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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八月(2)

杨退出后,忙与孙毓筠等连日商议,决定邀集同人成立筹安会。13日,杨度又致函参政院参政严复,称:近日商组筹安会,“实承极峰之旨”,并说“发起人启事,明日将登报,已代署尊名。”本日,杨度联络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秉承袁世凯旨意,发表《发起筹安会宣言书》,公开发起成立帝制机关。《宣言书》声称:“我国辛亥革命时,国中人民激于情感,但除各族之障碍,未计政治之进行,仓促之中创立共和国体,于国情之适否,不及三思。一议既倡,莫敢非难,深识之士,虽明知隐患方长,而不得委曲附从,以免一时危亡之祸,故清室逊位,民国创始,绝续之际,以至临时政府正式政府递嬗之交,国家所历之危险,人民所感之困苦,举国上下,皆能言之,长此不国,祸将无已……美国者,世界共和之先达也,美人之大政治学者古德诺博士,即言世界国体,君主实较民主为优,而中国则尤不能不用君主国体,此义非独古博士言之也,各国明达之士,论者已多,而古博士以共和国民,而论共和政治之得失,自为深切明著,乃亦谓中美情殊,不可强为移植。彼外人轸念吾国者,且不惜大声疾呼,以为吾民忠告,而吾国人士,乃反委心任远,不思为根本解决之谋,甚或明知国势之危,而以一身毁誉利害所关,瞻顾徘徊,惮于发议,将爱国之谓何?国民义务之谓何?我等身为中国人,民国之存亡,即为身家之生死,岂忍苟安默视,坐待以亡?用特纠集同志组成此会,以筹一国之治安,将于国势之前途及共和之利害,各摅所见,以尽切磋之义,并以贡献于国民。国中远识之士鉴其愚诚,惠然肯来,共为商榷,中国幸甚”。《宣言书》以“有识之士”来隐喻袁世凯,为其日后推翻共和政体预留伏笔,也可谓是“老谋深算”。杨度等奉“古博士言”为其倡行帝制之圭臬,可见当日古德诺《共和与君主论》一文遗毒之恶劣。筹安会由袁世凯的近臣发起组织,而且公然在发起宣言书中亮明拥君主而贬共和的主张,因此,“筹安会”的发起成立被认为是袁世凯帝制自为正式公开的标志。

8月15日蔡锷与梁启超密谋反袁。为了敦请进步党领袖梁启超出山拥护袁世凯帝制,杨度恳请梁的弟子、长期受困于北京的蔡锷赴天津与梁相商,而蔡、梁两人却利用此次机会密谋反袁大计。梁启超说:“余之责任在言论,故余必须立刻作文,堂堂正正以反对之”,并嘱蔡,“宜深自韬晦勿为所忌,乃可以密图匡复。”

贺振雄等人公开反对筹安会。本日,贺振雄上书肃政厅代呈袁世凯,恳请诛奸救国,“立饬军政执法处严拿杨度一干祸国贼等,明正典刑,以正国是”。18日,前湖南省议会议员李诲也具禀京师总检察厅,请提起公诉,“将国贼孙毓筠、杨度等按照内乱罪从严惩治,以弭大患”。

袁世凯令被灾各省筹设水利分局或水利委员会河海工程测绘养成所。命令称:“各省水灾迭见,虽由雨泽过多,要以平日水利不修为其本病。”

袁世凯批准财政部呈请设立民国实业银行。并拟具章程及招股办法。9月,民国实业银行成立。12月25日,该行改名为中国实业银行。

《国货月报》在上海创刊,该刊以“发达工商,提供国货”为宗旨,黄砺生编辑,泰华书局发行。

8月17日袁世凯声言对筹安会不便干涉。据《申报》载北京电称:袁世凯就应否干涉筹安会回答称:“予所居地位,祗知民主政体之组织,不应别有主张。且帝王总统,均非所愿恋……何敢以非所愿非所恋二者之嫌疑,而强加干涉?”27日,该报又载:“政府就各省电询对筹安会之态度事复电表示。筹安会乃积学之士所组织,以研究君主制与民主制之优劣,不涉政治,苟不扰乱国家治安,则政府未便干涉。”

