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掌门说,你已经决意修剑道了是吗?”
看到秦默肯定的点了点头,楚云东缓缓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道吗?”
秦默一怔,他想起来林周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心里暗暗嘀咕,这些人就喜欢故弄玄虚,道行高深以后就爱问一些难以捉摸的问题。
不过想到当时林周惊讶的反应,秦默没做多想,还是按上次的回答道:“万物皆为道。”
不料楚云东不曾有林周的反应,反而瞪了他一眼,喝道:“跟谁学的这么滑头。”
秦默闻言大窘,讪讪的道:“徒儿不知道。”
楚云东这才缓和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怎么你们师兄弟都一个毛病。”
秦默表面恭敬称是,心里顿时乐了,听师父的语气,那几位肯定也这么被师父训过。
楚云东接着道:“其实你说的虽然空了一些,但是也是没有错的,万物皆有其道。想必你也知道,大道压制,剑道法则不全,如今这条路的确不可行。
任你天纵之姿,绝世之才,哪怕你是九重仙君,你都跳不出这片天地的束缚。所以你想延续前人的梦想,重新演化出完整的剑道,没有任何可能,惊艳如你的父亲,当年也没能做到。”
秦默听了这番话,内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楚云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大道压制,连天地都不认可,谈何成道?
可是他与藏剑峰感应,天生注定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他想继承他父亲的理想,要他就此放弃,他真的不甘心,此时他内心陷入极为复杂的斗争中。
楚云东见到他忽明忽暗的脸色,轻声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秦默这才抛开心中杂念,抬起头继续听。
“你可知道剑修和修道者的区别是什么?”
秦默点了点头,这个他听方清尘讲过,当下道:“普通的修道者,乃是感悟天地万物,将道与身合。可是剑修却不一样,他们只以剑为对象,将剑与道合。”
“不错,这是最大的区别。虽然剑修明悟的只是一种道,但也因为专精于一道,所以剑修威力极大,攻击力极为霸道。你之前是不是以为,只要天资好,勤修苦练,就可以继往开来,重开前人之路,恢复剑修辉煌?”
秦默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楚云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天资妖孽,悟通剑道,但是你的登仙劫一定渡不过去,大道压制不只是说说,如果真的逆天地之意,必定会触怒上苍,登仙劫必将引发大道劫。
三千大道一起压制的天地大劫,足以毁天灭地。那样的大劫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到时候除了身死道消,没有第二种可能。”
秦默感觉内心一阵苦涩,他本是抱着和长老等人同样的希望,但是今日楚云东一席话,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这条路是一条绝路,没有丝毫希望。
他前不久听师兄说过,凝神境之后分别是炼心境和明道境,明道之后便要渡登仙劫,也是修炼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关至关重要,乃是天地对自己的道的认可,若是渡过,便可以由凡及仙,大道初成。只是机会往往伴随着凶险,普通修道者渡登仙劫,十人中可能要陨落四五人。
更恍若剑修不被天地认可,若是强行逆天地而行,三千道劫,毁天灭地。秦默想想那个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劫难不要说当世,就算遍寻古来所有天骄俊杰加在一起恐怕也扛不过去。
“但是,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听到这句话,秦默黯淡的眼睛一亮。
楚云东沉声道:“剑道虽然不可悟,但是你可以参悟其他大道。”
秦默有点不明白:“这不就等于放弃剑道,和转修其他大道不都一样么?”
“的确,之前的剑道是走不通了,可是我们可以走一条不同的剑道。”楚云东这双目放光,这一刻,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而今,你或许可以尝试另一条路——你以现在所创的法修炼、悟道,然后尝试着将自身感悟的道融于剑,开创一条和古法剑修完全不同的路。”
秦默恍然大悟,这等于完全抛弃了过去的剑道,用现在的方法修炼,感悟其他的道,然后将感悟的道和剑融合,开创出全新的剑道。
“师父,这条路不知道可曾有人尝试过?”
