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军在大厅的柱子躲着,露出个脑袋,龇牙咧嘴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
“陈红军,你在那里躲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写你的作业,还有你的期末成绩单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看见影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红军闻言,身子一颤,不自觉地从柱子后面出来,规规矩矩向卓爷爷行了个军礼,
“是,长官!”
陈红军出了大厅看见已经呆了的晓月,一时善心大发上前拍了拍晓月的肩膀,
“妹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血腥了的场面会使你晚上睡不着觉的。”
晓月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陈红军,你还在干什么,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院子里的两人身形皆一颤,然后陈红军以光速跑进了自己的屋子。
晓月明显感觉到卓爷爷那十分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晓月吞了一大口口水,拎着营养品的手满是汗水。
“那……那个,卓爷爷,我爷爷叫……叫我来……来给您送点营养品。”
晓月感觉卓爷爷的眼神更凌厉了,
“送什么营养品,老子的身体好着呢,就是姓罗的老头倒下了,老子都不会倒下。”
晓月的脸瞬时变得通红,
“卓爷爷,我爷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人老了多吃点营养品对身体多少是有点好处的。”
“哦?你一口一个爷爷叫的挺顺的啊!”
晓月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陈琴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不对,眼睛不停在卓爷爷与晓月之间转动。
“小子,你说,你还去不去那条河洗澡了。”
卓爷爷神色就像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就差那么一点引子。
卓汉都脸色苍白,死死咬着牙,白色的衬衫上溢出血来。
“老头,有本事今天你就打死我!”
卓爷爷爆发了,柳条毫不留情再次落在卓汉都的背上。
“啊……爸,你就不要打了,你是真的要打死你的孙子吗!”
陈琴大哭着扑向自己儿子,把卓汉都护在自己的身下。
“爸,差不多就行了,汉都知道错了。”
卓然神色凝重,有些祈求地对卓爷爷说道
“你说他知道悔改?”
卓爷爷看了被护在陈琴身下的卓汉都一眼,
“我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悔改。”
说完扬起鞭子就要落下,
“卓爷爷,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这是虐待青少年。”
挥舞的柳条落在露在卓汉都的脚上,顿时一条血痕,陈琴大哭着把自己儿子的脚小心地移到自己身下。卓爷爷眼神凌厉看向晓月,晓月心肝一颤。
这当过兵,杀过鬼子的人就是不一样。
冷汗渐渐布满额头,晓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卓汉都,似乎找到了一点勇气。
“爷爷,你是个爱国的人,你可知道现在国家倡导理性教育,凡是有家长虐待子女的,当做是违法行为;爷爷你现在正在做违背国家指令的事情,你这还算是爱国吗?”
晓月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都站不住了,无意中看见卓汉都再看自己,便冲着他一笑。
多年后的晓月穿着病服站在海边和卓汉都聊到这件事时,卓汉都说当时看见一个姑娘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保护了自己。
卓爷爷似乎有点愕然,眼睛死死盯住晓月。
“哼!你这小子给我记着,若是还有下次我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用力把柳条掷在地上,负手离开了。
这时卓然上前扶起陈琴,但是手刚刚碰到陈琴的胳膊就被陈琴甩开了,
“姓卓的,你好狠心!”
晓月被陈琴的眼神吓着了,记忆中的陈琴永远是温柔的,就算是自家的小孩淘气,一天要换五套衣服,陈琴也是温柔着给他们换,然后洗,从没有这般生气;但是那种眼神又不单单像是生气,到底是什么眼神,晓月此时还不知道。
“你要怪就怪吧。”
卓然淡淡地说完,抱起卓汉都进屋了。
陈琴擦了擦眼泪,看见晓月再看自己,顿了一下;
“晓晓啊,你快回去看你阿姨家还有没有上次从市里买回来的药,姑姑急着用。”
晓月看着陈琴眼睛里的焦急,愣愣地点了头。然后迈开步子跑回家。
其实今天的太阳还是像平常那样的灿烂,空气中充满了热度,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叫着;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奈何今天就发生了一些不平常的事,好像生命的轨迹变化了。
晓月捧着林果给卓汉都炖的汤,脑袋里想着刚刚在火车站和沐晓星分别的场景,那丫头眼睛里的担忧怎么都掩饰不住。
晓月跨进卓家的大门就看见一个被包裹着像个粽子似的木乃伊坐在堂前,旁边是陈红军拿着蒲扇心不在焉地慢悠悠的扇。看见晓月,某人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好几度。
“妹妹,你来了;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晓月看着陈红军那发亮的眼神,似乎自己是他的救世主一般。
“怎么把他搬出来了,屋里不是要凉快一些吗?”
陈红军捧着汤喝了一大口,
“别说了,我哥估计被打傻了,非要出来,爸妈又不在家,爷爷又去找罗爷爷了;就留我一个人,他还非要我把他搬出来,结果疼的半死。”
“臭小子,那是我的汤。”
卓汉都大叫着,想抓起身边的蒲扇丢陈红军,奈何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的。
晓月一把抢过汤碗,瞪了陈红军一眼。
“你就别动了,不嫌疼啊。”
晓月又回头冲还在嚼鸡肉的陈红军怒道:“你还在吃什么啊!快去把勺子拿过来。”
陈红军还没有把鸡肉下肚就忙不迭地向厨房跑去。
“哎,你好点了吧!”
晓月还是不怎么习惯和卓汉都相处,因为记忆中的他是个喜欢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相处的人,有一次自己还被他们堵在巷子里。现在想想都觉得吓人,虽然最后他们也没有对自己怎么样。
卓汉都瞄了晓月一眼,嘴巴一歪
“还好。”
这时陈红军迈着欢快的小步伐跑过来,把小勺子往晓月手里一塞,然后把一个小汤勺伸进汤碗里,舀了一勺,往自己的嘴里塞。晓月默然了。
“喂。你这小子,不知道这是给我这个病人吃的吗?你还和我抢,你好意思吗?”
陈红军咕咚一声吞下鸡汤,
“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