时的少女一头长发紧紧地贴在身上,眉间浸着晶莹的汗水,脸上浮现出两朵红霞,平添几许妩媚的感觉。齐天竟一时看痴了。
“喂,看什么看。”见到齐天不眨眼地望着她,少女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额”齐天这才反应过来,只好尴尬地笑着摸摸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对了,你是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破了他的幻术的。”
看着兴致勃勃的少女,齐天笑了笑,道:“破除幻境需要找到幻境里施术者的意识,因为施术者营造这个幻境必须分离他的意识,而他的意识又必须和被困者在一起。万青峰很聪明,他营造出了沙漠中的商队吸引我的注意力,但是我却发现商队表现得很不正常,通常状况下,被困者会很注意那些不寻常的景物,但这恰恰是不正确的。施法者的意识必然留在幻境中最正常的事物里,而天地是幻境中必须的,所以,我注意到了太阳。”
“哦,原来是这样。”少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于是你就集中你的意志催动法力去攻击太阳,直接抹除他残留的意识。”
“对的”齐天点了点头,望向少女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赞许。“对了,过了这么久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碧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