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手从姬小蝶的胸口抽出来,但如此一来也许会显得尴尬,他只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尽管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他感觉到此刻的姬小蝶和自己是如此的接近,从未有过的接近,甚至他能闻到她身上女人特有的清香,他能听到她可爱的呼吸和心跳。
“小蝶,我想……”他有点手足无措,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我想空幻禅师应该在等我回去练功了……你把果子吃了……”说着他有点狼狈的出了姬小蝶的小屋。
“那……好吧。”姬小蝶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包扎完之后,站起身看着卢风走出屋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脸立刻就变得红润起来,她羞涩的捋了捋发髻,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卢风走进空幻禅师的小屋时,他正在坐禅,卢风的到来他并没有睁开双眼。在卢风眼里,空幻禅师向来都是一个渊博的智者,然而他不知道空幻禅师的武功有多高深,他从未见到空幻禅师施展过武艺,对此他也曾问过郦圭,结果大失所望。连郦圭也不知道空幻禅师修行的深浅,郦圭只告诉卢风关于空幻禅师的一个传说。
传说一百年前空幻禅师曾是一个王国的国师,该国王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作为国师,空幻禅师力劝国王以天下为重,收敛残暴的性情。国王不仅不听劝阻,反而变本加厉,逼着空幻禅师跟自己一样杀人,空幻禅师以慈悲为怀,不肯下手。国王震怒,并下指令道,如果禅师杀人一月内不足一万,便连空幻禅师本人都将被斩首。
空幻禅师为了保命,于是大开杀戒,监狱之中的囚徒罪行无论轻重一律问斩。直至有一天空幻禅师杀掉一个年轻的母亲时,从年轻的母亲怀里看到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小孩清澈的眼神让禅师一时顿悟,他将小孩偷偷藏在袖中,连夜呆着小孩逃离王宫。
“那小孩呢?后来怎么样了?”卢风好奇的问。郦圭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当初空幻禅师救出的小孩现在身在何处。况且这只是一个传说,至于有没有真实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仍然无法确认。
卢风轻轻的在空幻禅师面前跪坐下来,他不想打扰属于空幻禅师的这份安静。然而空幻禅师已经慢慢睁开双眼看着悄悄进来的卢风。他很小声的问道:“卢兄弟眉头不展,是有什么烦心是么?”
“不瞒禅师,自来怨咒林已经一年有余,对禅师多有打扰让我深感不安,况且家舅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小可岂敢偏安于此。只是我势单力薄孤苦无依,还望禅师能指点迷津,将我和小蝶带出怨咒林,寻回家舅。”
“将你两带出怨咒林并非难事,只是如今天下纷乱,人海茫茫,卢兄弟武力尚浅,恐怕此去困难重重。”
“从小家舅对我视如己出,对我恩重如山,就算寻遍天涯也要将他找到。”
“卢兄弟的心情老朽颇能理解,如果卢兄弟执意要出去,老朽自当领路,只是再出怨咒林之前,老朽要送卢兄弟一样东西,希望能助卢兄弟一臂之力。”说着空幻禅师走到屋角从树洞中取出一个陈旧的书卷,放在地上缓缓打开,只见打开的书卷中空无一物,是一张空白的书卷。
空幻禅师用手指在书卷上画了一个样子怪异的符号,符号看起来如同象形文字,但又看不出是何种文字。空幻禅师画毕,书卷中的文字越来越清晰,让卢风诧异的是书卷中的文字不仅书写怪异,而且还不断的变幻。仔细端详半天,卢风也看不出来这书卷之中到底写着什么文字。
“请问禅师,这是何物?”卢风想确认一下他心里的想法。
“此乃《大皋剑谱》,用龙鼎文写成。这套剑谱已有数百年历史,至今从未有人参透其中的含义。当年天神先王陆俊为了使陆明浩,陆明哲,陆明博,三兄弟团结在一起避免纷争临终前留下的三本剑谱,轩枼剑谱,青丘剑谱,大皋剑谱。三本剑谱相生相克,但要和三归一方能达到最高境界。谁知到千百年来为了这三本剑谱,三兄弟反目成仇,分裂了天神国,遂成天元王国、天玄王国、天摩王国。为了统一天下收集三本剑谱三国纷争从未间断,直至十七年前,天摩王陆天南才终结天下纷争终于中土。然而随着大小王朝的各自为政以及无数部落的兴起,中土大地早已不是天下一统的天神王朝了。天摩王手中只有一本轩枼剑谱,因而他为了收集另外的剑谱广布耳目,依老朽之见,天摩王之所以将你舅舅抓去无非是想追寻大皋剑谱的下落,你舅舅便是十年前灭亡的天元王国的旧臣。”
“舅舅是天元国旧臣?可我从未听舅舅提起天元国。”卢风的疑惑不仅是舅舅的身份,而且他对天元国、天玄国、天摩国之间的纷争也是闻所未闻。这不奇怪,在卢风出生那年就是天元国灭亡,天摩国统一天下的那年。然而舅舅似乎从不愿提起这些天下纷争的往事,甚至连自己出生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提及。
