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南城门外,叶闲与李江对峙而立。
李江想要叶闲束手就擒,叶闲思索片刻后决定再试试,并扬了扬手中的绸缎包裹。
周围的徐州百姓不免再次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物事,有见过识广之辈顿时发出压抑的惊呼声,想来是猜到那染着杂驳暗红色的绸缎包裹里是什么惊人的东西。
更有人对这个极为好看的少年手中提着这恐怖的物事感到惊奇不已。
十数名守门的军士显然更容易猜到,所以手中长枪微微握得更紧。
李江盯着叶闲的眼睛,他没有看到这少年眼中有任何一丝紧张或慌乱的情绪,但这少年如此表达不配合的态度,所以他声音不由微冷道:“放下手中物事,卸下背上兵器,随我去守城卫所走走!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江重复了之前的话,并加上一句,是强调!也是最后的通牒!
“我想要见锦衣卫沈大人!”
叶闲也是重复了之前的话,但减了一句,乃是表明某种执着的态度。
李江踏前一步,左手刀柄压得更低,其倾斜的角度,最方便拔刀。
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叶闲心里微叹,大唐军人,果然个个不凡。
李江并未立即出手,但并非他不想或不敢出手,他只是在捕捉机会而已,面前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危险性不大,但是能够提着头颅招摇过市,且对自己等人毫无畏惧之色,想来绝非泛泛之辈。
所以他也必须要一击制敌,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他丢不起这个脸,更有可能厮杀起来会误伤周围的百姓。
叶闲脸上略显愁苦之色,本来是想再试试大唐军人某种品质,与此同时可以拖延一点时间,锦衣卫之人想来可以听到风声,火速赶来。
但好像有些时间差。
李江这大唐军人一旦决定某事,便开始执行。
显然,即便锦衣卫得到消息,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李江再踏前一步,右手微曲。
操!马上就要动手的前兆。
“闪开!统统闪开!”
森然的呼喝声伴随着整齐有力的马蹄声传来,南城门外的大唐百姓轰然散开。
众人循音望去,便见到一队盔甲鲜明骑兵策马狂奔而来,骑兵座下战马各个精挑细选,看起来强壮有力。马蹄整齐地敲打在官道的路面上,发出仿佛战鼓般震人心魄的声音,更令人感到有些吃惊的是,这一队二十名骑兵浑然天成仿佛一体,若冲刺杀敌,起码可挡起码两百普通骑兵。
“律律律!”
二十名骑兵整齐划一地止住脚步,停留在叶闲身后。
“李江,为何堵住城门?作死不成!”
一个有些暴虐的声音从叶闲身后传来。
“禀秦将军,小子正在处理职责范围内之事!”李江虽有恭敬之意,但却不卑不亢。
“哦?”那声音有些不耐烦。
叶闲这才转身,方才被李江刀意锁定,不敢轻举妄动,此刻李江刀意已然消散。
这一队骑兵为首那人,约莫二十来岁,一张明显经历过风沙洗礼的方正粗糙脸庞上,一对粗重的眉毛特别引人注目,其身材高大,虽裹在盔甲之中,但仍能够感受到其身体内的爆炸性力量。
他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甚至有些暴虐之意,配合着身后十九名精神昂扬的骑兵,确有大将之风。
将军!二十来岁的将军,大唐的将军显然不是青菜萝卜随地可见,那么此人必定有极其过人之处。
叶闲打量这人的同时,这人也就是李江口中的秦将军也在打量他。
目光所及叶闲手中的绸缎包,这秦将军眉毛一抖,扭头对着李江道:“杀了便是,磨叽作甚!”
李江道:“正在处理!”
秦将军道:“若你杀不了,我的儿郎们可以!”
话音未落,秦将军身后十九骑猛地发出大笑声,笑声整齐有力,震耳欲溃!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要取叶闲性命。
李江身体微颤,一种耻辱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身体,同是大唐军人,这个耻辱的感觉更甚。但他现在身处徐州城守门官的位置上,而并非在沙场战场,可以以手中战刀说话。
所以一时间,他只能微微沉默。
李江沉默,并不代表着叶闲也会跟着沉默,事关他的生死,于是开口道:“这位兄台,秦将军是吧?敢问小子犯了何罪,居然招来将军的杀意!”
