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后面是一片恬静的树林,荡着波浪的小湖旁伫立一栋充满日式风格的小木屋。
木屋大堂前,一位用黑布蒙住眼睛的老人盘膝坐在那里。
一旁摆着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壶热茶和两个小红碗,这是日本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方式,代表敬重和诚意!
“狮一郎,你消息还真灵通!我才来日本,你就把茶水备好了!”青年瞥了一眼没有热气升腾的茶水,调笑道。
宫本狮一郎微微一笑,客气地对青年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青年大大咧咧地盘膝在小木桌的另一旁,丝毫没有身为外来者和尊重老人的觉悟。
宫本狮一郎依旧淡淡的笑着,仿佛已经习以为常,顺手提起茶壶在小红碗里添上一些热水。
青年端起红碗轻轻吹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旁边刚小抿一口的宫本狮一郎哑然失笑:“多年未见,你的喝茶的方式真是没变!”这是宫本狮一郎第一次开口说话,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而后,宫本狮一郎也一口喝尽。
“所以,你为我备了这么一个喝酒用的碗,我以为这些年不见,你都快把我忘了,没想到这些小习惯你还记得。”青年自酌一碗热茶,笑着说道。
“呵呵!”宫本狮一郎接过热茶,也自酌一碗,学着某人一饮而尽。
青年把玩着小红碗,迟疑着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啊!”宫本狮一郎摸摸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自嘲地说道:“我自己把它刺瞎了!”
“心剑术么!”青年喃喃自语,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是啊!眼睛让我看到光明,但这光明太过强烈,让我无法完全用心去理解世界和剑道!若想有得到,必然要学会舍弃,失去了宝贵的眼睛,才让我的另一双眼睛真正打开。”宫本狮一郎提起茶壶给青年满上,竟没有一滴溢出,比起双眼健在的人还要随意。
青年又一饮而尽,随手将小红碗扔到一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宫本狮一郎,莫名的气息席卷开来,整个木屋都为之颤抖,这不是杀气,除非杀遍天下所有人,否则没人能汇聚出这么强大的杀气,这是一股意志,撕开一切的意志,严格来说应该是一股冲天的剑意。
是剑客明悟了手中的剑因什么挥舞而诞生的属于剑的意志。
如此强大的剑意甚至能引动大气共振,形成不弱于4级地震的能量,若是普通人出现在这里,顷刻间就会被这股剑意刺伤。
可宫本狮一郎依旧满脸淡然,黑色的衣袍如波涛般滚动,紧握在碗上的手说明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是像他表面一样轻松。
“狮一郎,你的剑意呢?”青年半眯着双眼,撕碎一切的剑意轰然集中到宫本狮一郎身上。
宫本狮一郎提起茶壶又酌一杯,剑意在茶水里荡动,泛起阵阵涟漪,一如他身上宽大的衣袍:“我已经不会再拿剑了,何来剑意。”
“那我问你,你的剑在哪里?”青年握住背后的剑柄,比之刚才的还要强绝三倍的剑意迎面压来。
“剑在心里,所以……”宫本狮一郎用杯子的茶水沾湿手指,弹指射出一道水剑:“所以无处不剑”
“心剑术仅此而已么!”青年挥手打散水剑,不满地说道。
“心如水,意如海,无论再怎么广阔的平原都填不满无边的大海,石子落入水中只能泛起涟漪,而后永沉水底!仍你千般手段,我心如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杀之只需一剑!”
青年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剑意如潮水般瞬息退下。
突然握紧,比之方才还要恐怖的剑意又涌了上来,青年那双如死人般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你的心又在哪里?”
狮一郎指着胸口,画了一个圈,圈里是心脏的所在。
“你的剑道又在哪里?”青年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癫狂,剑意在珍贵的木头上刻下道道剑痕。
宫本狮一郎握着小红碗站起身,顶着滔天的剑意,环顾一周:“这天地和谐便是我的剑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年狂放地笑了,真正松开了握紧剑的手:“好你个宫本狮一郎!你居然在所有人之前寻到了自己的剑道,好一个和谐剑道,好一个心如水,好一个无处不剑!”
“傲清风,天资如你,应该在我之前寻到自己的剑道。”宫本狮一郎沉默半响后说道。
“我心有疑,剑心不全,谈何剑道!”傲清风提起茶壶,狠狠地大灌几口,而后自顾自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归去:“不过,狮一郎,你不会是剑道第一人,因为你们日本人用的是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把青云剑,一笑…………傲清风!”
“父亲!”宫本一夫从一旁走出,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西服的青年人,每个人身上都别着一把枪。他们早就潜伏在周围,只是被那股剑意逼的不能进其50米内。
“他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剑客,只要手中有剑,便是天下无敌的无情剑客!”宫本狮一郎举起紧握小红碗的手,那碗不知在什么时候碎了,碎片划伤了宫本狮一郎的手掌,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绽开一朵朵美丽的血花,宫本狮一郎不禁喃喃自语:“若你道成,我不如你!”
这句话很小声,但却被离宫本狮一郎最近的宫本一夫听的清清楚楚!
一丝骇然在他内心澎湃,从有记忆以来,宫本一夫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得到父亲如此高的评价,也没有人能让父亲受伤,今天来的这个年轻人一再颠覆宫本一夫的世界观,让他心里对心剑术第一次有了怀疑!
“你不要招惹他,此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懂吗?”宫本狮一郎嘱托道。
“嗨!”宫本一夫明白父亲的顾忌,顺从地弯下腰,心里却别有一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