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墟里跑了一小会后,小女孩忽然蹲在地上,不动了。
凌雪特别奇怪地跑上前。
她在干什么?
地上,残留着谁没有吃完的面包宵,小女孩伸出锋利的指甲,非常小心地将它们拾起,放进口袋里。
“你在干什么?’
凌雪一把抓起小女孩,这地上的东西太脏了。
“你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生活,你不知道我们对一片面包,甚至是地上一点面包宵的渴望。“小女孩生气地推开凌雪的手。
“姐姐,你知道我们每天吃的是什么吗?是草,是草。“小女孩恨恨地说道。
“我每天都能听到交火的声音,每一天,每一天,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可是我还是很害怕,生活在这里,太艰难了。“小女孩的声音带了一丝哭咽。
“可是,我不能哭,我不能哭,家里还有那么多比我小的小孩,我不能哭。“小女孩擦了一把眼泪。
她抬头看了一眼从空中飞过的飞机,双眼带着仇恨。
“我恨它们,它们带走了我的爸爸妈妈,我恨它们,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有炸弹,我一定会飞向它们。”
小女孩抱着头蹲了下来。
“我们只是想有东西吃,求求你们赶紧把这场灾难结束吧,这是个什么生活啊,每一天,都是炮弹,我受够了。”
她忽然生气地朝前跑着。
“等等我。”凌雪连忙跑上去,她不能让那个小女孩受伤。
但是,还没跑到身边。
她看到小女孩不动了。
循着她的视线,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废墟里站了出来。
他们发现了凌雪和小女孩。
在战场上,女人是累赘,但也是猎物。
像凌雪这般大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很好的奖励品。
“幽都的女人。”
这两个男子放下枪笑着走了过来。
“快跑。”小女孩回过头对着凌雪大声叫道。
可是他们已经抓住了小女孩。
凌雪看到小女孩瘦弱的双手双脚在男人的胸口疯狂地舞动着。
可是,她没有动。
这两个男人明显有些吃惊,他们已经习惯了害怕的发抖的猎物,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丝想要逃跑的畏惧。
他们抬起枪,他们不相信,这个猎物不会害怕。
但是,很快,他们开始害怕了。
他们亲眼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眼睛发黑,然后下一秒,端着枪的手臂,被撕扯了下来。
血,喷向空中,夹杂着男人的惨叫声。
“你怕吗?”
凌雪白色的衣裳上,沾满了血液,乌黑的长发,随着汗水,紧贴在她脸上。
小女孩惨白着脸,似乎还没有醒过来,良久,她默默地走了过来,牵起凌雪满是血液的手。
“我们回家吧。”
小女孩抬起头,一双眼睛好看的笑着。
这个夜晚,是他们第一次吃饱。
拿着从男人那里抢来的食物,几个小孩子像宠物一样围在了凌雪身边。
“我们每一天,都只能睡在地上,如果我们去外面捡个枕头,我们都会被炸死。”一个小男孩挽着凌雪的手说道。
他们一点也不怕凌雪衣服的血液,尽管那上面的血腥味,让凌雪想要呕吐。
凌雪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沉默着。
这些孩子的眼中,希望是什么形状,是院子里有秋千可荡,是醒来有面包可吃,还是再喝碗热汤,口袋里有糖。
凌雪摸了摸他们的头。
“那些武装者朝我爸爸的脸上扔了炸弹,我爸爸瞬间就死了,我的妈妈在那里被杀了,姐姐为了保护我们不被发现,跑到外面引开了敌人.”
小女孩靠着凌雪的肩膀,轻轻地说道。
“姐姐和我说过,她以后想当一个心脏外科医生,因为姐姐头脑很聪明。“
小女孩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呢,你放着天堂不过,来地狱做什么呢?“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非常忧伤地望着凌雪。
凌雪却沉默了。
她有太多秘密,是这个10岁小女孩不能承受的。
你们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幽都,那里没有炮弹。
凌雪站起来说道。
其他小孩连忙惊喜地围了过来。
可失望又马上笼罩了他们。
“没用的,边界早已扎满了铁网,再说,走到边界,我们恐怕都已被炮弹炸死了。“
这个10岁的小女孩,脸上波澜不惊地看着外面。
“这里,以前,也是天堂。“
小女孩指着远处山上的建筑说道。
那是迷城最美的寺庙,可是现在,也变成了一片黄土。
“可是,如果不走,就永远都没有希望。“
凌雪牵起小女孩的手,这双手,布满了疤痕,粗燥的让人流泪。
“可是,姐姐,你一个人走,才有希望。“
小女孩放开了手。
“姐姐,如果你下次回来没有看到我,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他们把我的姐姐卖去了弱水,你帮我找到她,告诉她,说她妹妹从来没有辜负她的承诺,直到死的那天。
后来呢,有人问过凌雪,那个小女孩,后来呢?
可凌雪从来不说。
就算她能救走一个小女孩,那其他小女孩呢,在战争火焰里,她永远没法救走她们。
“你怎么不怕我。“
“因为我已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