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杀了你,你也觉得无所谓,是吗?”很温柔的声音。
吴邪不胜其扰地抬起埋在手里的头,被越翔的表情吓了一跳。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可以把天真的眼神和病态的笑容如此完美的糅合在一起。
这孩子是个变态!
这是吴邪的第一直觉。他需要看医生。
“你看,多漂亮啊。”越翔站起身子,指着战场中那个拉弓引箭的将军,“那套银弓银箭,是娘亲送给大哥的十五岁成人礼,那时候,我和薇薇可嫉妒死了。”
薇薇?
吴邪眉头微蹙,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紫色身影,他是说白薇吗?
转过头去,她看见浑身充满霸气的男人正在把一支雪白翎毛银箭搭在一把通体闪烁着银白色深沉色泽足有半身长的弓上,瞄准树枝上的血尸,蓄势待发。男人的背后还背着十几只银箭,无一不是绝顶锋芒。
男人右手握弦后拉,银色衣衫上隐隐露出胳膊上紧绷的完美肌肉线条,眼神顺着箭锋,如鹰隼般犀利。
吴邪的呼吸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箭在弦上,即刻就发,看这架势,必然是一发即中。拉弓的“吱吱”声让她心潮澎湃,全场鸦雀无声,寂静非常。
“嗖”得一声锐响,是剑羽破空的爆裂声。然后是“叮”得一声巨响,银箭整支钉入古木,只留下白羽的箭头。
吴邪极端失望,还以为是百步穿杨呢。扫兴。
“翔,你干什么!”男人爆出一声狂吼,脸色狰狞如恶鬼,凶狠地瞪着越翔。
越翔耸了耸肩,愉快地欣赏着男人的暴怒,以及他右眼角下一道淡淡的血痕,无限唏嘘道:“好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我忘了在暗器上淬毒。”
银箭下方,只有柳叶大小的刀叶插在树干上,冷光中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迹。
银箭射在古木上,引起巨大的震颤,血尸被惊动了,她愤怒地摆好攻击的姿势,身子像一张拉满得弓,刚被绯樱削掉的十指钢刃又奇迹般地再生出来。
接着,她如一幻化为一片红云,跳到地上穿梭于严阵以待的队伍中,刀子进入皮肉的声音混杂着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彻云霄。
吴邪看得清楚,那少女如浴血的修罗,以常人难以用肉眼觉察的速度疯狂杀戮着。脸色苍白如纸,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喂,余浪,你要是死了,这将军之位可就是我的了。”越翔双手环胸,颇为愉快的欣赏着,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
余浪面不改色,像是对越翔的种种行为早就习以为常,神态依旧是十二分的狂傲,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漆黑如墨石的厚重长剑,好似一阵银色的风,快速掠到那团红云面前,一片黑光剑影。
没有人看得清他们是怎么缠斗的,只能听见金属相击的脆声,只一会儿,大量的鲜血从红云中喷射出来,溅洒在周遭的树干上,氤湿了一大片。
吴邪揉了揉眼睛,两人的身形已经显露,余浪一脚踏在血尸的脸上,染血的黑色云靴毫不怜惜地使力碾着,剑尖冷冷地指着她脆弱的喉咙。
不管是人是鬼,是魔是妖,再强大也无法逃离身首异处的恐惧。血尸逐渐停止了挣扎,钢爪钉在泥土里,宣泄着不甘和愤怒。
“啪啪啪”
越翔踱步走上前去,鼓掌表示赞扬:“大哥出马,果然非同凡响。”
吴邪的脑袋上顿时冒过三条黑线,这人见风使舵的本领还真是到达了一定境界,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杀了人家,这一刻见对方得势,立刻就巴结奉承上了。
余浪命人绑了血尸,用玄铁锁住,先行押送会云州地牢。血尸拼死挣扎,铁链发出“框框”的撕扯声,也不过只是浪费气力。
为了防止血尸伤人,余浪几剑下去,就把她的指甲连根撬掉。危险消除,越翔带领将士们先行押着血尸走了。
吴邪的心开始打鼓,因为那个冷冽的男人,正在用细长的鹰眼灼灼地审视着她,就像胜券在握的将军逼视着狼狈不堪的叛徒。
“你……”余浪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擒获而松弛下来,他好像是天生的王者,只需那么轻轻一瞥,就会让对方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我不是越无邪。”吴邪面色冷清,显然心情非常不好,“不要再和我提任何和‘越无邪’有关的话题,已经够了。”
余浪剑眉微拧,沉声道:“越无邪是谁?”
“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还将军呢。”吴邪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心里包着的那团火再也按捺不住了,呼啦一下就窜的老高,熊熊燃烧起来。
越无邪是谁?
靠,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越无邪”是谁,敢情这哥俩儿那她耍着玩呢,太可恶了!
“刷”得一声,余浪的剑贴到了吴邪的纤细的脖子上,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剑气森寒,吴邪的火气即刻被身上沁出的冷汗浇熄了,她本爱剑,却从没有体验过戾气如此之重的剑气。
“我这辈子,”余浪手握方形剑柄,古铜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只说过一个谎。”
不知为什么,吴邪有些晃神,透过剑,她感到一种落寞。本想再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半张的小嘴犹豫了半天,还是合上了。
想不到的是,余浪竟然收回了长剑,不再予以威胁,面无表情地开始例行的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吴邪。”
“哪里人士?”
“兖州。”这是吴邪非常喜欢的地名之一,三国曹操的大本营。
余浪细长的眼睛猛然睁大,鹰眼射出冰冷的戒备:“你从帝都来?来云州做什么?”
帝都?吴邪何等聪明,当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国家的都城就叫“兖州”,真是巧了。
“来做买卖。”吴邪顺着男人的话继续编下去,“最近得了几样东西,去风尘坊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