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想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吐血，是因为疼痛封闭针迟钝了感觉，肋骨的伤压到了内脏么？还是女王殿下给的那口美味，太甜太腻噎的太厉害？明明是该很饿的，是该感激着吞下赏赐，偏偏身体本能地抗拒着。
其实是心接受不了，放不下，不敢要。
直到听见女王殿下亲口说，他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无论是否骗他，他都愿意去相信，只有相信了，他才能继续编造更多理由安慰自己，维持着这么多年来的信念，骗自己坚持活下去。
他没有死的资格，他的命是主人的，现在他捏在女王殿下的手中，死活都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
女王殿下说游戏还没结束，他就必须陪着她继续玩。
他需要调整到一个温顺的乖巧的奴隶应该有的表情。
他需要装出微笑的模样，掩饰自己的伤痛。
他不能够让女王殿下扫兴。
“小莫，你现在这样笑，很讨厌。”我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希望他不要试图继续用假面来遮掩他身心的创伤。
但是没有人教过他生气发怒时正确的表情和态度吧？
所以他在很难过又没有晕过去，不得不清醒着面对让他难过的人的时候，只会笑。
“殿下，下奴要怎样做，才能让您不讨厌下奴？”莫想云顺应着我的话，无心而答。
我忽然意识到，他变成这样子不都是我的错。是他自己想不开，是他被这个世界荼毒的太深。他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三观，他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美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耐心，也需要另外一些环境来辅助。
我的思维跳跃到另外的维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听说末日谷很大，外围是普通的商业，里面还有一个很高级的复古真人游戏世界，对不对？本王想去那里玩，你陪着本王一起。”
“是。”莫想云简短地答了一个字，并没有在意我突然提的要求。事实上我的任何变态要求，在他看来都是很正常的吧。
“那么请为本王介绍一下，那个复古真人游戏世界的妙趣。”我的要求很明确，但是我的目的不仅仅是说出来的这么简单。
关于末日谷的详细开发过程，我提前都有所了解，最外围是传统的商业街区，比如各种特色餐饮、各种档次的酒店、各种游乐设施，这些都在任何一个城市繁华地段都有的商业模式，迎合一下末日的主题装潢变得与众不同而已。
末日谷真正吸引人的地方，需要深入谷内核心。在那里有以前采矿遗留的巨大空洞，被改造成为一个神奇的空间。寰宇集团利用高科技手段按照历史材料描述，建设了一个复古的小城市。复古到类似我来的时代那种样貌，设置了可以让游客扮演的角色，模拟末日病毒来袭前后的环境氛围，使角色扮演者身临其境亲身体验各种紧张惶恐刺激的惊险过程。当然这个复古真人游戏世界对应的也设计了打怪升级掉装备之类的情节，促进置身其中的人获得成就，满足精神上的愉悦。
对普通消费者，复古真人游戏世界开放的只是普通模式，通过缴纳费用多少，来选择扮演的角色和游戏的时间长短，少则一两个小时，多则一两天，类似真人CS游戏。
而对权贵阶层，游戏开放的则是更多模式更有挑战性的角色和更长的游戏时间，在这样的游戏中，会投放更精致逼真的虚拟怪物和更多工作人员扮演的角色。甚至只要出足够高的价钱，还可以开启不被其他人打扰的专享模式，以确保客户在游戏时间内所有活动范围其他角色都是专业演员，只有客户是被眷顾的主角。
这让我联想到了，现实世界中的电脑游戏，无非是多人网络游戏和单机游戏的区别。在电脑中构架一个虚拟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将这样的世界放回现实之中，让游戏者充分体验到各种刺激又要确保游戏者的安全，就需要更庞杂的科技手段支持和十分精心的策划维护。
我想与莫想云一起体验一下这个虚拟的“现实”。也许换了环境，换了角色，我们能够发现彼此与平素不同的一面。
我这不是迁就他，而是任性地由着我自己发挥我的特权，营造我要的环境，去试练他的心。
耳听着莫想云以标准的宣讲台词为我介绍复古真人游戏世界的特色玩法时，我主动要求道：“本王想体验定制化的挑战模式。”
“殿下，您确定不是选择更放松的享乐模式么？”莫想云似乎看出了我“好吃懒做”的本质。
我岂能轻易就范，强忍着享乐模式的诱惑，再一次坚定信念，重复道：“要挑战模式。”