楚云东摇了摇头:“没有,剑修之道艰难无比,以前不断地有人尝试古法剑修,可无一不是黯淡收场,便是你的父亲……”
楚云东却突然止住了,闭上了眼睛,没再接着往下说。
秦默的心却突然抖了一下,原来他是渡登仙劫之时……楚云东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亲当年虽然没渡过登仙劫,但也没被道劫击杀。”
秦默忍不住问道:“那他到底去哪里了?”
楚云东摇了摇头,转开话题道:“此法,也是我近几年才想到,可是一方面,逍遥宗已经不再收徒,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另一方面,开创一条全新的路何其艰难,又有几人愿意尝试呢。”
说到这里,他双眼紧紧的盯着秦默:“所以秦默,你是我现阶段能找到的唯一人选,在整个逍遥宗内,你是最有希望走通这条路的人。”
想到这里,秦默暗暗握紧了拳头,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让我做这第一人。
他不再犹豫,对着楚云东拜下:“徒儿愿意尝试。”
楚云东将他扶了起来,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此事就此决定,不过你也别太着急。现阶段,你还是先努力提升修为,一切等你进入了淬体境再说。”
秦默点头应允,现在他心里已经对这位师父钦佩到了极点,无论是先前猜透自己所修功法,还是现在指点自己走新的剑道,都可以看出来,这位师父非常人能比。
似乎看透了秦默心中所想,楚云东笑了笑,而后让秦默回去修炼。
秦默一回到房中,江浩几人便悄悄跑了过来,等到他们一进房间,最后一个进来的沐泽把头伸出去看了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江浩和刘明进来毫不客气的各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后走过来的沐泽看到没有椅子了,分别踹了他们一脚,走到秦默床上坐了下来。
江浩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师父把你叫过去这么久干什么啦?是不是传了你什么厉害的功法,还是教了你一些特殊的经文,亦或是给了你什么保命的法宝?
咱先说好,要是法宝,咱绝对不要你的,但你得给拿出来我们看看。要是功法,你可不许藏私,拿出来分享分享。”
秦默看着几人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由想笑,但只是摊了摊手,表示师父什么也没教。
刘明急道:“小师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东西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你一个人吃独食不怕噎着你啊。还是师父给了你一件法宝,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们又不要你的。”
秦默不由哭笑不得的道:“真没有,师父真的什么都没给,就算给了,我走的是剑道,经文也不一定适合你们啊。”
几人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转念又好奇起来:“师父什么都没传给你,你们俩在练功房那么久干嘛啦,大眼瞪小眼啊?”
“那倒也不是,只是师父告诉我可以另外走一条路。”都是自己的师兄,秦默也不做隐瞒,把刚刚楚云东跟自己说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们,只是略去了起初功法那部分。
几人听得瞪大了眼睛,好久才缓过来,江浩琢磨着道:“你还别说,这法子还真没听谁尝试过,说不定真可以。”
刘明也道:“是啊,万年来,大家被古法所蒙蔽了双眼,却不知道既然跳脱不出这片天地,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跳脱出这条路,开创出一条全新的路。”
沐泽感慨道:“这条路虽然听起来大有可行性,但是毕竟没有人走过,小默,你的前路恐怕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艰难。”
秦默无所谓的笑了笑,艰难虽然艰难,但却有着不小的希望。乱世将至,如果没有较高的实力,他根本没有办法存活下来。
秦默道:“这样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师父他老人家想得到,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境界高深到什么地步。”
几人闻言,集体回过头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秦默奇怪,难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吗?
江浩悠悠的说道:“咱们的师父,他老人家自小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而且悟性极高。若单论见识与学识,别说咱们逍遥宗,就是放眼整个仙界,恐怕也没几个人可以与他比肩。”
秦默点头,与他猜测的差不多,若不是有如此之才,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方法。
“但是论起修为嘛,不说整个仙界,就是整个逍遥宗内,他们当年的师兄弟中,也没有比他……更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