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爱雨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帅。
安晓和花彩一个在他左手边,一个在他右脚边,安晓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头发乱糟糟的。
花彩也是心力交瘁,原本乌黑发亮的眼睛也暗淡了许多。
“老妈……你怎么又在这儿……”
花爱雨感觉耳垂被冰凉的手指夹住拉了拉,和小时候老妈拉自己耳朵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睁开闭着的眼睛就看了老妈在亲昵地拉他耳朵,笑盈盈地看着他。
“醒啦,昨天晚上发高烧吓死我了。”
“我怎么又在医院里,我不是出院了吗?”
“蠢猪。”安晓骂了声,站起来走出病房。
“唉……”花彩道:“安晓说你又出车祸,我就急匆匆赶来了,你真是笨——蛋。”
她伸手又来拉花爱雨的耳朵,花爱雨傻呵呵地笑着。
安晓推开病房门,捧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杯走过来打开,从保温杯里冒出暖暖的白气。
“谢谢……”花爱雨伸手去接。
安晓微抬下巴喝了一口,腹黑地看了看花爱雨。
花爱雨脑门一黑。
“安晓啊,姑姑去上班了,你看着小花吧,麻烦你咯。”
花彩见花爱雨没事,起身准备走。
安晓礼貌地起立微笑说:“放心吧姑姑。”
花彩点头:“嗯,我走了。”
安晓跟上去送她。
两人离开后,花爱雨咽了口唾沫,只觉喉咙发干,摸了摸脸,依然顺滑帅气有骨感,长长叹了口气,猛地感觉不对,咦?咦咦?
他赶紧去拿床头柜上的镜子,他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怎么会?
花爱雨的左脸明明破地露骨头的,现在怎么就是脑袋上有一圈洁白的包扎,而且受伤的左脸看起来白白嫩嫩,像是新生儿,对,就是新生儿,白里透红,与原本没有受伤的右脸形成对比,中间一条歪曲的细细的分界线。
花爱雨想起了那时在电梯的麻痒,难道那是在恢复……
“没错,这就是云从者的力量。”
欧阳天空钻出来盘膝打坐。花爱雨抬头就看见了他。
“难怪……上次伤好的那么快。”
“你以为那次车祸你能活下来,而且不到两个月就恢复完好是偶然吗?还是说奇迹?”
“那么说,是我体内的力量?”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云从者。”
欧阳天空抱着胸,在阳光下伸懒腰,张着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出外面走走……还有……嗯……算了,以后再说吧……”他说完就从窗户飘走了。
安晓恰巧回来,关上门问:“你和那个黑猪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脸上的伤口为什么恢复地那么快?”
“黑猪?老黑吗?”
安晓走到窗户边,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上衣,七分刺青热裤,背对着花爱雨。
花爱雨第一次这么看着安晓,她仿佛有魔力的曲线让他脸一红。安晓见花爱雨没说话,也就没有继续问,点着了一根细细的烟卷,慢慢吞吐着。
花爱雨又咽了咽干巴巴的喉咙,问:“你有烟瘾?”
“没有。”
花爱雨:“嗯。”
忽然安晓掐了烟头,把还有大半的烟丢到一边蓝色的垃圾桶里。
“怎么了?”
“我戒了。”
“哈哈……”
“你傻笑什么?”
“没事啊,就是开心,人活着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呗。”
“蠢猪……”
安晓回过身把摆在床脚边椅子上的保温杯递给花爱雨。
花爱雨道:“你喝过,我不好喝的吧。”
“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花爱雨咽了咽快冒烟的喉咙,伸手接过来,打开想喝,抬眼皮看了看安晓,安晓也看着他。
“我没想到自己还有你这样草包的表弟。”
花爱雨道:“我也没想到……”
“其实……”
“昂?”花爱雨抬头。
安晓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花爱雨低头,手里的保温杯正对自己,杯子里热乎乎的白开水里有他的一对眼睛,张嘴轻轻喝了一口,水温有些烫,不过刚好可以喝,他忽然明白,安晓刚刚为什么自己先喝一口,他莫名的感动了。
安晓小声说:“你也不必多想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太多次失去亲人了……现在我就剩你和姑姑两个亲人……”
“你不是……”
“我爷爷死了……我知道的……他怕我伤心……他……他……他’妈的!”
安晓最后加重语气骂了声,花爱雨眉毛一挑,暗叹:好可怕……“你怎么能是我的表姐?你几岁?”
“哼,懒得和你说!”
“我生日在十二月二十六日……咦……你好倒霉,生日在圣诞节。”
“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回家帮你拿衣服。”安晓伸伸懒腰转身要走。
“钥匙在我这。”
“拿来。”
“一起走吧,我又没受大伤。”花爱雨翻开盖在大腿的棉被,穿着病号服就和安晓去办了出院手续。
走出这家市中心医院,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远处城市边缘竟然已经夕阳西垂,黄昏下的城市下隐藏着多少故事呢?
安晓跨上她的摩托车,戴上安全帽回头说:“上来!”
花爱雨道:“你哪来的车啊?”
“买的。”
“大富婆……”
花爱雨道:“那我坐上来了。”说着抓住摩托车的扶手跨上去,收起脚说:“好了!”
安晓道:“坐稳!”
她的安全帽在黄昏里像是镀了层金子,后轮轰然旋转青烟散开,花爱雨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安晓回身左手一探拉住他病号服的衣领,把他用力拉回来,花爱雨吓得抱住安晓的腰,安晓回头又是加速,火红的摩托车在夕阳下飞速行驶,好像把太阳也甩开了。
花爱雨放开搂着安晓的手,放在屁股后的扶手上,这回抓得牢了。
他的头发在空气里纵情地欢呼,花爱雨忽然胆子就大了,就像是曾经的侠客,莫地里豪情万丈,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好爽。
他真想放开手,就这样飞上天空。
云从者吗?
屠妖?
这世上……不,花爱雨从来都不知道世界是怎样的,他没有去看过啊?
他多想自由自在地去看看,那天张云霄改变了他,这次的鼠妖也改变了他,他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尽管他表面上还是平常的模样,但是一切都悄然改变了。
花爱雨常常去想自己的未来,他想要去找他的爸爸,让他回来,他想去帝都,听说那里的女孩都是美女,数也数不清,他想自己这么多年都是怎么了,安晓这么年轻,她怎么这么会玩……
想好了,就去吧,去到那梦想的遥远地方。
花爱雨回头看去,那颗令人不敢直视的太阳向左右两边伸出了光柱,很长很长,看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