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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仲夏夜之梦的魔力果汁

请记住,你和我的缘,已经牵上联系了。你和我之间,任何微不足道的邂逅、发生的事,都一定会造成影响,无论时间多么短暂,联系起来的缘分都不会消失的。人生中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有意义的。你和我相遇这件事也有意义,所以请记住。

——摘自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俗话说人的命运因单纯的邂逅而改变。

如果我能够早一点看到这句话,也许在初见你的一刹那就会知晓——

当我在巴士车上,将那瓶拥有魔力的果汁倾洒在你身上的时候,

我的命运应验这句话。

在那个充溢着花香和露水的魔幻季节里,我的命运因为邂逅到而彻底改变,属于我们的故事终于开始了……

——叶之星

碧空如洗的天空里,高悬的太阳犹如烈火般炙烤大地,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恹恹地低垂着,连蜻蜓都隐蔽在树影下飞行,似乎害怕强烈的光线灼伤它们的翅膀。

在令人难以忍耐的炙热夏日里,郝米娅和拉山德相约私奔,然后在森林中遇见了仙王、仙后和侍奉他们的精灵。仙王令小精灵取来“魔汁”,如果魔汁滴在睡者之人的眼皮上,无论男女,就会发疯似的爱上醒来一眼看见的生物。于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关于“爱之考验”的闹剧发生了……可喜可贺的是,在结局处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一想真是神奇啊,莎士比亚是在一种什么心态下才写出《仲夏夜之梦》?又是如何想象出这般神奇荒诞的爱情故事?魔汁……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爱情道具啊!

爱情是一种很神秘、难以捉摸和预测的东西,是无法改变和阻挡的,任何计谋和魔法也无法使它逆转,最终冲破一切羁绊和禁忌,才是属于爱情的真正力量。

歪头思索的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赶忙掏出笔和本子,在《叶之星 全名著读后杂感》中添上这句话。

“喂,你到底要不要上车啊?要么就赶紧让开,别挡着其他乘客!”中年男人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甩去手上的汗珠不耐烦地催促。

上车?

三秒后,迷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胶框眼镜,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刚刚突然灵感乍现,想到莎翁最著名的喜剧之作《仲夏夜之梦》,就习惯性的浮想联翩一下……结果,竟然悲剧地忘记在遐想之前,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迈上巴士、准备搭车的事情了!

“嘿嘿……上车,当然上车……”尴尬地缩脖傻笑两声,我飞快地将本子和笔扔进背包,拎起临时放在地上的一大袋书籍,高抬起另外一条腿,继续完成“上车”这件被遗忘的事业。

两只粉红色凉拖鞋刚刚全部踩在车里,巴士喇叭又“嘟嘟”地闷哼两声,只见司机大叔半趴在方向盘上,嘴里叼着牙签,眼睛直眯成一条缝:“投币。”

投……投币!

吃惊的嘴张成O型,我木然地眨眨眼,才恍然想起:搭乘“巴士”这种常见的交通工具是需要投币的。

拜托,忘记投币可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刚进城的乡下娃!

只不过……从上高中开始进驻集体宿舍生活后,我就一直窝在学校里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没出校门。今天要不是专门负责帮忙跑腿、买书的于晓外出不在,我也不用顶着酷热的大太阳出来淘书,还要面对现在这一幕窘况啊!

我尴尬地对着司机大叔挤出一丝抱歉的笑容,用空闲的手飞快地在口袋里翻零钱。

上衣口袋,没有!裤子口袋,没有!!背包口袋,没有!!!

一下、两下……我的脸色越来越黑,大颗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下,五官却紧蹙在一起作出一个大大的“囧”字。

钱呢?钱……呢?

怎么会不见了?刚刚在书店买完书,收银员找回两块钱硬币,明明是放在口袋里了啊!

“哇,这个眼睛妹也太奇怪了吧,难道她都不知道坐车要花钱吗?难道是火星人?”

