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阳本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今受了如此重伤,仅余一条左臂,含恨之下,出手杀意森然、绝不容情。
楚天争虽跟李长生学了几招剑法,却没有内力打低,身法全靠自小打熬的筋骨,忙向后退去,却哪里闪得来,眼见那五个钢筋一样的手指就要抓到脖颈,忙将脖子一缩,钢牙一张就向最前面的手指咬去。
正在这时,李长生的长剑已经到了,如电似光,比赵德阳的鹰爪还快上几分,直削他的左腕。
赵德阳刚被炸翻血气还没平复,再加上铁骨金身被破,不复先前的悍勇,左掌急退,飞起一脚直踢李长生的小腹,却拿眼睛狠狠盯着楚天争。
楚天争见危机已解,忙挺剑来刺赵德阳。
赵德阳虽单臂独舞,却武功高绝,如毒蛇吐信,将李长生与楚天争的剑招,一一化解,逼得他们剑势凌乱,只有防守之功,没有进攻之力。
时间一久,那些黑鸦军从空中俯冲而下,却不急着救赵德阳,反而将众人团团围住。众英雄豪杰楚府家丁,仿佛一个个饺子,被包了起来。
黑衣人个个武功不俗,更加招式毒辣,阴狠刁钻,不一时就有家丁挂了彩,形势危机万分。
关山海守着十灵大补丸,着实砸过了瘾,足足砸趴了三十几个,仍有人前赴后继的过来,不觉忧虑,反而哈哈大笑道:“当真好玩!”
楚府家将本也有两千多,却被派出去不少,此时只有七百多人,虽然武艺精熟,训练有素,却比不得黑衣人刁钻古怪,奇招频出,渐渐落了下风。
赵德阳见己方占尽上风,攻势愈加凌厉起来,边呼和道:“速战速决!”
楚天争与李长生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金针婆婆傅红衣与董海峰也各自被几个高手围住,抽不出身来救援。
楚天争本无内力,一边伺机偷袭,一边要防备赵德阳一掌将他的长剑迸飞,很费精神,激战许久,体力不支,一退再退,眼见要被逼到墙角,忽然诡异的一笑道:“黑火箭!射!”
赵德阳早被炸得有些胆寒,闻声急忙抽身便走,行了数步,才反应过来:现下,家将人手都被己放逼住,哪还有空来放箭。
李长生得了一口喘息之机,见赵德阳又回来,忙运起‘太衍三剑’,截住他的攻势,对楚天争叫道:“贤弟,我挡住他。你快些逃,回来再与我报仇!”
楚天争‘夕照’剑展开,运起了‘阴阳初判’来刺赵德阳的断臂,边刺边说:“大哥说得哪里话!我自然希望多活些时日,不惜耗费万金,散尽家财,与天争命。但大丈夫处世,义而已!俯仰不愧于天地!今日我若逃了,还谈什么与天争命!”
两人说话间已跟赵德阳交手三十个回合,却又被他占到上风,稳稳将两人的攻势压住,阴恻恻地笑道:“你们两个真是饶舌的乌鸦!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今日便叫你们西行路上做个伴儿。”
两人哈哈笑道:“多谢你成全了!可惜咱们还不想死!”
两人趁他一愣神的功夫,急攻数招,扳回些许优势又陷入了苦战。
那些躲起来的医生,见楚家落难,有会些武艺的跳出来,加入战团,虽武艺低微,却大振人心。
更有那大胆的丫鬟小厮,拿着竹竿脸盆,捅眼睛、扎屁股、泼凉水、倒热汤,将那些黑衣人的阵型,搅得七零八落。
楚天争游目四顾,热泪盈眶,当真都是愚忠之辈,真真的好傻。
虽有各种干扰,但黑衣人的优势,依旧越来越大。那些各自为战的江湖人,已经被逐个击破,只余几个有数的高手尚在死死挣扎。
楚家家丁方阵连冲数次,想救回少爷,却都被黑衣人死死挡住,几乎人人带伤。
正在这时,书童墨竹带着三百人手赶了回来,见少爷遇险,高叫道:“少爷!我来助你!”