革命党人在沪法租界金利源码头掷弹炸上海镇守使郑汝成未遂,郑道华因该案被捕,11月26日被害。

8月18日上海浦东陆行镇商民反对屠宰捐,全体罢市。

8月19日袁世凯特任王揖唐为吉林巡按使,原任孟宪彝开缺候任。

8月20日黎元洪倡行总统世袭制筹安会发起后,人人都知道帝制即将发生,论者大半集中在继承问题上。副总统黎元洪召集左右商议办法,认为只要袁世凯能维持共和国体,可以不惜牺牲大总统选举法来迁就他。于是拟定了总统世袭制条呈,本日进呈袁世凯。呈曰:“迩者筹安会诸君,讨论国体,崇议闳谟,至深钦佩。大总统圣神天纵,轶五超三,尊号之上,讵为阿好,况元洪受恩深重者乎?然默观时势,障碍颇多,乱党既易于生心,外人尤难于承认。且大总统尝以维持共和誓于众矣,福国利民,昭然若揭,百尔君子,应如仰体上心,统筹全局,岂忍快一时之辨,而贻总统累卵之危。元洪爱民国尤爱总统,私心耿耿,未敢与总统宗旨相背而驰也。窃以为总统之号,不宜变更,继承之法,当为厘定。选举之弊,学者类能言之,至如约法推举,扶偏救弊,似具苦衷。然大宝所在,争端易生,彼心怀叵测者,固宠盗权,皆可以觊觎金匮,一也。国本未定,群不知继任总统果属谁某,人心皇皇,将无宁宇,二也。为今日计,莫若定总统世袭之制,为各国开一先例。扬历练习,后起有资,利一。先朝旧人,易于驾驭,利二。开国守成,政策一致,利三。以国为家,关系密切,利四。综此四利,既有君主之实而避其名,天下之人,复晓然于国体之不更,储君之确定,皆可以相安无事,事关宪法,亦无外人干涉之端,且与大总统先后誓令,尤无违反,解除危险,绥靖人心,长治久安,莫善于此。敢撮所见,质诸高明。”袁阅后,在节略上面批了“堂密存”三字,再无表示,

袁世凯公布《县治户口编查规则》。规定:“编查区域划定后就区内住户分编牌甲,以十户为一牌,十牌为一甲”;甲长、牌长由知事委派。清查到“户内有曾受徒刑以上之刑事处分者;户内有素行不正或形迹可疑者;户内有多数非家属人杂居者”,由牌长另行记明于编查底册。同日又公布《警察厅户口调查规则》。

全国水利局总裁张謇以襄理地方水灾善后事宜为名请假,离京回籍。

8月21日交通部奉准试行《专用铁路暂行规则》。

财政部奉准中国银行增加官股1000万元,由官产收入项下拨给。

8月22日台湾爱国志士余清芳等一行八人,在楠西乡被村民诈捕,移送警局,9月23日在台南监狱被处绞刑,同时被判死刑者达903人。

袁世凯令财政部拨银三万元赈济黑龙江水灾,拨银10万两赈济浙江省上月水风灾。

8月23日筹安会在北京石驸马大街正式成立。杨度任理事长,孙毓筠任副理事长,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任理事。同日,筹安会通电全国,称:“本会之立,特以筹一国之治安,研究君主、民主国体二者以何适于中国,专以学理是非、事实利害为讨论之范围,至范围以外各事,本会概不涉及,以此为至严之界限,将以讨论所得贡之国民。”

8月24日北京发起军警大会签人“赞成君主”。芝贵、袁乃宽在京发起召开军警大会,雷震春、江朝宗等44人参加,讨论“筹安事宜”,一致签名“赞成君主”。

筹安会通电各省派代表到北京讨论国体问题。从本日起,筹安会正式充任帝制鼓动者与组织者角色,发出对各省的第一封正式指示,邀请各省将军、巡按使及各团体选派代表晋京,共同研究讨论国体问题。各地军政长官都知道是袁世凯的旨意,纷纷复电赞成,并答应派代表入会。不久,湖南、吉林、安徽、南京等处相继成立分会,与北京筹安会遥相呼应。只有广东分会,因为是帝制派另一头面人物梁士诒的人在主持,特别取名为集思文益会,不肯依附杨度、孙毓筠等人。

