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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女孩放开袁子宸,上前好好打量易可馨一番,又皱眉看向袁子宸,骂道:“猫了个咪的,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拿了我们的钱又不肯脱了让我们画,把你老婆搬出来捉奸!我告诉你,这招是没用的。上回有个男的用过这招,他的结局——”

女孩抛了个眼神给同伴,一群女孩随口接下去:“那男的,但凡我们在路上遇到,都会上去摔他一巴掌,然后装作伤心欲绝地骂一句‘负心汉’!估计,他已经快混不下去了!”

“我擦,你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好不好!谁不脱了!”袁子宸梗着脖子应付着,一边却拉过易可馨低语道:“你怎么来了?这边都是隔壁美院的学生。我收了她们的钱当她们的模特。一群死变态,非得半夜三更拉着我到这小竹林来写生。你回去把。我一会就好。”

她这才注意到一群女生都是背着画架,只得悻悻让开,却也不走远。

那女孩喊道:“袁子宸,你动作再不快点,我们可都得在这喂蚊子了!”

袁子宸啐了一口,咬咬牙把上衣裤子一脱,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靠着那小竹子一站,头望天上明月,眼神放空,这一看,真有种古希腊神话里男神的模样。只是嘴里却骂不迭:“快点,劳资快冷死了!”

易可馨看着一群蚊子在他头上盘旋,时而停在他的身上吸上两口,他却一动不动,保持着那姿势。周围的女生多埋头作画,唯有那女孩时不时让他不要动,或者是直接上去摆他的身体。

易可馨分明看到女孩嘴边得意的笑意。二话不说,上前拿起袁自宸的衣服拉着他就走。

那女孩在后面着急地喊:“喂喂,袁子宸,我还没画完呢!我靠,你去哪里啊!”

易可馨气冲冲拉着袁子宸走了好长一段路。袁子宸光着身体走了一路,也幸好已经是深夜,如果是白天,他这么走一路,指不定就被当成了色-情狂抓起来。

后来他却不干了,再这么走下去,就该到宿舍了。这个时间是男男女女在宿舍门前依依不舍的黄金段,他要这么回去,丢人可就丢大了。

甩开易可馨的手,他低声不满地抱怨:“喂,你倒是让我把衣服穿上啊!”

易可馨把衣服往他身上一股脑子丢过去:“你又不是猪!那个女孩故意耍着你玩的,你不知道?袁子宸,你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你能不能对你的专业上点心!不要再陪着其他人胡闹了!”

他的长相出众,身材又好,设计院的学生与美院的学生时有联谊,他自然吸引了很多美院的女生。常常有人请他帮忙做模特,久而久之,他靠着这个也赚了不少钱。可是,那些人请他帮忙时,都是规规矩矩的学生,认认真真做画。可是,晚上那女生看她的神情却是赤-裸-裸的挑衅,她明摆着不是要作画,而是耍弄他。

袁子宸答道:“你误会她了。我今天去美院的时候,遇到他们的林教授,是他请我给他们班的学生当模特的。”

易可馨依然怀疑,莫非她看错了那女孩的眼神?

袁子宸摸摸她的头:“我都大半个月没见着你了。你在姚远之那是不是很累?天天熬到深夜?”

这半个月,袁子宸几乎每天都是筋疲力尽。白天跑到美院,接各种人体模特的活儿,一个姿势一保持就是一天,夜里又忙着查各种资料,构思自己的期末设计。每天几乎睡不到几个小时。可是,这会看到易可馨,他觉得很高兴。

易可馨见他眼睛下一片青影,想他是没在偷懒,不由地心里一软,想起自己被撕碎的设计,心里一阵难过,嘴上却是回道:“不累。我学了很多东西,改天我把学到的东西整成笔记给你。”

她停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子宸,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设计师的。你也是。”

在去美院的路上,袁子宸反复想着易可馨昨天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他想,易可馨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要不她不会莫名其妙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得出神,后面突然有个人拍他的肩膀,他回头去看,那人却又跳到他的前面。他翻了个白眼,不理她。

那人却是不依不饶跟着他,他走她走,他停她停。他终于忍不住:“崔洁,你到底想干嘛?”

崔洁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喂,袁子宸,昨天你放了我们全班女生的鸽子,害我回寝室后被批判到深夜。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你不该内疚一下?”

袁子宸“哼”了一声,崔洁又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耍了你一下。谁让你伤了我们班花的心。他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就这么拒绝。我当然要帮她出出气的。”

袁子宸一把火烧上来,这崔洁拿他当什么?

”那是班花,你怎么不叫他班草?劳资是男人,喜欢女人的。你让一个男人跟劳资告白,劳资情何以堪。劳资不是断袖!”

