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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地狱使者

“穿上衣服,你身体吃不消的!”

我站在破碎的窗口前,凄冷的夜雨打在身上,让我一阵哆嗦。多吉大师给我披上了一件风衣,大刘队长拿着一个大号军用手电,向着窗外照去。

漆黑雨夜中的小院落,被军用手电照的雪亮,我看到方振浩和杜小鹏一前一后穿过海棠果树林子,在他们前边不远处是一个黑衣人,佝偻着背影如鬼魅般向水塘边迅速飘移。

“是他!”

“谁?”大刘队长回头诧异地看着我。

“就是那晚我在古墓里碰到的地狱使者!”往事如梦,历历在目,那鬼魅般的身影,那地狱般的声音,那飘忽诡谲的眼神……叫我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是没有找到那幅地图……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嘟囔了一句。

“嗯,你们看他的动作身形,很奇特,我感觉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多吉大师看着这三个人在泥泞的水塘边追逐,凝神聚眉想着什么。

“他是准备要下水了!”大刘队长对着楼下大声喊道。

这时,我看到已经奔到水池边的黑衣人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向我们这边望了一下,随即“啪”的一声,大刘队长手中的军用手电碎了,同时我被一股巨大力量拉倒在地……

“好家伙!这精准度堪比狙击手了!”

大刘队长也躺在地上,惊诧地看了看手中破碎变形的手电筒,多吉大师紧紧抓着我俩腰带的双手松开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个站起身,大刘队长从变形的手电筒里拿出一个齿轮状的铁片,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着。

我刚要凑上去,门开了——方振浩和杜小鹏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两个人浑身上下都被秋雨湿透,鞋子上沾满了池塘边的黄泥巴,也许是因为跑得急促,俩人有些喘息,额头也晕着一层热气。方振浩手里提着一件湿漉漉的黑色衣衫,深情沮丧至极。

倒是杜小鹏无奈地笑了笑。

“这家伙玩了个金蝉脱壳,把这件黑布衫搭在池塘中央的蒲苇丛中,自个儿却潜水逃掉了。”

“呵呵……亏你俩五大三粗大小伙子,还是特种兵呢!居然连个驼背的老头子都搞不定,看你们以后还吹不吹了!”大刘队长白了他俩一眼,揶揄着。

方振浩垂头丧气,把黑布衫搭在椅子靠背上,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杜小鹏却咧嘴一笑,转身出去,不大功夫搬来一扇塑钢窗,叮叮当当把那扇踢破的窗子换下来。

“什么人,看到连没有?”多吉大师拿起那件黑布衫,看了看问道。

“没有,大刘队长喊叫时,那家伙倒是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只是戴着一个黑色头套,弄得跟抢银行似的,我们也没看清楚,之后大刘队长的手电突然就灭了,那家伙随即跃进池塘里。我们一直追过去,结果在苇荡子里发现这件黑布衫,人却没了影踪。”杜小鹏把窗户安好,又去门口拿了一把拖布,将地板上的雨水擦净。

“大师,你看这衣服很不寻常啊!”大刘队长突然接多吉大师手中的黑布衫,翻了过来,里面却是紫色,连缀了很多布兜兜,只是空空地什么也没有。

“嗯!大刘队长,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哪里见过这种衣服?”多吉大师打量了一下,沉吟道。

“嗯,我也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松楚寺!”多吉大师吐出这三个字,令大刘队长一拍脑门恍然道。

“对啊!是松楚寺,那个疯掉的日本旅行家,我记得咱们送他在拉萨登机时,机场安检时在他的旅行箱里发现了这样一件衣服,不过当时里面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被当时接他回去的那个日本大使馆参赞接过去了。——难道是他回来了?”大刘队长圆睁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

“教官,您说的是那个旅行家回来了吗?”杜小鹏问道。

大刘队长点点头。

“不会的!”杜小鹏摇摇头。

“咦!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他呢?”大刘队长奇道,多吉大师也颇感惊讶。

“师傅和教官说的日本旅行家应该是个男人吧?”杜小鹏问。

大刘队长点点头。

“那就是了,我刚才用手机的屏幕光源看了那个人留下的足迹,如果我推测的不错的话,那个驼背者应该是个女人!”

“女人?”四个人齐声惊呼道。

“不会的!”我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看着杜小鹏,仿佛在看着一个睡熟了正说梦话的人。

“我跟他在古墓溶洞里共同呆了那么长时间,分明是个驼背的沧桑老人,怎么会是女人呢?师傅、教官,你们刚才也亲眼看到了,刚才那个人怎么会是女人呢?”

