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快冒烟，周围还有一股子今人作呕的酒味！咪咪眼，林立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昨晚不是跟耗子、肖疯子他们喝酒吗？后来怎么回的家，完全断片了。
“妈，妈。”想喝水！但是林立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软得像一滩泥。
没人应答，侧耳听了听，家里似乎没人，林立奋力爬起来，扶着墙去饭厅找水喝。一口气灌下一整杯凉白开，林立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只是头还痛。
上了趟卫生间，林立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已经被洗了，正挂在阳台上。老妈一向有洁癖，忍受不了脏衣服过夜。想到这，林立赶紧回到房间打开窗户，屋里的酒味让林立不由皱起眉头，不由得用手扇了扇。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林立猜是老妈买菜回来了。因为昨晚的事，必定又是好一顿唠叨。“妈，回来啦！”林立谄媚地上前去帮老妈提菜。
高离白了儿子一眼：“锅里的粥吃了吗?给你留了茶叶蛋。”
“我刚起来，马上去吃！”林立感觉老妈快要爆发了，敢紧躲去厨房。
高离换好鞋走进厨房帮儿子盛饭，林立赶紧端了出去。高离用小碟装上了茶叶蛋，又用篓子端了豆角走出来。林立埋头吃饭，不敢看老妈。高离自从去年年初从第一小学退休以来，像变了一个人。林念之在市教育局任局长多年，按说没两年就该退休了，现在早该退居二线享享清闲，不过新一代领导班子还没决定下来，老林就还在岗位上发挥着他的余晖。
高离退休后不久就发现自己失眠很严重，而且变得十分唠叨。刚开始就吃吃中药调节调节，认为还没适应退休生活节奏。直到后来整夜整夜睡不着，同一个事情要重复唠叨好几遍，才在西城医院挂了一个睡眠科。不看不知道，一看医生给诊断早期抑郁症。怎么就抑郁了呢？林立和林念之都很不理解。专家说了，退休造成环境巨大落差，从书声朗朗、热热闹闹的小学校园一下子回归到冷冷清清的家，情绪变化却无处宣泄是主要诱因。其次生活无忧，无近期或长期目标和计划、生活平淡无奇，前景茫然。医生还举例说有的人生活压力大，成天为了生存疲于奔波，是不可能抑郁的；还有的老人家里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人家含饴弄孙地也不会抑郁。简单一句话，高离这是闲出的毛病。如果不引起重视，后果还挺严重，重度抑郁的甚至会有自残自杀的行为。总之医生说得挺吓人的。
家里虽不是家财万贯，可也算丰衣足食。总不可能现在让高离去工地捡砖头吧！林念之也加紧选拔接班人，自己好早点回来陪陪老伴。林念之的妹妹林平之更是催促林立早点儿成家，让高离早点抱上孙子，或许病就好了。这让林立觉得自己就是那古时候拿来冲喜的，只有自己热热闹闹结场婚，家里什么灾什么病就都去了，一想到这就悲从中来。
高离一言不发地给剥了茶叶蛋递给林立，林立小心翼翼接过去。“你一个当医生的人，喝成昨天那样像话吗？且不说对身体好不好，这个你比我懂。单是被你的病患看到，还能信任你吗？我要遇到这样的医生肯定没安全感。”林立不敢搭腔。高离开始摘豆角，饭厅里一时只有林立吃饭的声音和摘豆角的清脆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你最终还是没听我和你爸的话。你这是嫌我们管你管太紧了吧！我们当初要是不管你，你不得向肖风一样没个正行，更别说当医生了。”高离就是这样，要不沉默，要不话停不下来。医生说是抑郁早期就这症状，说话比不说好，说话是一种宣泄。
母亲这样，林立觉得很煎熬。所以上班对他来说才是快乐的事，周末确是在受刑罚。不管母亲说什么，做什么，林立都不敢反驳她，更不能刺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