“那么殿下是否需要投放真实对手？”
“真实对手？”之前我了解到的材料中都没有提过这一点，我免不了细问道，“不是说里面的怪兽都是虚拟的么，一旦客户发现承受不了，怪兽就会立刻消失。真实的不好控制吧？”
被问及熟悉的事务，莫想云的精神状态也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起色，他耐心解释道：“这是还在开发的升级项目，真实对手一般都是由本公司采购安装了控制器的异星怪兽，也可以是客户自带的怪兽。这比电脑模拟的程序更人性化，也会发生更多不可预料的事增加新奇趣味。一旦检测器发觉怪兽失控，而客户又缺乏能力自保时，就会及时启动怪兽体内的自杀装置，确保1秒内怪兽脑死亡不会产生更大威胁。”
“那么玩家手持神器控制不住，将真实对手弄死弄伤又该如何？”我很好奇。
“其实与奴隶斗兽场差不多。”莫想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话并没有直说，只捡着他认为我能接受的说道，“虽然下奴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在奴隶斗兽场，每一次参与决斗的都是活生生的奴隶和怪兽，总会有死伤。怪兽是消耗品，奴隶也如此。有些奴隶主喜欢看到更新其刺激的决斗场面，甚至会将奴隶进行身体异化改造，将人改造成与怪兽差不多的东西。”
我惊讶道：“这种人体改造的斗兽活动不是已经在三年前被明令禁止了么？”
“殿下说的没错。但是已经被异化改造的奴隶们除了会打怪兽没别的技能，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还需要大量的资金维护。他们无法参加正规的斗兽为主人赚取金钱，又不是所有主人家都有能力敢冒风险送他们去偏远地区的私斗场，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奴隶往往会被处死以减轻主人家的负担，或者被抛弃之后自生自灭。”莫想云的语气里掩饰不住淡淡的哀伤。
“所以你们寰宇集团也购买了一些这样的奴隶，投入到这个升级项目中？就像是僵尸餐厅会收留那些残疾的贱民给他们工作的机会一样？”
莫想云的眸子突然一亮，却小心地避开了我继续探究的目光，迅速恢复成低垂温顺的样子，微微点头：“前段时间下奴一直在力推这个项目的进度，公司也已经采购租赁了一批异化奴隶进行了全面培训。”
“但是这些异化奴隶的性命并不受到任何法律的保护，他们如果在工作中死亡，会怎样？”
“还能怎样？奴隶斗兽场如何处理死伤，本公司就如何处理。”
“那么这样又与奴隶斗兽场使用异化奴隶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异化奴隶的对手变成了手持神器的异化玩家而已。”
莫想云表情中的诧异之色比刚才尤甚，敏锐的发现了什么，禁不住质疑道：“殿下莫非是更担心那些异化奴隶的性命？”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方式和内容不太符合我邪恶女王的形象，只得讪讪改口道：“本王是担心赔偿费用过高。”
“项目还在试运行的过程中，殿下是本公司的贵客，如果想体验，那么费用的事情自然是由本公司全额承担。这也算是一种测试，自然会有测试成本损耗，殿下无需担心。”莫想云眼中的神采渐渐敛去，“因为是测试，也会有针对异化奴隶的保护措施。比如客户手里的神器是可以在威胁到异化奴隶生命时发出提示，由客户选择是否终结异化奴隶的性命。将来，等项目成熟对外开放时，客户不同的选择对应不同的收费，公平合理。”
“那么就这样吧，本王想提前体验一下这么好玩的游戏。开启挑战模式，投放真实对手。另外雪飏和我的护卫队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最好是让我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又让他们能够保护我的安全，这个条件不算太难实现吧？”
莫想云点头道：“是的，殿下，您的要求本公司会尽量做到，请允许下奴联系该项目负责人，争取在2个小时内做好全面安排，让殿下尽快体验到完美的游戏过程。”
“关于本王和你的角色设定，本王已经想好了，至于游戏的时间长度，你有什么好推荐么？”
“下奴没有参与游戏的任何经验，殿下尽管随心吩咐，若是该项目暂时达不到，下奴也会努力协调各方资源，满足殿下的需求。”
莫想云是从来都没有玩乐过吧？而且他好像也不认为陪我玩，算是玩乐。
我的心不知不觉又刺痛了一下：“考虑到梦幻星警局的办事能力，正式开庭审理本王遇刺的案件，大概还需要准备一周。不如就将这次游戏时间设定为7天吧。从今天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