多吉大师和大刘队长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着杜小鹏,等待着他的这一惊人论断的解释。

杜小鹏笑了笑。

“我也是猜测,确切说是推断。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看了那个人留下的足迹,因为她逃离时步履仓皇,但来的时候却很从容,所以我是凭借她来时的那行足迹作出这个判断的。

因为这行足迹短而窄,周边完整,足弓底,鞋底花纹清晰明显;步长短、步宽宽、步角大,足底压力均匀、凹凸不明显;双足有内推土、内滚压,落足有短擦痕,有凹痕但甩土不远——这些是刑侦技术方面的专业术语,但很明显,这些足迹痕迹表明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女人足迹。

哈哈,一猜你们就要问为什么。因为女人身材相对男性矮小,骨骼相对短小,骨盆大,肌肉不发达,脂肪却丰富,臀骨大于肩围,行走时力量小且动作缓慢。”

“真的有这么神啊?”我惊讶地看着杜小鹏,由看了看方振浩。

“还有吗?”方振浩一脸的惊讶、羡慕、钦佩的表情,让杜小鹏不经意地挑了挑剑眉,稍稍露出得意神色。

“嗯!我大略换算了一下,这个女人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不足四十五公斤,年龄在二十二三岁——另外,从她鞋底花纹看得出,这个女人穿的鞋子是缝制的布鞋,这个就很奇怪了,现在的女孩子,很少有穿布鞋的了……”小鹏说着遥遥头,语气甚是疑惑。

“这个就对了!如果小鹏你推断正确地话——她应该是个日本女人!”多吉大师点点头,赞许地看着杜小鹏。

“啊!日本女人?师傅,你们今晚怎么都成福尔摩斯了?”方振浩疑惑地笑道。

多吉大师笑着摆摆手。

“嗯,不是福尔摩斯。其实,我和大刘队长都看到过这种样式特殊的黑布衫,加上小鹏刚才的分析,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这不是一般的日本女人,而是一个日本国极其古老而神秘的世袭职业——忍者!”

“忍者!!!”这回轮到我们四个惊呼地看着多吉大师了!

“师傅……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只看过动画片《火影忍者》,难不成现实还真有的忍者吗?”我看着师傅,惊得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老天,这可是公元200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东北地区啊,怎么会冒出日本忍者,这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不错!你们看,这件黑布衫,外黑内紫,两面都可以穿,这正是日本忍术的重要装备之一。事实上,古书记载中,真正的忍者执行任务基本都在黑夜里,而黑夜里一旦有星光或者月光,一袭纯黑色反而更容易引起注意,所以用紫色更加具有隐蔽性。

重要的是,这种两面服在逃跑时很有助于忍者在野外进行与身边环境相吻合的伪装。再看这些口袋,里面应该装很多的暗器、毒药、生活必需品,试问,现在这个时代哪个民族会有这样专业而特殊的衣服呢?那,你们在看这个东西……”

多吉大师说着从衣兜里掏出来刚才打破手电的那块小铁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那是一个直径大约三公分的小薄铁片儿,做成一个弯齿轮模样,但每个轮尖都锋利无比,隐隐泛着清幽的光。

“这个应该叫做铁蒺藜,是日本忍术中很重要的暗器,好在这枚铁蒺藜上没有喂毒,否则打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这也说明,来人并没有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企图。”

“是啊!她一定是来找我索要地图的。一起呆了那么久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她是个女人!”我为自己的愚笨狠狠地自嘲了一把。

“哈哈……你要是当那个家伙的面撒泡尿不就立马弄明白了嘛?”方振浩笑呵呵道。

“去死!那家伙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啊!难道那些老鼠是她给我的那个小氨瓶里的东西引过来的吗?”我一想到这里,马上那些山洞里惨遭鼠噬的地狱图像立刻浮现脑海,让我不由自主哆嗦成一团。

方振浩慌忙把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脊背,轻声道:“放松!放松!一切都过去了……都是佛祖的旨义,你范勇大凡人一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法力呢!”

我深深吸口气,但,我已经确定这场地狱惨状的始作俑者一定是我摔碎那个小氨瓶的结果!

“咦……振浩,你把你的天珠给了范勇吗?”多吉大师突然看到被振浩不经意从我脖颈间带出来的那个项链。

“嗯!攀登贝勒山时,我给他带上的。”

“嗯……不过,这天珠意义非凡,你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的……”多吉大师摇摇头,脸上显出难色。

我慌忙摘下项链塞到方振浩手中,笑了。

“那,我托这天珠的保佑,大难不死。现在平安了,也用不着了,还给你了!”

方振浩却又塞到我手里,起身看着师傅。

“是他历尽艰辛把我从地狱里背出来的——师傅,您怎么能说他是别人呢?”

多吉大师在他坚毅的目光下慢慢坐到椅子上。

“唉!你真是长大了!二十三年来,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拂逆我!尊贵的殿下,我记得不止一次和你说过,这枚天珠事关重大,你不得须臾离身!这是历代国王陛下瑾遵的组训。事实上,我们王国没有中国帝王的传国玉玺,而这枚九眼龙血天珠却相当于我们拉达克王国传国玉玺!试问,一个国王,怎么会把自己的玉玺送给别人呢!”

“咔嚓!”又一个闪电映在窗玻璃上,随即传来一阵隆隆的滚雷声……

闪电闪过,我看到师徒俩惨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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