侵占青岛日军开始撤退。

财政部公布《银行公会章程》。

8月25日蔡锷邀请北京军界孙武、唐在礼、蒋作宾等人在云南会馆举行将校联欢会,发起军界请愿改行帝制,蔡锷为打消袁世凯对他的怀疑,率先签名。

上海发表《维护共和会宣言》。欧事研究会谷锤秀、杨永泰、徐傅霖等在上海发表宣言称“某某不忍乱亡惨祸之将至,重念缔造共和之艰难,誓友鸿愿,力予维持。”

山西将军阎锡山、河南将军赵倜、吉林巡按使王揖唐、福建巡按使许世英等电复筹安会,同意派代表入京参与“国体问题”讨论。

湖南将军汤铭芗致电袁世凯劝进帝制,谓:“伏望我大总统俯从民意,速定一尊,申数千年天泽定分之大义,慰亿万苍生一心一德之归诚。”

中日新订《满蒙条约》开始实施。袁世凯特任陈宦为成武将军,督理四川军务。

袁世凯特任胡景伊为毅威将军,并为参政院参政。

8月26日署理湖北军务王占元、绥远都统潘矩楹等先后电复筹安会,对筹安会“提倡君主立宪,极表同情”。

蔡锷指示贵州对筹安会的要求尽可虚与委蛇。蔡锷致电贵州护军使刘显世称:“筹安会发起后,京外多主张赞同,军界重要诸人亦皆预闻其事”,“该会即有电相嘱,仍以推举代表为宜”。18日再电刘:“国体事现仍进行,各省军、巡来电,主张均归一致,尊处尽可电院表示赞同。”

8月28日袁世凯颁布《国民会议议员初选举施行令》、《立法院议员选举法第六章初选举施行细则》。

外交部订立聘用洋员合同条例五条,呈准通行各机关照办。该条例规定非必要时,不得聘用洋员;洋员只可条陈意见,不得干涉内政等。

奉天将军张锡銮与湖北将军段芝贵官职对调。张锡銮与段芝贵这两员袁世凯麾下的得力大将,一直都在承受着部下越来越强大的压力。北洋军第二师师长王占元自从镇压国民党“二次革命”时进驻湖北以来,就一直自居为湖北都督的惟一候补人,孰料黎元洪调往北京后,袁世凯却将赤手空拳的段芝贵调到湖北来,使王占元非常失望。王占元自恃实力,处处藐视段芝贵作为都督的权威,令段非常难堪。段曾向袁世凯密告王占元不可靠,不料又为王获悉。王占元不仅不稍作收敛,反倒愤而向袁提出辞职。袁世凯害怕激起兵变,没有批准,而是派少将方印础到湖北进行调解,并升王占元为湖北军务帮办,试图稍慰其心。但这种迁就做法却事与愿违,王占元反而变本加厉,一心要挤走段芝贵,取而代之。因此,上月27日,段受袁召见,到京参预帝制运动时,就坚决要求离开湖北。与此同时,奉天将军张锡銮与奉天的主要实力派、北洋军第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的关系与湖北的段王关系相类似,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张作霖在清朝接受招安时,是段的父亲作的保人,与段氏父子有着较深的历史渊源,考虑到这层关系,袁世凯决定将段芝贵与张锡銮对调。本日,袁世凯发表命令,任命张锡銮为彰武上将军,督理湖北军务,未到任前以王占元署理;段芝贵为镇安上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节制吉林、黑龙江军务。但由于王占元的强烈反对,张锡銮最终没能到任,鄂省军政一直由王占元实际把持,而段芝贵也一直没能真正掌握奉省实权。袁世凯不得不于翌年1月8日,任命王占元为襄武将军、督理湖北军务。4月22日,任命张作霖为盛京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奉鄂两省将军对调令的发表,为北洋军开了部下驱逐长官的恶劣先例,也使袁世凯的威信受到严重影响。

8月29日筹安会发表第二次宣言,主张君主立宪。宣言称:“日昨投票议决,全体一致主张君主立宪……本会以为谋国之道,先拨乱而后求其治。我国拨乱之法,莫如废民主而立君主;求治之法,莫如废民主专制而行君主立宪。此本会讨论之结果也。”

陆军总长段祺瑞称病退居西山,拒不劝进,并迭请辞职,是日袁世凯令准免职,以王士珍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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