呼啦啦,三百人各持刀枪,将赵德阳逼退,把楚天争与李长生解救出来。
有了这一股生力军的加入,形势立转。
李长生运起太衍三剑,刺死两个围攻金针婆婆的高手,将她救出,楚天争指挥众家丁,把缠住董海峰的高手迫走。
两人虽疲惫不堪,却也怒气冲天,奋起余力,见到黑衣人猛下杀手。
被解救出来的人,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来越多,直到最后被围困的一些家丁都被救出来。
楚天争已集结了千余人,而黑衣人最后聚在一起也有七八百人,伤势不重。
赵德阳见围歼不成,率领兵丁直冲藏药之处,却是想要强抢灵药,然后逃窜。
关山海砸了许多锤,早有些累了,见到七八百人直冲过来,又兴奋地举锤道:“此处乃本将军把守!来来来,管杀不管埋。”
赵德阳哪将她放在眼里,左手探出,绕过锤头,抓住锤根,用个‘震’字诀,想将锤夺过来,哪晓得关山海力大无穷,紧紧攥住,脆生生地道:“你这人好没脸!不要抢我的玩具。”
两个人你争我夺,一时争执不下。
黑鸦军却绕过关山海,想将那些盛放丸药的盒子带走。
楚天争哪能让赵德阳得逞,早让李长生带着精兵守在药丸旁,黑衣人一时攻不进去,自己却领着一众豪杰家丁,抄黑鸦军的后路。
两队人马又斗在一起,却比先前有所不同。
楚天争本以为己方人多,又占优势,必然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哪知那些黑衣人散落虽难缠,但合起来,简直是铜墙铁壁,防守滴水不漏,进攻迅如猛虎,进退之间,配合精妙万分。
两方人马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楚天争怒道:“一看你们就是行伍出身!是不是‘四胖子’派来的?”
赵德阳想到朱英宗交代下来的事,只办好了一件,还损失一件异宝,边催促众兵急攻,边怒道:“是又怎样?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楚天争哈哈笑道:“你这话刚才我已经听了一遍。眼下我还活蹦乱跳的!你承认得那么快,显然不是了。不说四胖子有没有那个实力,就算有,他也是兔子胆儿。那么是大皇子?二皇子?”
楚天争边说边观察赵德阳的神情,见他没变化,突然道:“原来是皇帝老儿!我没找你麻烦!你偏来招惹我!羡慕我家多金也罢了!还要偷我的画,要我的命!当我是纯洁的小白兔么!”
赵德阳却犹自装傻道:“你说得什么?哈哈,当今皇帝想要杀你,只需一道圣旨。何须如此麻烦?”
楚天争笑道:“我管他为什么!只知道是他便行了。老管家,动手吧。”
原来不知何时老管家已带着出去搜寻罗红袖的家丁赶了回来,足有一千多,分成三排,各持长弓,前排每个箭上都搭着黑火箭,后两排则是普通的劲矢。
赵德阳只一味的跟他说话,失了警觉,见到如此多的黑火箭,灵魂都吓得直颤,忙夺了旁边一位统领的羽翼,胡乱披上,轻展开纵在空中,招呼道:“羽!”
众黑鸦军也纷纷跳起,飞到空中,只飞得一丈多高,就听到楚天争喝道:“射!”
无数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去,好似倒流的暴雨,将那些黑鸦军射下了两成。
众黑鸦拼命的展翅,只希望飞得高些,却听得“轰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黑火箭自空中爆炸,火光漫天,随闪随灭,热浪翻腾,将逃命的黑鸦军炸飞无数。
只有两百个高手见机的快些,才逃得性命,忙不止的高飞远遁。
楚天争想要再射时,他们早飞到了射程之外,只好无奈罢手,恨恨地道:“此间事了,我自去找皇帝老儿算账。你让他洗净脖子等着!”
赵德阳犹自不服传声道:“今日是我大意了!明日再来,定取你的狗头。”
他话音未毕,只见一道森寒的剑光从天际而来,冷如寒玉,白似青霜,浩浩荡荡,似一片永恒的冰晶,在楚府上空一划而过,将半空中的黑暗都驱散了。
只一闪,将整个天空都剖为两半,何况那些黑乌鸦。
他们的身子,好似被银丝划过的豆腐,干净齐整的分做两半,纷纷扬扬撒下来,腌臜不堪。
只有赵德阳又拿出一面盾牌,挡了一瞬,铁骨金身又被斩落了一条大腿,再不言语,倏然在空中消失了。
空中自传来一声,冷哼道:“算你跑得快。以后谁来楚府捣乱,便是这下场。”
李长生惊讶无语,此等剑法早已超凡脱俗,便是他的娇妻也用不出来。
楚天争张大嘴巴道:“哎呦!我的娘唉!”
“你怎知我是你娘?”
一声清冷的之音,从他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转身看时,只见一个素色衣袍的女子站在他身后。
白衣白剑,如出世的莲花,高雅清冷。唇红齿白,鼻挺眼亮,只单是一副剑眉,细而有力,满脸刚正之气,仿佛刚才的玩笑话不是出自她口中。
楚天争自知遇到仙缘,拜道:“小子楚天争拜见仙子。多谢仙子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