“可不是,看她一副书呆子的模样,笨手笨脚的,一看就是在角落里种蘑菇的那种类型……”

“喂,书呆子,能不能快点啊!我们都赶时间呢!”

排在身后的长龙等得不耐烦,开始急躁起来,抱怨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啊!对……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连弯腰道歉,灰溜溜地跑到司机椅子后面,轻轻将书袋放下后,立即转身取下背包翻找。

钱……钱包呢?不会也消失不见了吧?

我顿时急了,倒提着背包“哗啦”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可是拨弄开一堆笔记本、文具、饮料瓶……却依旧不见熟悉的青花布艺钱包的踪影!

可恶啊,没想到钱包和口袋里的一元硬币一样,竟然共同“背弃”了我!

呜呜呜……我在心里大流海带泪,不禁想起临出门前,“神婆”白馨举着一张塔罗牌提醒我“小心失窃”的警告,哭得更是稀里哗啦、地动山摇,悲催得就差找块豆腐把自己解决了!

千不该,万不该啊,不该把白馨的警告当耳旁风啊!这丫头用塔罗牌占卜的精准度高达百分之二百,如果她说“小心失窃”就一定会应验!可是我却天真地认为自己是个穷光蛋,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就那么一点点……点钱,大概连扒手先生都懒得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吧?

没想到结果却是……被偷得一文不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间餐具?!

用力吸了吸鼻子,我背起背包回身走回到投币口:“不、不好意思,我、我、我的钱包丢了……”耷拉着脑袋,慢慢移动步伐准备灰溜溜的下车,目光却不经意瞥到腕表!

糟了!距离下午第一节课只剩下十五分了!

算一算,如果我下车后用此生最彪悍的速度飞奔,也绝对不可能在上课前赶回学校,更何况“体育课不及格是常态”的我还拎着一大袋书籍!那岂不是蜗牛爬的速度?!

转了转眼珠,我咬紧牙关怯生生地说道:“那个,我、我、我我会将车牌号记下来,到时候将车票钱送到公车总站交给你的,可、可、可、可不可以载我一下?拜托!”

话刚落音,司机大叔不满地咂了几下嘴,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不行不行!你以为巴士汽车公司是我家开的,说免费载人就载人啊?!没钱就立马下车,少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被人像轰小鸡一般对待,我只觉得腾的一下,脸颊立马燃烧出烈火,羞愧万分地恨不得马上人间蒸发。

可是……可是……委屈地揉揉泛酸的鼻头,我拼命咬牙忍住:“大叔,我、我、我我是很、很、很、很有信用的人,说到、到、到、到做到,肯定会把钱给、给、给……”

真恨不得一口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还能给人留条活路吗?关键时刻怎么又结巴起来?与生俱来的毛病能不能少犯一次,让我好歹将这次的“迟到危机”度过去?

我不甘地抬起头,将书袋里一摞厚厚的书放到投币箱上面,很认真、很真诚地看着司机大叔:“如果大叔还、还、还不信,我就将如同生命一般宝贵的书拿、拿、拿、拿来作抵押,等等回到宿舍取到钱肯定会、会、会、会亲自将书赎回来!”

司机不耐烦地挑起眉头:“有完没完?马上和那堆不值钱的破烂书一起下车!”

什么?

不值钱?我刚刚没有听错吧,司机大叔居然说我的书不值钱!

难道他没过莎士比亚的话?

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

--莎士比亚

序章 仲夏夜之梦的魔力果汁

只听见掌管愤怒的小恶魔“嘭”的一声破壳而出,我重重地一拍投币箱:“书不值钱?难道司机大叔不知道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吗?不知道书籍是人类文明最宝贵的财富吗?不知道书籍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吗?我用书籍作抵押就是想证明我的信用,大叔不同意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大叔不知道我多爱惜它们,多……”

司机大叔被突如其来的说辞吓得一怔,眉毛像抽搐似的抖动不已,气急败坏的大吼:“死丫头,立刻给我下车!居然敢教训老子?我念书那会儿还没你呢!”

