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如梦初醒
水牢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空寂，还有寒冷的空气，总是能给人醒脑。
她愿意醒吗？她不愿意！
她不报任何希望，却迟迟不肯放下最后一口气，她还有事情想做，她还想和玉渊在一起。
忽然，水牢的铁门刺耳的摩擦声，让娄琅有些不适。她仍是闭着眼，眉头紧皱。
“娄琅。”
有人在唤她，声音清冷，却给人力量。她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进来的人是个男人，他面目清俊，神情淡漠，身形挺拔，一身仙鹤绕青松的衣袍，衬得他更加清冷。
他走过水台，一路来到水牢边。水池泛着淡淡幽光，使人更难看清他的情绪。
男子在水牢前停了一会儿，才蹲下身打开牢门。
娄琅有些害怕，她仍然睁不开眼睛，只是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
是谁？
“娄琅。”男子还是唤着，他把娄琅捞上来，还带上了两条粗大的铁链。
“嗯.”铁链扯动让娄琅痛得痉挛，穿透脚踝的铁链在伤口上不断晃动着。男子看着娄琅痛苦的样子，还有那腐烂的伤口，皱了下眉头。
男子试着慢慢地把铁链别出来，伴着娄琅的呜咽。
退后铁链抽出来时，娄琅已经晕了过去。
“娄琅，我们来做个约定，可好？”男子抱着昏厥的娄琅，缓缓走着，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里显得格外寂寞。
怀中的女孩没有回答，像只无生机的木偶。
大齐，承德三十二年，德武女皇疾重，由大皇女代为监国理政。
四月里桃花开得灿烂，满山的桃花把天空都要晕染一样，草长莺飞时节，一派生机繁荣。
“师妹！”靠在桃花树下的少女，正埋头温书，几瓣早凋的桃花落在她的发间，也浑然不觉。
听到师兄叫她，才慢吞吞的抬头看向跑过来的师兄。
南歌开心的跑过来，这次他终于逮到师妹，平日里师妹总是神龙不见首尾，也不爱玩。整日看书，整日跟在师父后面。
他看着师妹表情迷茫，双瞳剪水的眸子，似乎不曾有过任何波纹，只是黑洞洞一片，却让人觉得心慌。
师妹是美的，兴许是因为性情原因，这种美更像一泉平淡无味的清水。
初见她时，她身负重伤，昏迷不醒。而且更是被人残忍的穿了脚踝骨。那时他发现她的时候，他都不敢费力去抱她，他怕他一用力，就会伤到这捡来的女孩。
若不是师父医术高明，现在的师妹哪里会有气在？
这玉龙山原本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人，现在来了师妹，他以为以后日子会变得有趣些，可是，师妹更是个闷葫芦。
不过，师妹不理他，也不代表他不去找师妹啊！
“师妹，书天天都看，今天就先放下吧，师兄带你去玩。”无论多少次，师妹都会拒绝，或者索性不理他。他本来是不报什么期望的。
“可以放风筝吗？”师妹这迷茫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将南歌俘获，他真想伸手来捏捏这漂亮的小脸，让她多点表情。
等等！师妹答应了？
南音几乎不敢相信，已经过了多少次，自己的自尊心已经不知道被践踏过多少回。不过，这回师妹答应了倒是头一回！
南音一个劲的点头，俊俏的脸上带着最单纯的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要带给别人更多快乐。
听师妹要放风筝，刚好今天刮风！
“师妹，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师父五年前做的燕子风筝。”说着，南音心里乐开了花，就往住处跑去。
两年了.
今天好像是玉渊的生辰，就像玉渊的人一样，像春日四月看不尽的春花，永远干净又温暖。
两年，还有谁会记得，当年的七皇女，享尽世间的荣华？
来到这里，就觉得整个人都是睡着的，没有外界纷扰，没有浮世喧闹。
此时这玉龙山唯一的女徒弟，便是娄琅。
她知道，她总有一天得离开这里，她怎么能在这里苟且呢？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来到这里，她总想着还有人在等着她回来。
比如，玉渊。
娄琅看着飘落在掌心的花瓣，不知发呆多久了，直到南音抓着风筝，一路呼喊，才反应过来。
南音跑过来，气喘不上来，只是献宝似的，晃动着手里的风筝。
这风筝已经因为有些年份，所以颜色已经暗淡许多，不过娄琅倒没有嫌弃，拿过风筝，快步走动。
她径直跑下山坡，来到低缓的平地，风筝被她越放越高，仰头看着，觉得眼中一片酸涩。
玉渊，玉渊。
娄琅在心里不断默念，玉渊。今天是你的生辰，可惜我已经有两年没有为你庆祝，不知你现在如何。
只希望这风筝飞在这么高的地方，能让你看见和听到我的心声。
玉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