“拒绝守城卫士盘查,可疑!手提死人头颅,有罪!可杀!”
秦将军不知是知道叶闲会发问,还是对这种事儿早就驾轻就熟,所以顷刻给出了答案。当然不得不佩服这秦将军观察入微,只是目光微扫,便知道叶闲手中所提何物。
“可疑也罢,有罪也好,自有守城卫所锦衣卫所等查证明罪,这种事儿什么时候轮到我大唐军人来管了,为军者,不是只管打仗杀敌么?”
叶闲闻言微微一笑,淡然道。
这言语虽淡,但反击却极其犀利有力,军人的天职就是打仗杀敌,若插手其他事儿,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罪名可不小。
那秦将军嘴角溢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若我没有看错,你很有可能是敌国奸细!”
敌国奸细,自然在军人处理范围之内。
叶闲笑意更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觉得能杀我,来来来,试试?”
谁能杀我?来试试!
周围的大唐百姓和李江等守城军士均惊呆了,想不到这个好看的少年居然如此有种,居然敢如此正面挑战大唐将军,当然也有人认为他年少无知不知死活。
那秦将军微微一笑,右手微微一扬。
他身后一名军士翻身落马,拔出军中战刀,步伐稳定而有节奏地朝着叶闲走来。
然后,一刀斩出。
这一刀,来得很猛烈,很快,很直接,仿佛狮子搏兔,全力而为。
他娘的,真的想杀死我啊!居然可比秦立手下那五名军中精锐的身手,这一队骑兵,果然不简单。
叶闲心念电闪,出手!但并未真正出刀,而是连刀带鞘挥出。
同样直接,更快。
鱼龙刀连刀带鞘点了过去,然后稳稳地停留在那军士的喉咙前,相隔不过一指的距离,若鱼龙刀再往前送那么一点点,这名军士必定会喉咙破碎而亡。
叶闲出刀的同时,身体微侧,那军士的军中长刀落空。
胜负一招即定!
那军士明显没有想到会败,更未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脸颊抹过一丝羞愧的潮红,然后退下。大唐军人亦有大唐军人的骄傲,败了就是败了,虽多有不服,但多纠缠无益。
那秦将军眼睛微眯,眸子中开始真正浮现出杀气,他亦未想到这好看的少年身手如此之高。大手一挥,身后十九骑汹涌而上,将叶闲团团围了起来。
若先前那军士只是一对一的厮杀,那么这便是围剿。
李江明显没有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眉头微蹙,想要开口说话,但想想,又止住了。
那秦将军一副淡然模样,杀人嘛,对于大唐军人来说,本职之事,拿手活!
南城门围观的大唐百姓则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这是真的要杀人了,好多年未见。大唐百姓,有大唐百姓独特的品质,杀人之事,不恐惧不畏惧,仅是略感新鲜好奇而已。
叶闲轻叹,真他娘的倒霉,这才走出鱼龙镇几天,总遇到杀人之事儿,到底烦不烦!
“秦兄,好久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甫落,沈炼已经从天而降,落到叶闲身前,也就是说他正好落到十九名骑兵的包围圈之中。
“沈兄!”那秦将军见沈炼应道。
“咦,小叶,想不到你也在这里?正好正好,我煮的梅子酒火候刚好。”沈炼看到叶闲,表现得有些惊讶,然后扭头道:“对了,秦兄,可有兴趣同饮?”
那秦将军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道:“多谢!有事!再见!”
说罢,催动座下良驹,带领着麾下十九骑兵如旋风般入城而去。
沈炼的出现,沈炼的言辞,让这秦将军明白某些信息,同时他也是给沈炼留下情面,所以本来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这秦将军却风轻云淡的离去。
叶闲对沈炼道:“多谢!”
沈炼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喜饮酒,但我亲手煮的梅子酒,尝尝?”
叶闲道:“恭敬不如从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