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余氏大怒,周子元不敢出声辩解,正得不停的说着好话。
便在这时,屋外响起小丫鬟惊慌的声音。
“三爷,不好了,三奶奶吐血了,三奶奶她不行了……”
屋子里的周子元豁然起身,撩了袍子,大步的朝院子里跑去,见来报信的是习秋,连声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吐血了?”
“三爷……您快去看看吧,”习秋脸上眼泪流了一脸,哆了唇看着周子元,颤了嗓子道:“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吐……”
周子元拔脚便朝自己的院子跑。
这边厢,屋子里周璁看了余氏一眼,沉声道:“我们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哎,”余氏应了连忙跟在周璁身后。
张宁馨这会子躺在金枝的怀里,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的那像棉花一样的云,半响唇角勾了抹笑,“金枝,你说,我这样的人死后,应该会下地狱吧?”
“奶奶,”金枝颤了声,哽咽着道:“您这是何苦啊。”
何苦?张宁馨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不是她不放过自己,而是她已经没法放手,为着这一世姻缘她付出了太多!
“三爷来了。”屋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张宁馨立刻掩了嘴,剧烈的一阵咳嗽,随着她不停的咳,嘴里再次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奶奶,奶奶……”金枝大声的哭喊了起来。
“宁馨,宁馨……”周子元一个大步上前将张宁馨抱在怀里,对金枝喊了道:“快去请大夫啊。”
“已经使了人去请了。”金枝一边抹眼泪一,一边痛哭道。
“子元,别怪金枝,是我自己不争气。”张宁馨好不容易止了咳,抬头看着周子元,笑了笑,道:“好在,总算能见上一面,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你胡说什么呢!”周子元轻喝道:“你这么年轻……”
张宁馨摇了摇头,打断周子元的话,“这样也好,我早就不想活了。”
“宁馨,你别这样想,大夫快来了,很快你就会没事的。”周子元眼见得张宁馨嘴里又涌上一口鲜红,连忙按了她道:“别说话,省点力气,等大夫来。”
“子元,趁着我没事,快给我一纸休书吧,那样我就不会连累你,连累周家了。”
走到门口的周璁与余氏恰巧将她这句话听在耳里,两人互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一种释然。
两人齐走了进去,饶是有心里准备在看到张宁馨那惨白的如纸的脸和嘴角的一缕鲜红时还是齐齐的怔了怔。
“爹,娘……”张宁馨深吸了口气,“让子元给我一封休书吧,媳妇不想连累周家。”
“哎……”
余氏当下就应了。
眼见得余氏便要去喊丫鬟婆子拿了笔墨纸砚来,不想外面响起王妈妈的声音。
“奶奶,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您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话落,帘子一撩,周家惯常用的大夫被余妈妈请了进来。
这个当口,自是看病要紧。
大夫上前隔着帕子诊张宁馨的脉,诊着诊着,脸上便生起一抹狐疑,稍倾又换了一只手,这次却是脸上豁然生起颗颗黄豆般的汗珠。
“大夫,内子这是……”周子元看着大夫。
“三爷,”大夫颤了声看着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张宁馨,“三奶奶,这是中毒了。”
“中毒!”
不但是周子元,便是余氏和周璁都齐齐一怔。
“是的,中的是朝阳草,这种毒一下子要不了人命,但是服用得久了,却是凶险。”大夫沉声道:“三奶奶本就郁结于心,中了这毒更是雪上加霜。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
“可有解毒的法子?”周子元沉声道。
“有,老朽这就去开方子,三爷派个人去抓药。”
周子元点了点头,自有丫鬟上前侍候大夫去开方子。
这边厢大夫一走,王妈妈嗷的一声,便哭天抢地的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道:“这是哪个天杀的啊,要这样害奶奶的命啊。”
“奶奶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候爷啊,夫人啊,你们在天之灵看看啊,看看小姐她遭的什么罪啊!”
周子元挑了挑眉头,对一边的侍候的金枝道:“去,把这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
“是,三爷。”
余氏想要阻止,不想却是被周璁一把扯住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多嘴。
余氏不服,下一刻周璁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喝道:“你是想让人说我们周府杀人灭口不成?”
下一刻,余氏身子一颤,再不敢多嘴。
而这边厢,周子元令小厮跟了大夫去买药。
他则在这边排查,从厨房的吃食到煎药的婆子,一个不放。
苏夕蓉站在人群里,隐隐总有一股不安感,心莫名的跳得像是揣了只兔子在怀里。
“是你,一定是你。”王妈妈嗷的一声指了苏夕蓉,大声喊了起来,“你这个恶妇,一定是你,这些日子奶奶的屋里都是你在侍候着。”
“不是我,不是我……”苏夕蓉连连摆手,目光焦急的看向周子元,甚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三爷,不是婢妾,真的不是婢妾。”
“你这个贱人,狐狸精,”王婆子猛的冲了上前,抓着苏夕蓉又是打又是骂,嘴里不停的骂着,“你想谋了奶奶,自己好当奶奶是不是?你这个毒妇,看我打不死你。”
余氏张要嘴,刚要喝令让人拉开王妈妈,不想却被人狠狠一看,身侧周璁目光阴沉的看了过来。
“她肚子里怀着孩子。”余氏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周璁一怔,但下一瞬间,却是坚决的制止余氏开口。
如果能将妻妾争宠解决了这场祸端,他何乐而不为?想及此,周璁将目光看向周子元,眼见周子元面无表情,只是双目阴沉的盯着被王妈妈打得满地乱滚的苏夕蓉时,周璁知道,他俩的意思不谋而合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