“你舅舅为跟你提起往事自然有他的顾虑,你舅舅对你百般呵护,以此可见你身份与天元国的关系非同一般。天摩王为了拿到其它两本剑谱在全国布下众多耳目,不得不使得人人自危,然而天摩王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找的另外两本剑谱早已经被毁。天玄国的青丘剑谱在一百年前宫廷之争的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大皋剑谱在天元国国都城破时被大将韩琦撕碎吞食。”
“既然两本剑谱都已经被毁,那如今这本剑谱是从何而来呢?”卢风心里的疑惑愈加强烈。
“如今这本剑谱并不是大皋剑谱,是由老朽凭着记忆所写,并杂糅了佛法于其中,使用巫术记于书卷之中,若没有特有的灵符是打不开的。”
“依禅师所说,当年韩琦已经将大皋剑谱撕碎吞食,那为何禅师从何处知道剑谱之中的内容呢?莫非……”卢风不由得心狂跳起来,他想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但是如果就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失礼,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将心里的话说出口,“……莫非禅师您就是当年的天元国大将韩琦本人?”
听到这话,空幻禅师脸色大变,但他很快恢复常态。他很镇定的看了看卢风一眼,随即他脸色冷峻的转过身,走到窗前,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良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那些残酷往事让他感到痛苦。战争让他失去了所有,他当年隐退怨咒林,就是简单的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来度过余生,他以为从此可以不问世事,然而命运再一次安排得这么巧合。是上天把一个他想见缺不愿见到的一个孩子送到他身边,让他本来可以安静下去的生活也许要再一次的推倒重来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对着地上弱小的身体,轻声说道:“你舅舅凌志就是当年天元王国王后的弟弟。”他想以他的聪慧,应该明白他的话里所指的意思,他上前握住卢风的手,想从眼前这张清秀的脸上找到十几年前那个英姿勃发的王子的身影。
卢风当然明白,他常常在想他的亲生父亲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然而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父亲曾经是一个曾经显赫的王国的王子。而现在他更为不解的是,空幻禅师为何把这样一本天摩王倾全国之力寻找的剑谱交给自己。
“可是为什么是要交给我呢?”他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空幻禅师思考了良久,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对于天元国他有着复杂的感情,对于天元王陆天宇的知遇之恩让他常感到怅然。如今曾经的王朝已经灰飞烟灭,尽管怀念,但又不愿去回到那些纷乱的世界中去。但是对于面前的男孩他有着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不仅来至于对故土的怀念,更是对小男孩的聪明的怜惜。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但是你不能带走,如今已是天摩王的天下,如果你带着大皋剑谱行走,一旦暴露,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唯一的办法就是练就其中招式,然后将拓本烧毁。”空幻禅师说完看了看卢风的表情,他从他脸上看到当年亡国时王子脸上的那种刚毅和从容。他接着说道,“龙鼎文只是一种些符号,只有在月光之下才会幻化成文字。当务之急,你务必要记下剑谱之中的招式,然后将剑谱焚毁,切不可疏忽,若是有半点疏漏都将无法弥补。”
卢风点点头,他不知道能否完成这一任务,既然空幻禅师这样信任自己,他至少不想辜负这份信任。空幻禅师合起剑谱很庄重的交到卢风手中,并在他掌心画了一道密咒,空幻禅师让他记住这一道密咒,这道一密咒便是打开剑谱手卷的钥匙。画完密咒,空幻禅师又从树洞里取出一把古朴的宝剑,剑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一些铭文。空幻禅师轻轻地将剑交给卢风,像交出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青龙剑也一并交还与你,请你务必要珍惜。”说着空幻禅师走回禅台,双手合十跪在卢风面前,拜了一拜。
卢风回礼并谢过空幻禅师,掩门退去。一路上他一直惴惴不安,他的身世秘密来的突然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他不知道如何向姬小蝶说起这事,或者暂时保密可能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