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我倒是见识到了韩堇白所说的‘你给我走着瞧’是什么意思。
有一天老板娘兴高采烈的请我们去黄记吃了一顿大餐,什么海参鲍鱼燕窝人参,吃完打包回去都嫌多。我和梅子一致认为老板娘抽风了,这和平时我们见到的鸡毛蒜皮斤斤计较,一毛钱也要克扣的老板娘不是同一个人。
梅子把手放到老板娘的额头上说:“额头温度比我还低。”
老板娘甩开梅子的手说:“没大没小,干什么呢。”
梅子认真的得出一个结论说:“老板娘,我看你没有高烧,你是低温低糊涂了。”
老板娘不计较的说:“今天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居然有人投资赞助我那间小小的冰心源,想要把冰心源打造成连锁品牌,对方出的数字,让我数数哈……哎呀反正好多个零……真是让我赚翻了……”
老板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因为我已经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老板娘手舞足蹈,我和梅子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沉默而潦草的吃完食不知味‘大餐’。梅子看出我的心思,极力的逗我笑,讲笑话做鬼脸说糗事,可我心不在焉,也没听进去多少。
我和梅子吃饭到很晚,莫叔叔来接我们的时候。老板娘看到莫叔叔开着黑色新款尼桑出现,两个眼睛骤然增大,嘴巴张开得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老板娘意味深长的对我和梅子,眼神中透露出,误以为我和梅子干了什么不良勾当,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孩子啊,年纪轻轻不要傍大款,这是吃青春饭的。虽然我不知道开车的那个男的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一看他瘦骨嶙峋、面色蜡黄,应该体力不好,肝脏不行,肾也有问题……”
老板娘话还没有说完,梅子打断老板娘的话:“老板娘,那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那位。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男的和我什么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我爸。”
老板娘的眼珠子瞪的更大了。
梅子又说:“老板娘,你隔着反光玻璃也可以看得出来我爸长什么样,你也真是火眼金睛。瘦骨嶙峋那是我爸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我爸是跆拳道九段高手;面色蜡黄那是你眼盲,没看出来是小麦色的肌肤吗。我爸身体好到精力旺盛,老板娘你看人的眼神不准。何况人家要傍大款也不会找我和暮夏这种既不风情万种,也没有********身材的女生。”
老板娘估摸着觉得梅子说的最后几句话很对,也不在意梅子前几句说了什么,掩饰不住的诧异神色说:“你爸那么有钱?”
梅子拉着我的手回头对老板娘吐着舌头说:“你不知道我老爸是暴发户吗。”
上了车梅子说:“知道你不爱听老板娘说那些东西,但你也知道老板娘这个人朴素农村人没什么心机,所以你不爱说的那些话,我替你说。你不想听的事情,我帮你瞒。”
我搂着梅子说:“你真好。我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在权势面前好无能为力,连安安心心打一份工都不行。”
梅子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我没听清的话,她说:“你很烦恼的东西,有的时候恰恰是别人梦寐以求不来的。”
回到秦家大院,已经十一点,整个房子几乎感觉不到半年人气。冷清清,安静静的吓人。
虽然灯火通明,放眼望去只有冰冷的建筑物而已。
秦暮夏回到房间里,典型的欧洲复式洋楼,一进屋就是个大客厅,一层为餐饮、休闲、聊天泡茶之地,二楼是书房、健身区,三楼为卧室。秦国书的书房灯火通明,我经过书房楼道的时候,听到虚掩的门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对话。
梁静秋细线尖锐的声音和秦国书低沉洪亮的对话从屋子里传来,我本无意偷听,但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你说秦暮夏还真是好命,秦家没有她的地方,韩家还有大门朝着她打开。”梁静秋的语气中尽是鄙视和不满。
“你又在乱说什么。韩世宇是她爸,秦家也有她股份,给我管住你自己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暮夏多讨厌她爸,别给我乱嚼舌根。”秦国书凶梁静秋。
梁静秋不满的说:“我哪里是胡说。她不愿意认她爸爸,但韩世宇还想认她这个女儿,盛荣的大门一样朝着她打开,秦远集团又有30%的股权,你说她不是好命是什么。你现在累死累活的劳碌命都是在给秦暮夏打工,你知不知道。”
“好了,都是一家人。”秦国书烦躁的说。
梁静秋啧了一声:“你当别人是一家人,不见得别人就当你是一家人。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将偌大的秦远集团给她外孙女也不给你这个儿子!”
舅舅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像在酝酿什么,又像沉默不愿多说。
舅舅虽然不想去想股权的事情,但是我一天天长大,现实是在所难免的,再加上舅母的不断唠叨,舅舅的烦恼越来越大。
我悄悄的踮起脚尖,往三楼的卧室走去。
背后书房里的议论声依然不断,我已经没有想要继续听下去。
让我保留多一点对家人的美好空间,有的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靠的近满目疮痍看得一清二楚。
年轻的时候,舅舅一意孤行不愿顶着自己是秦远儿子的名头,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脱离秦家创业。
秦远其实很看好自己的儿子,对他的行为很是赞赏。当时外公秦远有对秦叶容说,不管他的输赢,秦远集都会向他敞开怀抱。
几年之后秦国书创业失败,落魄后回到秦家,秦远并没觉得有什么,胜败都乃兵家常事。秦国书却多分的敏感起来,感觉去哪里都有别人异样的眼神,到哪里都有议论她的声音,甚至觉得父亲的眼神中有着看不清的轻蔑和不屑。在种种的心理作用下,秦国书更加的一蹶不振,越是着急的想要成功,越是想证明实力,越是以惨痛的失败告终。最后屡次失败的秦国书娶了一家小企业的老板女儿梁静秋,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在父亲的庇护下生存,并生下儿子取名秦远铮,讨好秦远。越是这样,秦远越对他反感和不屑不一股。
即使这样秦远也不会将秦国书赶出秦家大院,直到二十年前秦家大院发生一件惊天丑闻。
一个姜姓女子将秦国书告上法庭,女子是当初陪秦国书一同创业的大学女朋友。秦国书在创业失败后,不仅将女子抛弃,还派人在她怀了自己孩子之后,强行压倒医院堕胎。孩子没了,女子所有的精神寄托凐灭,也不管名节和名誉,将秦国书告上了法院,她准备了多年来和秦国书的短信、照片、录音作证,让秦国书哑口无言。秦远得知事件后,气的想断绝父子关系。
外公也确实是动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念头。他告诉秦国书,如果他不去自首,他就压着他去自首,他如果还不想去,他就断绝负责关系,将他赶出秦家大院。
最后秦国书自首,法院判决秦国书坐牢十年,期间秦国书服刑的良好记录让他提早三年出监狱。
秦国书坐牢的那些年,秦远一直想方设法的补偿被秦国书伤害过的姜姓女子,甚至要求秦国书出牢后休了梁静秋娶姜姓女子,可惜她在秦国书坐牢后精神出现异常被关押在了第五精神病医院,两年后在精神病医院趁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从8楼坠楼身亡。
正是因为这件事让秦远认为儿子秦国书是扶不起的阿斗,将其赶出了秦家大院,并把秦远集团的管理全交给女儿秦叶容和外姓韩世宇……可是事事都无所料,没想到秦家还是发生了和当年秦国书一样的事情,只是受害者变成了自己的女儿秦叶容。
命运真的很奇特,外公秦远将秦国书赶出秦家大院,兜兜转转之后他还是回来了。他不远将秦远集团交给秦国书,现在还是被他管理着。是不是我的命运也会兜兜转转的如一个鲜活的生命,从世界上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