“我……”我现在赔礼道歉还来得及吗?!呜呜呜呜!

就在我一筹莫展,司机大发雷霆的时候,忽然一只手臂从我身后优雅地伸来,修长的手指对准投币箱轻轻一弹,一枚亮闪闪的硬币准确无误地落入投币箱。

“她的车费我付了,大叔快开车吧!”

犹如大提琴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霎时将我从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是谁?是哪个好心人帮我解围?

我倍感诧异地转过身,刚好看到那抹意欲转身离去的修长身影——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亚麻色的刘海很自然分布在前额,金色阳光下白皙的脸孔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仿佛湖水般清澈的眼睛,目光淡然中掺杂着一丝冰冷,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隐隐透露出性格中的倔强和傲然。他极为削瘦,衣领处露出清晰分明的锁骨,隐约看到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链坠是一片优雅的银叶子。

一枝小小的蜡烛,它的光照耀得多么远!一件善事也正像这支蜡烛一样,在这罪恶的世界上发出广大的光辉!

——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

我是遇到现代绝版的骑士吗?感受到从少年身上散发的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精神光芒,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那个……”我刚要对他表示感谢,怎料他随意拂了一下略微散乱的头发,随即大步流星地向车厢后面走去。

施恩不图报?真是再加十分啊!

我推推镜框,在心里敬佩+兴奋地鼓掌,“解围之恩”我叶之星报定了!

慌忙抱起宝贵的书籍,小心挤过拥挤的人群,悄悄往男生身边走去。或许是太过紧张,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扑去,脚上的粉色凉拖鞋直飞出去,在男生身边停下。

窘迫地捂住脸,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看了两眼,发现男生仍旧专注的注视窗外,抱胸倚在门边的扶杆上没有动。

他干净消瘦的锁骨在微敞的领口中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透出淡淡青春的气息,又干净的仿佛不带一丝瑕疵的天空。

还好没有被他看到刚刚自己这糗样,我一瘸一拐悄悄走过去将鞋子穿上。

这会儿男生就在身边,要报恩就得趁现在,不然下了车各奔东西,我可就成欠债的了!

淡定……好好想想用什么来报恩。

看男孩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注重炫亮的爱美男生,这样……也许……可以这么报恩。

轻轻从手上宝贝似的书籍中抽出一本《简爱》,递到男生身边,“那个,为了感谢你刚刚出手相……相助,这本书就送给你好了。”

心疼的又看了一眼,这可是我积攒许久的银子换来的。全新的,看都没有看过呢。不过他刚刚那么仗义的帮我解围,为了报恩再心疼也得割爱。

男生闻言回头快速扫了一眼我和书,右边嘴角高高翘起,嗤鼻冷哼一声算是拒绝。

不屑一顾?

是不喜欢这书吗?怎么办?还要想别的方法?

“那这样吧,把你……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说着我已经准备好纸笔,只要得到他的号码,就不会变成无法偿还的人情债了。

没人理?

百思不得其解的功夫,男生忽然飞快地回头瞥了我一眼,好像看待怪物一般见我从头到脚审视一遍,转过头璀璨黑瞳再次望向窗外,无声的沉默中隐隐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真是,想要报个恩居然这么难!

“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叫……叫什么,哪个学校几年几班的,我去找你!”好吧,我选择退而求其次,不给最方便快捷的联系方式,给这种古老的也成。

总之能让我有办法找到他,能想办法报恩这就成了。

少年忽然回头看我,修长手指不经意抬起,指腹轻轻划过颈间叶片形状的项坠,寒冽黑瞳微微眯起,冷漠气息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果我知道你这么烦,刚刚肯定不会投币。”

啊!什么意思?