崔洁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地告饶道:“好了啦。咱们这也算两清了。喏,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钱,我特地给你送过来的。好家伙,你这半个月可够拼的,挣了这么多。”

袁子宸不客气地拿过钱,崔洁还想说什么,袁子宸推开她说:“走开。别挡劳资的财路。”

崔洁好奇地问他:“我觉得你要是为了自己是肯定不会这么拼命的。你是为了昨天那个女生?我好像认识她。她是你们这一届很牛的学生啊——”

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袁子宸,你是不是很缺钱。我有门路,就看你做不做了。”

“什么门路?”

“你跟我来就是了!肯定不诓你。我耍了你半个多月,给你个机会,只当是补偿你了。”

袁子宸第一次看到现场顶级时装秀,便是托着崔洁的鸿福。不知道崔洁哪里来的本事,竟然混到了两张“魅”高级手工坊系列秋冬大秀的门票。两人一身T恤牛仔走进秀场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崔洁却是淡定自若,挺直了背带着适宜的微笑,挽着袁子宸的手徐徐走进秀场。

到了秀场里头,她更像是熟客似得,拉着他就往指定位置奔去。边走边说:“来这,拼的就是气势。你就是一身破烂,有了霸主的气势,人家也会当你的破烂是限量版。”

袁子宸笑着,灯光一暗,他却是被T台的魅力彻底吸引住了。

许是与服装的主题有关,这次的时装展的场地被布置成一个充满异国风情的cafebar,T台便是随意伸展在观众席旁的过道上。在诡惑的灯光变化下,整个场景勾的人仿若身在妖界,让人顿生放纵的欲望。

直至模特们出场时,袁子宸听到崔洁在旁边低声解释:“看来这一季‘魅’的主题是庞克风啊。”

袁子宸摇摇头:“不是,是佛拉明科庞克风,结合了弗拉明科的绉纱和庞克的狂野,在细节处又采用了明快和带有梦幻色彩的花纹,明显是嬉皮风,难得是,这个设计师竟然能将这几种风格都融合到一起,不显得突兀。”

崔洁“唔”了一声,再看那台上的模特,又说:“这些模特看起来都好有气势,但是,我觉得最好的还是那个紫衣的女模,太正点,太性感了。”

“在服装设计师看来,所有的舞台效果,灯光,包括模特的时装表演都是为了服装本身服务的。不管怎样,表演动作的创意和分寸的把握都是以表现时装内涵为前提的。这些模特表现得恰到好处,很好地体现了这些衣服的庞克风,这场秀质量真是高,咱们是赚到了。”

袁子宸完全忽略了那个女模,将整个视线重点都放在了时装上面,几句点评将崔洁的兴趣提起来,袁子宸却再也不说,只是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在课程中,老师为了让他们更加贴近时装和流行,也常会让他们去看各种秀,可是那些秀几乎都是小打小闹,跟眼前的秀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顶级设计师,顶级时装,顶级模特,顶级的舞台效果,这些顶级带给他的冲击便是,他几乎看到了时尚圈的顶端。

舞台上的一切都是他曾经梦想过的东西。梦里,他在一群模特的拥簇下抱着花儿走上舞台,鞠躬感谢,尔后掌声雷动,他微笑离场。

这些似乎很远,却近在眼前,只是,主角不是他。

当那个男人出场时,全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就连从头到尾都淡定的崔洁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呀,是劳瑞森!世界第一名模啊!”

“魅”的设计一向以霸道闻名。所谓霸道,指的便是他家的衣服,尤其是男装,气势太强,挑人得很。常常有人撑不起“魅”,在气场上落了下风,到头来,反倒似成了衣服的累赘。

可是当劳瑞森出场时,那衣服仿佛为他一人而设计,为他而生。

一身漆皮外套,皮革的质感、褶皱与镶拼让时装的轮廓充满力度,配上他手上宽大的金属手镯,有些厚重有些新奇,紧贴身体线条的皮裤体现了他高挑修长的腿型。整套朋克风味的设计将“魅”的内涵演绎得富有进攻性。

他着上“魅”,像是天生的王者,如斯俊美,迈着优雅大方的步态,裨睨全场。他的眼底眉间却有与俊朗的外貌不相符的安静平和,轻易地凝聚了全场的视线。

一切的矛盾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融合,绽放出慑人的光芒。

深谙走台的技巧及微笑的角度,他在T台尽头稍稍停步,那微微一笑,迷人至心底,终身难忘。

袁子宸几乎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这闪耀夺目的男人,一时陷入沉思。

劳瑞森立场时,全场的观众仍意犹未尽,尔后掌声雷动。这真是莫大的惊喜,谁也没想到,第一男模会出现在今晚的表扬中。

崔洁抹了抹嘴角叹道:“虽然知道匍匐在他脚下的女人千千万,可是,如果给我个机会跟他春风一度,我就是死也愿意啊!”

袁子宸抿着唇看着劳瑞森离去的背影,崔洁看着他的侧面,突然拍着他的肩膀说:“唉,袁子宸,你正正经经的时候,侧面看起来还蛮像他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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