刚要追问原因,男生已经偏过头不打算再理会我。

盯着男生极瘦的身影发呆,我转了转眼珠暗忖道:哼,装酷不告诉我,难道我就没办法吗?这个时代,只要有你一张照片,回头在网上发布出来请求大家帮忙人肉搜索,还愁找不到你?!想到这儿,我急忙掏出没被偷走的手机,调到拍照功能后对准少年“咔嚓!咔嚓”就是一顿狂拍。

“哎呀,书呆子果然好可怕的……一看到帅哥就死缠烂打!”

“可不是嘛,这种人平时在学校里装乖乖女,其实比谁都要花痴的!好变态哦……”

“呵呵呵,书呆子一旦疯狂起来,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呢!以前我们学校也有一个类似的女生,求爱不成后来还跑去自杀,结果把好端端的校草给整到身败名裂,哎!最毒妇人心啊!”

显然我的举动触犯了众人对帅哥的保护欲,才拍了两张少年的侧脸,耳边就响起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我羞涩地低下头,连忙将手机塞回背包里,局促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此时,伸进背包的手不小心撞到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微微有些疼,可我却忽然乐了!

对啊,今天这么闷热,车里人又多,他肯定很热吧!

撞痛我的是之前买的冰镇果汁,就放在背包外面的口袋里。我灵机一动连忙将果汁取出来,殷勤地打开瓶盖,端送到少年面前。

“……你干什么。”少年一怔,用看史前怪兽的眼神瞥我,却没有接过果汁,只是冷冷问道。

“你、你、你一定口渴吧,这瓶饮料就、就、就当做报答你啊!”我甜笑着又将瓶子往他面前伸了伸,他却收回目光连看也不再看我。

恰在此时,司机大叔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使然,我一个踉跄往前倒去,随着整个车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的额头也光荣地撞到男生又瘦又硬的肩膀上。

啊,好痛啊……我双手捂着额头,痛得泪花都喷溅出来。

等一等,双手?我刚刚不是端着果汁准备给恩人喝的吗?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意味着……大囧啊!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三道黑线“唰”的从额角滑下,原本准备给少年喝的果汁,现在竟然全部洒在他的脸上!看着还在不断滴滴嗒嗒流淌下来的橙色果汁,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几粒橙子的果肉,我不争气地吓傻了眼。

“对不起,我不、不、不、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你也、也、也、也泼我一次,咱们就算扯平了?”少年的脸色瞬间变成万年寒冰,失去温度的同时黑瞳微微眯起,浑身散发着危险又邪恶的黑气。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模样,我有种小白兔遇到大野狼的感觉,赶忙低头道歉。

男生忍无可忍地瞪了我一眼,好像在用眼神说:你白痴啊!哪里会有人会同意这么笨蛋的建议的?!

“哈哈哈哈!这个男生好倒霉啊!难道因为天气太热要洗果汁浴吗?真是可怜……”

“我早就说过吧,被书呆子缠上通常都没有好下场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笨啊?哈哈哈哈!”

在四周爆发出指点、嘲笑声中,少年仿佛强行压抑着冲天的怒火,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格子手帕,一下一下地擦拭去脸上的果汁,随后修长的手指按在红色按钮上重重一捶,吓得我打了一个冷战,与此同时,巴士车也“吱”的一声刹车停住。车门刚刚“唰”的一下打开,男生立刻一个弹跳稳稳落在车外,然后像迫不及待逃离魔窟一样疾步走掉。

“喂喂,等、等一下啊……”情急之下,我抱着书抬腿就要追,然而突然想起这里并不是目的地,一站地的距离是不大远,但是足以让我迟到。

慌忙收回要迈下车的腿,再抬头张望过去时,少年已经走远了,可是我想要打听到的消息一点都没从他的口中问出来,这……将来要如何去找他报恩呢?

想起刚刚那张被泼满果汁的俊秀脸庞,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忐忑:呃……在莎翁的笔下,魔汁是考验爱情的神奇道具。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的“魔力果汁”,对于我来说却是带来霉运的不祥之物!

看少年大步逃开的速度,我想他大概永远也不想再见到我了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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